《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4、序4

　　　与刚刚大致完成基础建设，还需要调试民用机器人程序的新公园区不同，附近的新商业区域已经开始初步运营，当然，在新的一批移民申请完全通过前，作为新区域的商业区，还有很大部分的商业楼闲置着。
　　其中一栋完全没有任何商户入驻的还只是空壳的商业楼中，趴在没有安装玻璃的窗台上的少年的身影和靠在还没有涂抹感光涂层的光滑墙壁上的青年的身影在这座仿佛已经被废弃的大楼里显得十分突兀。
　　而金发少年显然并不是懂得忍耐的性格，在将小型探测机器人释放并转移位置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开始抱怨起来：“居然还是上次的地点，真有些无聊呢。我们换个地方吧，藤野。”
　　将精力放在投放出去的机器人们传回的画面上，藤野小心翼翼的操纵其避开道路周围的监控装置，同时也正经的回到：“我可不记得我们有达成过什么徒步旅行欣赏风景的共识，这里的位置刚刚好，没有变动的需要。”
　　“说起来，昨天还真是惊人呢，没想到会看到那么劲爆的事情。”转身看向现在在手环调出的投射控制面板上观察着刚刚放飞的小型机器人传来的画面的藤野，比夫曼不由对昨天看到的事情发起感慨同时提出疑问，“对了，你是怎么突然想侵入公园区的监控器的。”
　　“前天在哥哥房间里看到的报告书，里面提到了几起机器人的失控事件，全部在公园区范围内，最先是一起工业机器人因为路线错误而导致连锁程序失常而自动关闭的事件，然后是一起B型机器人碾压一具C型机器人的事件，最后是昨天我们看到的，本来打算是帮哥哥的忙所以才会试试侵入公园区的监控器看看的，没想到……”一边变换着投影屏里的由小型机器人们传来的画面，藤野一边解释着昨天心血来潮入侵监视器的原因。
　　摸着下巴故作老成，比夫曼审视着专注的藤野，随即评价到：“诶，所以原本是在独自找到困扰自家哥哥的事情的线索后向哥哥邀功炫耀然后被生气的哥哥训斥后弟弟黑化最后兄弟对决的剧本吗？”
　　“请不要随便把他人带入老套的剧情里。”推了推眼镜，藤野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罕见的带着不悦，“而且就算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哥哥也不会责怪我的，我帮助哥哥除了想帮忙之外更因为对没有安装高级AI的机器人的失控事件感到好奇而已。”
　　回身继续趴在窗台上摸了摸脑袋，比夫曼砸了砸嘴，有些无聊的抱怨到：“啊啊，兄控什么的，麻烦死了。说是对机器人的失控好奇，明明自己都能随便侵入机器里面，那么为什么不考虑那些机器人同样被入侵程序的情况呢？还说很好奇？傲娇兄控吗？可是很容易黑化的哦。”
　　似乎字典里没有无视这个词语，又或者说是自认为需要解释的事项，将繁多但有序飞舞着的机器人群安置高后，藤野抚了抚眼镜，一脸正色的回到：“先说好，路面监控里只是普通的调整程序，但是只要是与机器人有关的，无论是运送货物的民用，还是工程建设的工业，都与军事机器人有着同样的加密程序，如果可以侵入工业机器人的运行程序的话，那就意味着侵入方至少成功进入了主控电脑的所在地，或者拥有比身为量子电脑的主控电脑更强大的运算能力。”
　　“诶！麻烦死了。”对于藤野正经的解说，比夫曼只是一脸难受的吐了吐舌头，“那么那些呢，你之前放飞的金贵小虫子，既然侵入机器人的程序那么麻烦的话，刚刚那些小型机器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可记得除了学校和研究院以外都不允许私自组装任何类型的机器人吧。”
　　“我可不记得你有加入过你所在大学的研究所哦。”发出这位的疑问后，比夫曼转头看向对方。
　　“…………”藤野没有回答，只是淡定的扶了扶眼镜。
　　“该不会……”考虑到刚才藤野话语中透露的信息，比夫曼渐渐推测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哥哥房间里的。嘛，大概还是不会怪我吧。”轻声的说出这句话后，藤野继续的转动着由不同机器人传来的画面。
　　“你哥哥真是好脾气呢。”搞不好是个弟控也说不定呢，心里默默的这么想着，他耸耸肩后重新转身趴在窗台上看着变得逐渐变暗的天空。
　　…………
　　“…………”
　　“…………”
　　“疼疼疼……”
　　“真没想到你这样都能睡着呢。”放下了为了叫醒他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藤野一脸复杂的看着正揉着因为不良的睡姿而酸痛着的颈部和后背的比夫曼。
　　“啊啊，年轻嘛……额勒？”捶打着后背的酸疼处的同时，他也看向了窗外白玉之城的景色，然后，前方的红光以及公园区里的淡紫色光芒让平时已经让因为已经看了无数遍淡白色光芒而觉得无聊的他有些兴奋，“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公园区的工业机器人全部当机了，而在刚刚开始封路后我就叫醒你了。”来到窗口看了看前方的公园区，藤野的眼镜里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变色有一会儿了。”
　　“对了，那些小虫子发来的图像呢？”
　　用实际行动回答比夫曼的问题，藤野按了按手环，屏幕被投射到比夫曼的面前，然后再次输入一些程序，屏幕里传来黄昏放飞的时候他的鬼脸，然后在加速处理后，小型机器人一个个停在了公园里里的植物之中，继续传送着公园里的影像。
　　“啊啊，上次那个人。”比夫曼发现了其中一个小型机器人传来的影像里，一位黑发少年低着头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
　　再次加速后，对方突然满脸通红的抬起头来，之后便一副阴沉的表情。
　　然后，周围发出淡白色光芒的立柱开始变色。
　　“之后就中断了，这是最后的画面。”
　　淡紫色的光芒之中，黑发少年仿佛在看着什么，这就是最后的画面。
　　“哇啊，超能力吗？其它的呢？”看着失去画面的屏幕，比夫曼现在满脸兴奋的表情。
　　“差不多一半的机器人被破坏了，然后，这是其中一个很有趣的。”同样，藤野的脸上也因为兴奋而泛着淡淡的红晕。
　　“啊啊，这些东西，是什么？触手PLAY？”其中一个画面显示出黑发少年的背影，而在他的面前，是在淡紫色光芒中半透明的扭曲物体。
　　“果然开始有趣起来了呢。”说着，比夫曼无比振奋的从藤野身旁跑过。
　　“等等，你打算做什么？”
　　“既然机器靠不住的话，这个时候就依靠人类的力量了，你不用跟着来也可以哦！”来不及阻止，比夫曼的声音已经在楼道里渐渐消失，无奈的关掉了手环的投影，藤野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
　　“爱玲亲，情况怎么样。”
　　“紫色粒子依旧围绕着中心的粒子团旋转着，数值变动基本稳定。”
　　认真的看着投射屏，爱玲没放过任何数值曲线的不规则变化。
　　“对了，我记得……”灵活的跳到爱玲的旁边，苍璐调出了变动的曲线图，在找到其中一段稍微高出其它曲线的变动值出现的时间后，她将对应的监控器调了出了，“恩恩，找到了，还好监控器没坏掉。”
　　“那个，苍璐前辈，好像没发生什么。”
　　在苍璐调出的画面里，是公园区很普通的一片绿地，而当变动曲线图里稍高一些的曲线出现时，画面依旧没有改变。
　　“哼哼……”摆出一副自傲的表情，苍璐将画面回放并放慢，在峰值到达的同时，又将画面暂停，“这次看到了吧。”
　　将头凑近画面，爱玲很认真的寻找着异样的地方，看着认真寻找着的后辈，苍璐快速的放大了画面。
　　“哦哦，眼睛吗这是。”
　　突然出现在画面上的，是密集的一颗颗眼睛样的物体。
　　“啊啦，不可怕吗？”爱玲毫无波动的反应，让苍璐丧气的将画面慢慢缩小，原本集中在一起的眼睛随着画面的缩小开始不显眼起来，而眼睛出现的地方，则是绿地里一颗小小植物的叶子里。
　　“十分抱歉，苍璐前辈，其实我只有深海恐惧症，所以……”
　　“刚刚那些是什么？”在爱玲因为没被吓到而道歉的同时，藤野提出了疑问。
　　“入侵物。”慵懒的声音从桌子上传来，叶山很懒散的躺在上面，“虽然在以前的民间传说中有很多案例，但初次的正式影像记录是在一百五十年前的第二次实验中。”
　　“观测崩塌效应被遏制，不确定世界的产物开始被连锁崩塌所确定下来的现实世界接受，其产生的影响在生物学上的表现为变异。”从桌子上坐了起来，叶山看向监视器里躺在长椅上的祁旭透，“所以小透的眼睛非常危险哦，抛开无机物不谈，要是他盯着生物之类的有机物看得太久的话……”
　　“世界本就是不确定的，只不过被我们通过观测而产生的连锁崩塌而确定了下来，小透同学的眼睛只是遏制了崩塌效应而已。”所以不要露出排斥的表情哦。带着这样的神情，苍璐离开了卡车。
　　“不，只是有些吃惊而已，那么您打算去哪？”以为刚才自己有些惊异的态度无意间冒犯到对方，藤野急忙解释起来。
　　“女性的秘密，爱玲要一起去吗？”下了卡车车厢后在车门露出脑袋吐了吐舌头，苍璐随即询问着车内唯一位女性。
　　“啊，恩，我也去吧。”将手环交给藤野并给他一个先交给你了的眼神，爱玲跟着苍璐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
　　“恩，怎么说呢，女性好麻烦。”不解的看着两位女性离开卡车，藤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来自长者的提醒，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人可不会受女性的欢迎哦。”再次躺了下去，叶山看着车顶开始发呆。
　　呼啸的火舌，温暖的火光，接连的剧烈爆炸，漫天的华美烟火，伴着雨水掉落地点的灰烬，将大地染成白色的雪花，烧焦的血肉纤维，雨后的泥土植物，各种物体的气味夹杂着，带着令人作呕的香甜。
　　人的哭喊，人的欢笑，一切都仿佛遥远，但声音却近在耳边。
　　所以，到底，哪边是真实？
　　…………
　　“……啊，抱歉，睡着了。”
　　“…………”
　　认真的看着投射屏的爱玲，盯着显示器的苍璐。刚刚不慎睡着的叶山内心涌现出微妙的不安感，在看到卡车角落里的油性笔后，他叹了口后抬起手打算摸脸。
　　“对不起，我阻止了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巾并用饮料打湿后，藤野递了过来。
　　“…………”接过对方手里的纸巾，叶山摸了摸脸，顺便清醒一下。
　　虽然苍璐带来的饮料不能喝，但味道却很舒服，清凉的感觉，让叶山也赶走了残留的倦意。
　　“那个，变动值开始混乱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快两个小时，叶山利索的离开了桌面，“打开通讯器吧。”
　　“指数变动值开始增加了哦。”伸了伸懒腰，苍璐对着通讯器抱怨着，“真是的，好不容易回到文明社会，为什么连按时睡眠都做不到啊。”
　　“变态色老头把你暂时借给我了，好好工作吧，苍璐班长。”
　　“真是怀念的称呼呢。”
　　“那么，交给你了哦，小透同学。”
　　“粒子模型开始变化。”
　　视线再次集中，监控器无法监视之处，扭曲的影子们开始显现。
　　“粒子团的中心，好像有什么在吸引着周围的粒子，就像黑洞一样，有什么……要从里面出来了。”
　　扭曲的生物们仿佛被什么抓住一般朝着某处扭动着，然后不断的解体又重新长出，最后变成碎片一样的半透明物质在空中飞散，如同漫天飞雪一样被风吹动。
　　夜，变得冰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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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善了下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