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32、箱庭

　　朝阳的部分还浸没在海平面之中，金色的轮廓迷蒙散射散开来将箱庭的天际线覆盖上同样的颜色，浅眠的城市被再次唤醒。
　　打着哈欠，比夫曼摆着一副睡眠不足的表情以极为曲折的行进方式走在学区的人行步道上。
　　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比夫曼回到住所后，他发现带领自己前往事发地点的小C正淡定的当机在自己床上。
　　咬牙切齿的对其一阵敲打却发现对方连头部探测器都没有亮起来后，有些乏力的比夫曼也不再继续纠结，将霸占自己床位的小C放到床尾，比夫曼也倒头睡了过去。
　　至于昨晚中央区某公园内被来了一发聚能光束的事情，官方以配合祭奠的光线秀而调整中央区反射照明系统的官方理由糊弄了过去，毕竟比夫曼以前也不知道中央区的穹顶反射层中居然有光束炮阵列。
　　虽然这也让比夫曼再次诧异于这座以前自己以为是普通的国家首都的城市居然藏有这么多的武器系统。
　　而仅仅两个小时后，比夫曼便迷迷糊糊起床了。
　　扭捏着身体到达学校，比夫曼眼神迷茫的瞟到艾尔正穿着演出用的维多利亚时代学者服在学区入口帮忙布置庆典装饰。
　　“啊哟，班长。”向正背对着自己的艾尔打了声语调怪异的招呼后，比夫曼上前帮忙抬起艾尔正举着的重量十足的引路板。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用投影导路，据说学生会觉得今年可以试试复古风。
　　在比夫曼的帮助下固定好引路板，艾尔理了理衣服，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回到：“来得很早啊，比夫曼，真不像你。”
　　看了看时间是比平时自己到学校的时候要早很多，比夫曼揉了揉有些乱的头发：“哈哈，今天周六嘛。”
　　对此，艾尔只是笑着回到：“是我不能理解的心态呢。”
　　完成了工作，艾尔用手环的拍摄功能对引路牌照了一张，突然觉得有些单调，艾尔便干脆把对着引路牌煞有其事的做出批判姿势的比夫曼也拍入镜发给了请自己帮忙的学生会熟人。
　　跟有些晃晃悠悠的比夫曼一起前往教室，艾尔有些关心的问到：“昨晚很晚才睡？”
　　强撑着随时会倒下的身体，比夫曼对艾尔似曾听过的关心用似曾说过的话回答着：“啊啊，年轻嘛。”
　　“这话你也对科宵诺说过吧。”
　　看着穿着旧时代学者服的艾尔比夫曼突然为等会自己也会换上同样难穿上的女仆装而头疼起来，又回想着这一周放学后的排演，比夫曼不由抱怨起来：“说起来，为什么要演这部话剧，放着演技不说，其它各个方面也很麻烦吧。”
　　被比夫曼这么一提，艾尔只是回顾着当时的想法：“的确，不过毕竟很有趣，而且有些事不实际行动的话完全体会不到有多困难。”
　　从艾尔的态度中，比夫曼知道了他们决定下来的理由：“所以，那时就抱着应该不会太麻烦的心态决定下来了？”
　　“啊哈哈………”很明显，艾尔现在有些后悔，各种意义上。
　　…………
　　等众人磕磕绊绊的演完第一幕，特里西雅艰难的调整着呼吸，整理好不怎么平和的内心：“呼，下周之后，你们就要登台了。”
　　看着眼前因为就着第一幕结束而三三两两扭在一起的男生们，特里西雅努力的安抚着自己又逐渐暴躁的内心：“考虑到你们确实没这方面的经验，我跟睦子很努力的精简了场景和台词，同时这也增加了由我叙述的旁白量。”
　　最终，在男生们开始互掐卖弄死亡时的表情时，特里西雅压制不住自己有些冲动的声音：“可是你们却连一具尸体都还演不好！”
　　缓了口气，特里西雅向唯一在认真排演的艾尔提出了刚刚扮演时的问题：“还有班长，你的语气完全没有差别感，亨利和海德的语气要分开。”
　　撇到比夫曼正掀着裙子露出里面的校服裤子，特里西雅忍不住喝到：“那边看戏的女一号，你的台词背完了吗？裙子放下来！最后一个场景的台词，背出来看看。”
　　“啊啊………”突然被点名，脑海中回想起最后一幕自己的台本，比夫曼清晰的将回忆起的内容念了出来。
　　虽然台词丝毫不差，但比夫曼毫无起伏的语气让特里西雅再次扶额，甚至将自己的个人爱好不由表露出来：“为什么你的语气倒像是一具尸体在说话。”
　　看着特里西雅一副生理痛的样子，在一旁协助编写剧本的睦子提议到：“那个，西雅子，要不要我们再改改剧本。”
　　“睦子，不要用日式风简称叫我。”纠正着睦子对自己的称呼的同时，特里西雅也指出众人的问题根本不是台词，“另外，我只是希望他们死亡时不要做那么多意义不明的假动作以及倒地姿势自然点而已。”
　　回想着他们被海德刺死时的倒地动作，特里西雅不由头疼起来。
　　当然，男生们死亡时表演出的动作特里西雅并不陌生。
　　对此，平时一副高冷姿态的雷为自己搀和其中的行为辩解到：“我倒是觉得用标志性极强的死亡姿势有助于提高观赏性。”
　　而伊凡也干脆提议起来：“彻底变成恶搞剧也不错吧。”
　　看着男生们兴致盎然的讨论起来，特里西雅有些语塞：“你们，连正剧都演不了就妄想演喜剧了吗？”
　　“诶，不行吗？”
　　吐了口气，特里西雅向妄想改成喜剧的男生们说到：“半吊子的喜剧可比杂乱的正剧糟糕多了，喜剧最重要的是笑点的密集度和观众对笑点的接受度，同时笑点的分布也极为重要，你们觉得自己做到吗？”
　　被特里西雅论据充足的反驳，男生们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沉默起来。
　　“所以就别想朝喜剧发展了，密集同时不乱节奏的笑点可比无聊的流水账难多了。”再次调整好心态，特里西雅指挥他们继续：“那么，我们继续，你们记得死的时候要干脆点。”
　　…………
　　“你回来了！”
　　“你哪个年代的？”
　　“诶嘿！”
　　“你的工作完成了？”
　　“恩，完全放弃了，反正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说起来，这房间………”旧式的办公桌，叶山背对着窗户的座位，窗户上贴满着意义不明的报纸，少年恍然大悟一般，“我在日式悬疑剧里经常看到过，侦探游戏？”
　　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发，叶山解释着：“这间屋子以前是杂志社，这栋楼被买下来的时候附带的，我懒得换风格而已。”
　　也不知道听没听叶山说话，少年自顾自的打开窗口，望了望窗外高耸的建筑群，建筑外墙投射出的各种广告，楼下泛着银光的路面，行驶的自动驾驶车辆，四处可见的小型机器人以及远处融入天空中的巨大高塔，不由颇有兴致的感叹到：“诶，外面的风格也变了呀？”
　　随后再回头看了看叶山，少年突然又惊叹起来：“……哇啊，颓废成人风。”
　　“是不是谁都要对我说一遍？”
　　“呜呜，小山子也变成这种大人了。”
　　“不要说得我现在像是扰乱社会风气的不良人士。”
　　拿起桌上与时代不符的纸质文档，少年看了看收件人的名字又看了看叶山，问到：“那么现在你叫叶山了吗？”
　　“有问题？”
　　“不，只是好奇为什么只换姓。”
　　“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随意的翻阅着叶山办公桌上的各种文档，少年依旧兴致满满：“哦哦，真有意思。”
　　收回被少年拿起的文档，叶山有些意外：“你有兴趣？”
　　“不，又不是没见过。说实话，我已经觉得有些无聊了。”突然，少年点头总结起来，“恩恩，对了，就跟献祭一样。”
　　“………”
　　“谁为了向谁祈求而献上祭品。”顺势趴到叶山头顶，少年揉搓起叶山的头发，“结果这个谁到底是谁呢。”
　　任由少年在自己头顶放肆，叶山只是对少年说出的话感到头疼：“绕口令？”
　　“不不，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将脑袋从叶山头顶垂下，少年对叶山露出着笑容，“献上的祭品到底是给谁的。”
　　弹了弹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少年垂在自己眼前的脑袋，叶山示意他说人话：“谜语人滚出去。”
　　而少年只是怀念的庆幸起来：“唔啊，还好，还有小山子的残余。”
　　“那么，你继续，我出去玩咯。”
　　看着不见踪影的少年刚刚停留着的自己座位后上方，叶山不由羡慕的感慨起来：“真自由………”
　　而这时，叶山面前一直亮着的投射屏也传来惠特曼议长有些慵懒的声音：“那么，叶山先生，对这些违规行为，您有所解释吗？”
　　没有正面回应，叶山只是问到：“说起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原本就没指望统合议会对叶山的问询能得到回应，惠特曼也趁势接话抓转移话题：“您是指？”
　　看了眼被刚刚的少年随意丢弃在桌上的炎树和昨晚的拟月资料，叶山回到：“新原初神明们的诞生。”
　　“太阳已经落下，月亮也在云层消散后崩解，最麻烦两个拖您的福我们已经解决了。”
　　用手指在自己桌面上分量惊人的纸质文档上来回滑动，叶山又问到：“那么外面那些日渐活跃的旧物们呢？”
　　“这点请不要担心，现今的我们并不会畏惧它们。”
　　“所以现在外面在玩着现代除魔录之类的戏码吗？”
　　“还是一直以来的那一套而已。”
　　“泛亚经济联合和美洲联邦的冲突正日益加剧，欧罗巴共和国反智主义盛行，第四国家集团联盟再次兴起的极端民族主义。”回忆着夹杂在环带外部日益活跃的魔产生的大量观测报告中同样繁杂的外部国际趋势，叶山向惠特曼再次提醒着，“真的没问题吗？”
　　“嚯嚯，叶山先生您对人文政治也有兴趣吗？”
　　“完全没有。”
　　“嘛，反正对于最后阶段来说，都是琐事。”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会跟叶山交谈的原因只是被统合议会要求问询叶山对昨晚拟月的显现没有做出警告的原因，惠特曼只是砸了砸嘴，“这些我不关心。”
　　“而且，叶山先生，无论外面如何混乱，这里始终都是乐园。”
　　“人类偶尔会对向往的事物抱有恶意的吧。”
　　“这是您的警告？”
　　“不，心血来潮而已。”
　　“统合议会的成立是对外面最后的让步，我们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而如果造成妨碍的是我们自身………”
　　看着投射屏对面老者无谓的慵懒姿态，叶山接过惠特曼的话语：“只要最后留下的仍然能将人类文明延续下去就行了。”
　　“啊，如同两百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