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22、久远之音15

　　机械的重复着开枪的动作，独自留在湖心广场下方的比夫曼等待着叶山的同时也关注着祁旭透被光束击中后落入地面随后被吞噬的地方。
　　在考虑着要不要抽空对祁旭透被吞噬处的地面也来一枪的时候，星空般的地面开始凸起，随即爆开地面的黑影便向比夫曼冲了过来。
　　漆黑的铠甲裹挟着灼人的风压降落在比夫曼面前，扭曲空气的热浪从前方压了过来，让他甚至感到有些窒息因而不由说到：“啊啊，你看上去至少三分熟了，要不把这套新式烤箱脱下来缓缓。”
　　“现在必须保持警戒状态。”摇头拒绝，祁旭透原本因为面罩而就有些厚重的声音此刻带着疲惫。
　　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从祁旭透离开被侵蚀的范围起，身躯破开一个光滑开口的巨人与发射光束后就毫无动作的蓝色炎球默契的陷入了沉寂，同时不断侵蚀地面的环带停滞下来，魔兽也不再从中涌出。
　　虽然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这股突然压抑下来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两人，反而让他们短暂的放松下来。
　　魔兽不再涌出，天空中的炎球也只是静静的喷涌着日冕一样的蓝色流体，看着眼前安静神游着的比夫曼，祁旭透突然开口说道：“你有烦恼。”
　　“啊啊…………”一直以为祁旭透不会主动跟人搭话，比夫曼不由感到有些意外，随即不知怎么毫无保留的将考虑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进来前跟山大叔说过我有话对苏葵说。”
　　“但是说实话，我那时只是有些头脑发热而已。”从真正回到公园区或者更早前，在头脑发热的提出自己有些任性的要求之后，比夫曼又困惑了起来。
　　看着比夫曼有些苦恼的用枪拨弄着头发的样子，祁旭透若有所思的问道：“漫画？”
　　被对方提醒，比夫曼才发觉自己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啊，没错，很常见的套路对吧，少年对陷入绝境的少女说出帅气的台词什么的，我老早就想试试了。”
　　“但是，现在我完全不知道到底该对她说些什么。”毕竟，在头脑清醒后，比夫曼突然发现对于苏葵，自己其实完全不了解。
　　保持着警戒姿态，祁旭透再次问道：“那，你在跟山大叔提出要进来的时候最开始想到的是什么？”
　　用枪拨弄着脑袋，比夫曼回忆着在自己出来的时候，面对挥手道别的苏葵，当时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本来我才应该帅气的留下来才对。”
　　点了点头，祁旭透帮比夫曼得出了结论：“那到时候就把你的不满告诉对方就行了。”
　　“你………”突然想问对方是不是看不懂空气，以及再怎么样也不能在那种时候说出发牢骚一样的话，但比夫曼也意识到，也许自己要对苏葵说的话，真的只有这样而已。
　　不由认真的考虑祁旭透的建议，比夫曼也思考着自己对苏葵到底有些何种感情，只是单纯的好感，或者是青春期男生对异性的憧憬，还是其他什么，如苏葵所问，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在意起她，明明在这之前，自己与她不过隔了一个不过三米宽的走廊而已。
　　而没过多久，叶山用钩爪勾住树干，无视气壁滑落到了比夫曼与祁旭透之间。
　　看着周身环绕着扭曲空气的祁旭透以及对方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叶山不由好奇的伸手触碰冒着热气的铠甲。
　　“好烫！”吃痛的抽回已经发红的手甩动降温，叶山在唾弃自己好奇心的同时突然对仍在神游的比夫曼说道，“对了，留在广场中的人质们不用担心，刚才已经全部解救出去了。”
　　“啊啊，怎么做的。”听到叶山带来的消息，回神的比夫曼也好奇起来，毕竟留在湖心广场的人数量不算少。
　　不断松紧着手驱散着残留的灼热感，叶山同时解释着：“这座广场实际上是板块内部运输系统的出口之一，刚才已经联系了惠特曼议长，现在湖心广场已经下降到下面的通道中并顺着轨道运送出去了。”
　　“谁来着？”
　　扬了扬眉，叶山介绍起来：“阿尔斯特·惠特曼，就是白天那位。你连自己国家的最高负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啊哈哈，我平时不看新闻的。等会儿，也就是说要救人其实很简单。”比夫曼突然回想起白天对方一脸力不从心的艰难表情，“真脏啊，成年人。还有，我们不是要隐秘行动的吗？”
　　没有过多回答，叶山只是提醒着：“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再过不久，现在正凹造型的那边那两只可会真正的决一死战了，毕竟同调值高于一定数值的魔可是竞争关系。”
　　估摸着对方不打算回答同时这个问题与现状关系不大，比夫曼也不想深究并将枪丢给叶山后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射出钩爪，随后身体被带离地面：“那我去了……”
　　挥手向比夫曼道别，在对方的身影被湖心广场的地面遮挡过后，祁旭透面向叶山，想了一会后说道：“恩……山大叔，为什么你只是看着。”
　　“这种时候就不要玩梗了。”虽然叶山觉得祁旭透现在的样子倒是很适合。随即，叶山像是自言自语的回答了祁旭透的问题，“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是局外人而已。”
　　“不懂。”不明白的摇了摇头，只是祁旭透穿透头盔的视线一直在叶山身上。
　　感受到祁旭透的疑惑，叶山不由也开始用枪拨弄起脑袋，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偶尔会心血来潮罢了，我的坏习惯。”
　　与铠甲相称的漆黑头盔遮挡着祁旭透的表情，虽然他的语调一如既往：“那，你对科宵诺，我还有比夫曼都只是心血来潮？”
　　“对你跟比夫曼来说是吧，但对他只是因为责任而已，在他做出选择后，我就可以下场了。”不由看向天空，叶山的内心似乎已经远在视线之外的更远处，“还有人在等着我。”
　　突然想到了什么，叶山冷不防的问道：“你不去吗？”
　　摇了摇头，祁旭透淡淡的回道：“我会哭出来的。”
　　脑补出了画面，叶山只是轻笑一声：“那倒也是。”
　　…………
　　降落到湖心广场边缘稳住身体并收回钩爪，比夫曼很容易就看到安静的坐在不远处行道旁长椅上发现自己并挥手打招呼的苏葵。
　　稍微有些为难的摸了摸脑袋，比夫曼还是走了过去最后干脆坐到了苏葵的旁边，沉默不语。
　　天空中炎球散发出的蓝色光芒映照着周遭的一切，颇为遗憾的看向被光芒遮掩的夜空，苏葵开口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啊啊………”将头撇向一边，比夫曼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就着仰望星空的姿势，苏葵稍微向比夫曼一侧撇了撇头，带着狡黠的笑意：“这时候可是进攻的好机会呢。”
　　“你能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我完全没机会了，而我完全不想领到来自同一个人的三张卡。”装作淡漠的转头看向一如既往明媚的少女，其实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比夫曼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者说，是终于知道了这份感情该怎么表达，“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上次见面才对你有兴趣吗？大概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你跟我一样，在寻找着什么，只是你已经找到了。”
　　“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我也跟你一样得到了一直困扰自己的谜题答案，在失去了每天睁开眼睛让自己活跃起来的动力后，我该怎么做。”
　　对此，苏葵只是不由催下头忍着笑说道：“这个理由，你漫画看多了吧，还是说你是一个这么沉重的人吗？”
　　苏葵的反应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比夫曼也不出意外的感到一丝羞耻因此不由辩解到：“没办法呀，这可是我前十年的人生目标。”
　　释然的叙述完后，比夫曼明显不再感到隐约的困惑感，只是看着忍着笑意的苏葵，比夫曼不由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从第一次的自问自答开始，第三次听到这个问题，苏葵深吸口气，嘴角带着上一刻扬起的笑着淡然的回答道：“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不奇怪苏葵的回答，比夫曼也知道她这句话的意义，什么都不做，无论自己最后会怎样，因此，比夫曼有些无法理解。
　　再次望向天空，不再抱有遗憾，苏葵耐心的解释着：“苏葵的人生在一个月前就结束了，现在留在这里的，不过是谜题明晰的后日谈而已。所以，这样就好。”
　　“啊啊，麻烦死了！”苏葵毫无留恋的话语以及其中带着的解脱感让比夫曼莫名有些窝火，同时，也让他总算有心情发泄不满，“什么后日谈，小说看多了吗？这样的话那你稍微娇弱一点好不好，傻白甜一点，傲娇一点，至少跟昨天一样吧，你现在这样跟开悟了一样的女生可是做不了主角的！太无聊了!”
　　“噗哈哈……”被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的比夫曼毫不留情的指着，苏葵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收回手臂顺便挠着脸颊，比夫曼补充道：“顺便一提，我个人推傲娇系，毕竟是复古但王道的属性。”
　　“其实我比起言情小说，更喜欢少年冒险类的。”突然颇为怀念的述说着自己的爱好，比起上一刻，苏葵此时如同沉寂的潭水化为流淌的溪流，以及，在这之中，澎湃涌起的有些冰冷的热烈：“那么，在最后，请陪我胡闹一次吧。”
　　…………
　　透明的气壁溶解，而顷刻间，在停滞的巨人前方，蓝色的火球之下，原本耸立的完整地面随着气壁一并消融，随之而来的，是星空侵蚀的地面转化为透明的液体，而作为源头的巨人越发透明并开始收缩，最终，在光幕外围指挥车内满屏的红色警报之中，取代守卫的面对表层突然开始剥离最终如同蔷薇一样艳丽的炎球的，是站立在反射着炎球蓝色光芒的液体地面上，姿态模糊的少女形体。
　　最终，少年仍对少女一无所知，即便如此，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