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19、久远之音12

　　从天际蔓延的夜色与落阳的余晖在天空中交织着，在东区与中央区交界处的中央塔东部基柱不远，叶山一行人正在环绕中央区的人工河流堤岸上停留着。
　　虽已日落，但依河堤而建的步道上依旧十分热闹，加上后方就是宽达三公里的基柱外围，虽然用光学迷彩投射出中央区的影像，但其延伸直至中央塔本体达到十公里的高度从近看十分具有魄力，同时由于夜晚基柱边缘的警示灯具有别样的浪漫感，因而此刻叶山周围的人绝不算少。
　　而即便从此地看去比较暗淡，但在远处直达天空的蓝色光柱依然在视线边缘那已经开始昏暗下来的天空中显得十分醒目，因此，河堤步道上也有不少人看着隔离光圈讨论着。
　　处在这可以说是热闹的氛围中，比夫曼不由看着背着背包的叶山，疑惑的问道：“虽然我觉得我们会走水路进去，但这里人会不会太多了？”
　　尽管同意比夫曼的看法，但叶山对周围人多这点似乎不在意，只是解释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光幕深入上层板块，从地表进入有些困难，而前面人工河流的下方有着冷却系统紧急散热管道的开口点，虽然东区的河道也有，但是就适合通行来说这是最近的一个。”
　　虽然叶山的回答透露着更大的问题，但比夫曼只是适时的又问道：“好吧，那我们怎么到水里，当众跳河的事我可做不了。”
　　“这不用担心，小号藤野。”
　　打开手环的通讯功能，在叶山住所待命的藤野市井很快回复到：“可以了。”
　　随着藤野的回应，红色的光芒由道路散发而出，很快便布满叶山四周包括对岸在内近五百米的范围，同时，周围热闹的人群在红光发出后，无论在做什么，都有序的跟随着从各种脚下发出的绿色指示撤离，最后也只有一些好奇心旺盛的人停留在红色区域外围观察着被人工绿化挡住视线的区域内部。
　　“公民守则第十条，对吧。”在数分钟内清空人群，叶山似乎向比夫曼炫耀着什么。
　　“啊啊，真是放肆的做法呢。”
　　阿瓦隆的公民守则虽然有着守则这样类似倡议的标题，但却是这个国家的基础法律，而第十条内容，红色限制区域，公民应远离或根据道路指示于半小时内前往就近撤离点，执意停留的，除在个人档案上留下永久记录外亦不保障其在限制区域内包括生存权在内的任何基本权力。自然，伪造限制区域的行为也是违反公民守则的。
　　既然已经不用在意周围人群，叶山将背包放下，整理了一下记忆后对比夫曼问道：“你会潜水吧。”
　　知道会走水路，比夫曼肯定的答道：“学校体育课教过。”
　　“学校的课程还是这么丰富吗，算了。”从背包里拿出一套比夫曼不久前穿过的黑色鲨鱼服和当时没有装备的呼吸面罩，叶山仍了过去，“这是改良型，等会要潜水，把这些穿上，直接套上去就行，增加了自动排气功能。”
　　被告知不用脱衣服，从圈内看过类似服装穿法的比夫曼十分自然的将宽大的潜水服从脚下套上去，同时熟练的找到位于手腕处的排气按钮，感觉身体被紧缚，比夫曼活动着身体，却发觉动作并没有阻碍感后便看向空荡荡的背包问道：“啊啊，山大叔你不用吗？”
　　看着比夫曼被紧身潜水服紧贴的身体，叶山不由把头撇向一边，似乎在脑补自己穿上这身衣服的效果，随后说道：“有些事，成年人不适合。”
　　又看向一直在一旁分散着视线的祁旭透，叶山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手环，语气不舍的叮嘱着：“对了，这次要对付两个，好不容易修好的，别又弄坏了。”
　　对叶山递过来的东西并不陌生，拿过来套在手上，祁旭透熟练的点了点手环上的黑色触屏。
　　一旁的比夫曼正炫耀的扭动身体似乎在展示这套改良后型似某作战服的潜水服，然而在看到祁旭透拿到手环触击随后发出一阵光芒的姿态后，不由羡慕的吼道：“等等，这是啥？”
　　“恩……”因为有着头盔，祁旭透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机械质感，“动力外骨骼。”
　　“少唬人！”对着面前身着有着银色流光条纹并包裹全身的黑色铠甲的祁旭透，比夫曼不由一脸沉痛的呵斥着，“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是个来打粉。而且，变身过程太平庸了，至少经典动作要做啊!”
　　“你很喜欢？”极具质感的声音带着肯定，随后祁旭透不知道是爽快还是毫不在意的提议，“那我借你。”
　　“诶！可以吗？”虽然知道祁旭透承担着最危险的部分，但比夫曼此时不由兴奋起来，甚至如果不是有着基本的男性尊严和自知之明，也许还会跟对方交换行动。
　　“特摄厨交流会等有空再继续。”对比夫曼的头顶批了一掌，叶山继续指示着，“小号藤野，可以开始了。”
　　随着叶山的指示，在他们面前缓慢流动的河川变得湍急起来，随后竟在河面中央出现一个漩涡，而原因，则是一个近五米宽的圆形孔洞被打开了。
　　毫不犹豫，身着‘外骨骼’的祁旭透短暂的助跑起跳，随后精准的跃入漩涡中心的洞口。
　　“这小子，也不怕迷路。”不由对祁旭透鲁莽的行径扶额，叶山又向比夫曼提出建议，“水流很急，你可以顺着水流，不用担心，特制潜水服的强度能够承受。”
　　虽然表示了解，但比夫曼也想试着跟祁旭透一样跃过近二十米宽的湍流。
　　与体育课上的跳远一样，比夫曼助跑一段后想着河流中心的漩涡跃去，最终，稍微跳过了一段距离后以跳窗而入的姿势落去水中，随后顺着水流旋转没入中心那无底的圆形洞口。
　　淡然的看着一前一后无所畏惧的跳进漩涡的两人，叶山难得露出难受的表情：“所以说，真的不怕迷路吗？”
　　虽然从道路监控调出的画面没有叶山他们的身影，但藤野意外的知道比夫曼会做的啥事，因此特意提醒着：“叶山先生，我只打开了通往目的地的隔离门，应该没问题。”
　　回想着比夫曼落入水流前的姿势，叶山拿出大衣内袋中的咖啡，一口气喝光后十分肯定的推断：“小透姑且不论，比夫曼那小子，在湍急水流中的潜水绝对是跟某些遗迹拆迁办学的。”
　　似乎能够想象比夫曼在水中的狼狈样子，藤野退让的自我说明着：“反正最后会在终点停下，只要把氧气面罩戴好应该没关系吧。说起来叶山先生，您要等水流稳定后再进去吗？”
　　虽然只是语音通讯，但叶山还是摇了摇头，并准备挂断通讯器：“不，中部闸门被开启外加伪造红色限制区域的事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恐怕等不到紧急散热管道被灌满了，总之，再联络。”
　　………
　　从落入水流中开始，比夫曼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学校教授的潜水知识完全无法实施，甚至身体被水流压制完全无法随意活动，索性氧气面罩十分牢固，但他在水流的不断冲击和翻腾中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但同时，比夫曼对被水包裹并不感到厌恶。
　　等回过神来，比夫曼发觉自己正躺在坚硬的地上，无比留恋的躺在地上，已经确认自己对游泳产生阴影的比夫曼对在一旁的祁旭透问道：“这里是？”
　　“中部板块。”回应比夫曼的，是在另一边的叶山，“上层板块就是公园区，而下层是冷却系统，这里原本是变压板块，只不过在原本的能源核心停用后这里也一并搁置了。”
　　“啊啊，奇怪的知识增加了。”认为自己躺了有一段时间了，比夫曼利索的站了起来，并脱掉了潮湿的潜水套装。
　　“也不能算是奇怪，只不过没人特意提起而已，至少在刻意了解过的人看来，箱庭大部分区域的三层板块构造并不是秘密。”没有在意比夫曼看向自己的视线中带着的怀疑，叶山只是看着上方提供照明的拱形金属顶部。
　　突然发现比起潮湿的自己，祁旭透铠甲上只是还有些水渍而叶山更是一点被水浸湿的样子都没有。已经对叶山时不时透露出的神秘已经感到自然，比夫曼只是就着制定行动时看到的影像提出下一步的行动：“那么，我们顺着上面格纳库的破口上去？”
　　“格纳库……算是吧。”知道比夫曼指的是守卫被拉出来前的位于上层板块内部的大型机械运输通道，叶山干脆将公园区板块的透视图调了出来。
　　看着处在中部板块中一处小型空洞中代表自己的光点，在抬头看了看头顶宽阔的金属圆顶，比夫曼不由感叹：“中层有这么高吗？”
　　“三层板块的宽度合起来差不多一公里，特殊区域板块的话最厚的地方有三公里。”
　　“啊啊………”突然感觉没有了高度的概念，比夫曼只是询问下一步具体的行动，“那我们怎么上去，让藤野打开电梯什么的吗？”
　　要到达位于上层板块中的方形区域，从这里坐位于前方数百米的连通电梯是最快的路径，但叶山否认到：“下方电梯到达的是光圈外围，要进去里面只需要小号藤野开几道门就行。”
　　而藤野的声音适时从周围的广播中传来：“已经收到叶山先生发来的位置信号，到达光圈内部运输通道的路径我已经计算好了，只需要通过三道维修门就行了，只不过………”
　　投射图中一条蓝色线条展开同时在线上代表维修门的三处绿点亮起，但其所在位置全部都在所处区域的正上方，最后的一处，更是在高达尽百米的正上方。
　　而线的起点，也就是弧形金属顶部的中心，原本封闭的顶端打开了一扇看上去并不宽敞的开口。
　　“比夫曼交给你了。”
　　还不等疑惑叶山的发言，比夫曼突然感觉被祁旭透从身后伸手穿过腋下抱了起来，坚硬的触感加上双脚离地后肩部的压迫感，比夫曼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等等，你会飞？”
　　从其身后固定着比夫曼，祁旭透一边调试着由装甲后方聚集蓝色粒子的推进装置一边隔着头盔解释着：“这套装甲有着超音速巡航的能力。”
　　在理解了为什么祁旭透并没有沾上多少水的瞬间，随着喷射气流的声音，比夫曼便后悔早早的脱掉了氧气面罩。
　　…………
　　再次站立在倍感亲切的地面上，被祁旭透小心翼翼的放下后，比夫曼自觉对离开地面这件事也产生了阴影，缓过来后不由向对方问道：“可以问一下上次是怎么坏掉的吗？”
　　“帮忙测试防御系统，在距地面一百公里处被击毁。”
　　“啊啊……”身为箱庭居民，比夫曼完全不知道中央塔的防御系统有启动过的记录，从祁旭透简洁的描述以及刚刚亲自体验过在几乎无法呼吸的超高速飞行下穿过不算宽敞的各种管道通道时体现的高机动性，他大概能猜到当时的激烈程度，不由感叹，“你们暗地里玩得这么开心的吗。”
　　“毕竟对方有好好的支付报酬。”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这里的叶山，莫名的，比夫曼想到了神棍这个词。
　　“总之，小号藤野已经帮我们做好了帷幕，快乐的漂流和飞行体验结束了，接下来，行动正式开始！”随着叶山话语的中止，一阵冲击波裹挟着热量自顶部融毁的孔洞中倾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