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8、第八章

　　最后是宋修被何清欢用书卷起来敲了几下脑袋，承认自己才是吃鼻屎长大的揭过去，宋修一被放开就逃离了这个地方。
　　夏北然笑得直不起腰，他到现在还摸不清宋修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没事，按宋修的话来说，你吃的应该也不少。”何清欢把书包甩到背上。
　　夏北然哑住了，刚想到怎么反驳何清欢人影都不见了。
　　被这么一耗已经快十点半了，加上今天打了场球出了一大把汗，虽然身上没味，夏北然还是膈应的不行，权衡了一下还是叫了一辆车。
　　一放学手机里的信息就没停过，不少人就住在学校附近，拿了手机就在群里发信息。
　　他望了眼好友列表，多了几个申请，今天打球的那几个。
　　男生友谊来的快，一场球和游戏的事情。
　　更别说宋修这种烂到泥里去的游戏技术，打了两场游戏对着夏北然颇有种要和他结成异父异母的好兄弟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给他发了一堆信息。
　　家里没人，宋美兰发了条信息说一个星期以后回来，给他打了一笔钱。
　　真的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夏北然把门反锁想。
　　何清欢甩着钥匙出了电梯，一只手摁着手机，走到自己家门前发现站了个人。
　　楼道的灯很亮，他看清是谁以后脸一下子就垮下来，男人也发觉了他的视线，抬起头，四目相对那瞬间，何清欢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时间不算早了，他不想在这和他吵架，“你来这干嘛？没事就快走。”
　　男人把手机塞回兜里，他打扮的很年轻，稍微侧过身子示意他开门：“开门，在这不好谈。”
　　小区就在学校附近，所以租的也大多是学校里的学生，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不少人都在路上了，何清欢抿紧唇还是走上去把门开了，屋子里没有什么光源只余下阳台有点月光照进来，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他不太习惯这种感觉，啪的一下把灯全部开了。
　　灯一开男人先打量了一下屋子然后顺手关门然后扶着玄关要脱鞋。
　　“不用脱了，就在这讲，讲完快走。“何清欢也站在玄关旁边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男人也不生气，停下动作绕开何清欢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扫了下四周看到烟盒的时候很明显蹙眉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和你舅学的？我让你和他一样不学无术了吗？”
　　何清欢把钥匙甩到置物架上，语气也冲：“你管得着我那么多事？何维思你别给我端什么父亲的架子，你也不想想你配吗？”
　　何维思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甚至还在打量这个房子：“我怎么不配？我供你吃喝上学，这些不是我干的难不成是你那个醉鬼妈干的？怎么？大了就不认了？”
　　何清欢拳头虚握，只觉得一顿火冲向大脑，把理智一点点的点燃，“再怎么样她也比你有责任！她醉鬼？到底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供我吃喝上学，我钱可都还给你了，别他妈恶心我，我要是知道有你这个恶心的父亲我宁愿从没出生过。”
　　“我警告你和我好好说话，别和你那个二流子舅一样，”何维思也有点生气了，脸色不太好看，想到什么，脸色缓下来继续说，“找个时间和你妈聚一趟，把离婚协议签了。”
　　“老子签你妈！”何清欢一下就炸了，一股血往脑子上冲，提着把书包甩到他旁边，书包带子甩过他的脸，何维思吓得往旁边一躲，“你他妈以为我不想让她和你离婚？装直骗婚生子，周瑜书再怎么烂，也他妈比不过你畜生，我说了，你要是能装你最好他妈给我装一辈子，奶奶一死没过三天你就想着离婚，还要我妈提出来，何维思，你别他妈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有你这样的爸真他妈让我感到恶心。”
　　何维思也怒了，表面的风度也维持不住，站起来，抬手。
　　何清欢一下子被甩了一巴掌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半边脸在发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脸上，也好像给他定了穴，脑子里的火一下子被浇灭，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机械的拉着何维思的手腕，开门，一言不发的把他推出去，看了他一眼后又大力的把门关上。
　　他找了个依靠点，扫视了一下房子。
　　他的书包被甩飞，何维思撞倒了桌子上的书，房子乱成一团。
　　何清欢没有心思去收拾，他现在也乱成一团，大步走过去把烟盒捞起来，只剩下两根了，何清欢不耐烦的“啧”的下，把烟叼在唇边，在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努力的想要放空自己。
　　他的半边脸现在还在发麻，应该打回来的。
　　何清欢想。
　　手机里传来好几条信息，何维思发的，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只是为了让他逼他妈把离婚协议签了，吃相难看。
　　何清欢冷眼看着信息里的态度从一开始道歉的好言好气到最后的‘和你妈真的是一路货色，又蠢又贱’，他也没有骂回去，动了动手指把电话再次拉黑掉。
　　那股子麻劲在抽完最后两根烟的时候消失了，但他觉得自己心麻成了一片，燃烧理智的火转移了阵地，他脑袋里现在就像是一片荒野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劲，心中升起一股悲哀。
　　他说不明白是为周瑜书遇到这样的人却深陷于此而感到悲哀还是为他被夹在中间无人过问而感到悲哀。
　　过了一会何清欢站起来，把地板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扫干净烟灰，把冰箱里剩余的冰拿出来包着敷脸。
　　但是无论如何，日子不会因为他的悲哀停滞不前，该过还得过。
　　可能是因为刚刚那一出，何清欢困的很快，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何清欢睁开眼睛愣了好几分钟才把闹钟关掉，他做了个荒诞又怪异的梦。
　　他在不断的向前跑，前边一片黑暗，后边有东西在追逐，他只觉得自己快脱力了，脚一软跌倒在地，忽然前边出现了光亮。
　　夏北然。
　　如果只是这样何清欢觉得自己也不会愣那么久。
　　他看到是穿着飞天小女警的衣服的夏北然，夏北然带着他飞。
　　场面颇有些一言难尽。
　　叹了口气，穿上拖鞋走到厕所，端详了下自己的脸，还好昨天冰敷的及时，脸没有肿起来，倒是睡的有些浮肿，他随手抓了把头发，刷了牙就出门了。
　　那个梦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这导致了他刚到学校看到夏北然的时候都愣了下神。
　　他拿着教室的开门钥匙，因为他总是第一个来的，夏北然来得早进不去，坐在楼梯上，他身高腿长的，腿横跨在台阶上，举着作业在奋笔疾书，好像没看见他。
　　何清欢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的掏出钥匙，开门的声音还蛮大的，‘吱呀’的一声，夏北然也看过来了。
　　“操，早知道没钥匙就不起那么早了。”夏北然自顾自的说，然后把腿一收，刚想站起来，一股子麻意从脚开始往上涌，一动就想笑，“腿麻了我操，何清欢，拉一把。”
　　何清欢没说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飞天小女警，听到夏北然叫他名字才慢吞吞走过去，拉了他手肘一把。
　　夏北然借力站起来，缓了一小会：“谢了。”
　　他昨晚睡得早，没写作业，只能留到早上补了，夏北然就在英语阅读里看了两眼刷刷就下笔填了几个字母上去。
　　何清欢没事干，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了，看着夏北然奋笔疾书：“你看那么快？”
　　“没看，”夏北然头也不抬的继续往下填字母，“第一节是英语，等会对答案的时候我改几个对的上去她发现不了。”
　　何清欢本来也是没话找话，‘噢’了下就没声了，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你真的很喜欢飞天小女警吗？”
　　这回夏北然停笔了，看着他，“还行吧，我觉得挺好看的。”
　　其实名字还真是他随手取的，就是他这个人有个怪癖，喜欢统一ID，如果不是怕丢人，他的微信名字大概会改成‘飞天小女警3’。
　　何清欢好一会都没出声，夏北然盯着他看：“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没，你今天太帅了，看晃眼了。”何清欢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夏北然愣了一会，把包里的牛奶拿出来递给他，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一下，“好兄弟，你真的是太有眼光了。”
　　何清欢嘴角抽了抽，把牛奶推回去，“你自己喝吧，心意领了。”
　　夏北然接着推过去：“没事，做兄弟，在心中。”
　　何清欢推脱不过，想着等会从小卖铺买瓶还给他，想着手表滴了一下，他站起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跑步？”
　　夏北然骂了句操，撂下笔：“老师来了吗？”
　　何清欢点了点头，率先走下楼，体育老师这回一来就往食堂跑，看见何清欢打了个招呼，“跑完自己打勾，我等会回去帮你签个名。”
　　夏北然装模作样的跟着何清欢跑了一圈，等彻底看不见体育老师后，捞起那本厚厚的签名册，在自己名字前面打了个勾，想了下还是连着宋修几个人的名字一块打了。
　　何清欢看到了叮嘱了句，“少打几个，容易被抓。”
　　夏北然点了点头，把册子放下，他也不是不喜欢跑步，主要是大热天的，跑完黏黏糊糊确实是很难受，有时候连带着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我要去买早饭，你要点什么吗？”夏北然等何清欢重新跑回来问他。
　　何清欢听下，他跑了800左右了，声音带着点喘，从兜里拿出饭卡扔给他：“给我带一瓶咖啡和吐司。”
　　夏北然往前跑了几步才把饭卡接到自己怀里，打了个OK的手势。
　　小卖铺现在没有人，不用费劲吧啦的去挤，阿姨也格外的有耐性，拿了好几样吐司给他挑，甚至于刷完卡还附带了句再见。
　　夏北然买了份油条豆浆，两只手抱满回的教室，这个点还是没有人回来，豆浆油条都是烫的，他放在一边，继续与英语作业做斗争。
　　何清欢速度快，回来的时候夏北然刚好要开吃，他身上诡异的没有什么汗味，只是带着点热气，连汗都没流几滴，如果不是看见了他在跑步，夏北然都要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在浑水摸鱼了。
　　宋修是第三个回来的，顶着个大黑眼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为什么今天波扒皮那么快吃完早饭？”
　　“你们那么多次不跑又不被罚，你真以为他看不到啊？他又不是傻的。”何清欢把冰的咖啡敷在脸上，缓解了下因为跑步而不断涌上脸的热度。
　　“夏北然你也跑完啦？”宋修不甘心的问。
　　“噢，我来得早。”夏北然得意一笑，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宋修把书包扔到座位旁边，拖着脚步出去，“失策了。”
　　“你没帮他打勾啊？”何清欢换了一边脸敷。
　　“打了，”夏北然把油条泡在豆浆里，等了一会继续，“但是如果我说出来他肯定要啵我一嘴，他比我壮，一拳就能打倒我，我怕。”
　　何清欢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要是他没看过夏北然打架的拽逼样子他大概会相信他的鬼话。
　　“你说鬼话的真的跟放屁一样，眼都不眨。”何清欢把咖啡放下来，被冰冰凉凉的铁罐一敷，整个人舒服多了。
　　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宋修一回来脸都快垮成个鞋拔子了，“我操了，谁给我勾了不跟我说，让我下去白跑2000多米的。”
　　没有人搭理他，甚至还有几个和他玩的好的一下子笑出声。
　　白思月也回来了，清清爽爽的，和旁边喘成狗的宋修截然不同的两个画风，甚至还有心情掏出镜子给自己抓了几把碎发出来。
　　“我操，你凭什么那么舒服？”宋修果然不服气了，一直要往白思月那边蹭。
　　白思月迅速站起来，一支笔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宋狗你能不能滚远点啊，你他妈湿的像是刚从水池里被捞出来一样。”
　　宋修不服，缠了一会白思月才不耐烦的告诉他：“因为老娘花了钱成吗？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夏北然听了油条也不泡了耳朵就竖起来了：“你贿赂老师？”
　　何清欢也看过来，一副听八卦的样子。
　　白思月嘴角抽了好几下缓了下：“要不我给你个麦你让全校都知道好了？”
　　宋修惊呼：“还真是这样啊？我靠，那有没有包月服务的？”
　　“是你们个头啊，脑子怎么长的？高一一个学弟代打勾服务，一次15。真他妈敢定价。”白思月肉疼的嘶了几下。
　　夏北然撞了下何清欢：“还有这个赚钱的路子啊？早知道我也干了。”
　　“你很缺钱啊？”何清欢一点点的撕吐司，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自己嘴里送。
　　“你疯了？”夏北然把豆浆一口气喝完，“谁会嫌钱多？”
　　何清欢点了点头，也是，所以下次有人来追夏北然的时候他可以把飞天小女警的截图卖出去了。
　　夏北然一上午精神都不错，没打瞌睡，倒是宋修在前面睡的快不省人事了，连饭都不吃了，趴在桌子上颇有几分睡到天荒地老世界崩塌的意味。
　　连白思月问他昨晚是不是真和自己外号一样去当小狗给人看门去了，宋修也只是比一个中指给她以后接着睡。
　　下午第一节化学课他勉勉强强起来了，撑着自己的头一点一点的，过几秒钟就问白思月还有多久下课，夏北然看着也犯困，在抽屉里找了一会从里面摸出一条糖。
　　黑色的，劲爆薄荷味。
　　夏北然也是凑单的时候随手买的，包装刚拆开就一股浓到上头的薄荷味，夏北然不敢往嘴里送，拆了一颗递给何清欢，何清欢看都不看就拒绝了，还不等夏北然绕他几句他就先出声：“现成的小白鼠在前边呢。”
　　夏北然把糖放下，踢了下宋修的椅子腿，宋修呆了好几秒才回头：“咋了？”
　　夏北然把糖递过去，宋修脑子也是一根筋，接过什么也不看就往嘴里送，不过10秒钟，夏北然看着他瞬间坐直，眼睛瞪大，回头望着夏北然，腮帮子猛的缩进去，一股子浓烈的薄荷味散发出来，甚至于有点风油精的感觉。
　　宋修脑子也是有泡，不吐出来反而咬碎了，浓烈的薄荷一下冲到脑袋了让他一直嗯嗯啊啊的说不出话，拍着白思月手臂指着自己的嘴巴。
　　白思月被他烦的不行，把纸巾递过去：“有病？”
　　宋修把舌头吐出来，上面是碎掉的糖块，含糊不清的说：“碎了，吐不掉。”
　　说完赶紧把嘴巴闭上，空气一进去他都觉着自己的嘴巴没穿衣服来到了南极。
　　白思月被恶心到了，把纸巾扔给他：“你恶心不恶心？”
　　夏北然扶着下巴点头：“看来效果不错。”
　　何清欢看了他一眼，“你还真的有够缺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