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5、第五章

　　面很快上了，夏北然顾不得面前还有个大活人，他饿的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等夏北然吃的七七八八抬头一看对面还在慢条斯理嚼着，那种像是要把一碗面吃出满汉全席的架势让他一下想到了前几天打完架吃的晚饭，他们一共就吃了三次饭，每一次他好像都是这样，再加上他成绩还不错，看起来好像也挺听话的，完全符合他妈心目中儿子的形象。
　　夏北然漫不经心的想，如果何清欢是他爸妈的儿子，他俩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何清欢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夏北然低着头用筷子戳碗里边剩下的面，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像他小时候看过的没头脑。
　　“吃完了？”夏北然抬头就看见何清欢看着自己，他摸了摸自己脸，“我脸上有东西？”
　　何清欢当时脑子一短路，回想起前天宋修套路自己的话，于是脱口而出：“有点好看。”
　　夏北然嘴巴一时间没能合上，过了一会又舔了好几次唇都没能说出话来。
　　直到要分开的时候夏北然都没有再说话，何清欢试图挽回一下：“不是，我....”
　　夏北然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我懂。”
　　何清欢嘴巴张了几次，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算了，明天见。”
　　夏北然第二天起得早，刷牙的时候看着自己头上那根怎么也梳不下去的的毛有些恼火。
　　再不下去我等会操刀给你减了。
　　夏北然想着拿水压了一压，看着那根头发下来才出门。
　　他是第一个到的，从抽屉里翻出林子蓝给自己的通知条，大手一挥就把夏侯的名字写了上去，夏侯写的一手好字，夏北然从小跟着他学，写的也有七分像。
　　写完一抬头就看见何清欢看着自己手里的条子。
　　他现在看到何清欢还有些割裂，现在顶着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的和昨天说出“有点好看”的人他实在是对不上号。
　　再加上干这种事被人抓夏北然多多少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到了？”
　　何清欢瞥了眼他手里的条子，漫不经心“嗯”了声过了一会补充：“放心吧，高中生才不告状。”
　　夏北然笑了下，嘟囔了句什么。
　　何清欢耳力好，听的一清二楚，一下给气笑了：“你他妈才是幼儿园毕业的。”
　　夏北然摸了摸鼻子，把条子收起来没回答他。
　　起得早困的也快，夏北然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困的不行，瞄了眼四周，今天倒是没有一个在睡的，不好掩护他，他碰了碰何清欢，何清欢也没有在听课，埋头背单词，忽然被撞感觉一下就断掉了，没好气的侧头看着夏北然。
　　夏北然也知道理亏，摸了摸鼻子说：“老师来提醒我一声？”
　　何清欢敷衍的嗯了声然后埋头继续背词。
　　夏北然倒也是心大，一睡睡了两节课，后果就是起床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浆糊。
　　何清欢看着夏北然呆呆愣愣的站起来跟着宋修走，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太舒服了，头上有根毛翘起来了。
　　何清欢越看越觉得他像没头脑。
　　被人拐了还带帮别人数钱那种。
　　周一不用做操，何清欢把几个烦他的人赶走，趴在桌上打算睡一会，还没趴下去夏北然就把一罐奶放在他的桌子上了。
　　旺仔牛奶。
　　何清欢没说话，抬头看着他，皱了皱眉毛。
　　夏北然清醒过来了，手里也拿了瓶一样的奶，抬了抬下巴：“请你喝。”
　　何清欢看过去，夏北然正好挡着阳光，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用食指把奶推回去，骂了句：“傻叉。”
　　夏北然一下就乐了，接着给推回去：“请你你还不要啊？我在讨好你啊班长。”
　　何清欢听这个调笑的语气也没有把奶推回去，吊儿郎当的：“贿赂就给这点不太够吧？”
　　夏北然把奶拿回来，打开，自己喝了口，好像白了他一眼：“爱要不要。”
　　夏北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瓶奶一直放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罐子上那个小孩的眼睛就对着何清欢，何清欢没忍住看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那呆样和夏北然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喝啊？”
　　何清欢一下回过神，侧头看见夏北然在看着自己，他没理，宋修倒是回过头：“喝什么喝什么？”
　　“哪里都有你的事？”何清欢收回神，没回复夏北然。
　　“你不觉得你长得和这个罐子上的小人一模一样吗？”等宋修转过头何清欢补了句。
　　夏北然动作一愣，看了看罐子，不确定的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你是在说我吗？”
　　何清欢没给他眼神。
　　夏北然吸了口气，敲了敲何清欢的桌子。
　　何清欢不耐烦的转头：“话说屁放。”
　　话刚刚说完，夏北然就靠近他，自己掰着自己的下巴，把脸转了下给他看：“你要有眼疾就去看眼科。”
　　何清欢猝不及防对上夏北然的眼睛，话噎在嗓子眼。
　　夏北然看到何清欢没反应过来，退回自己的位置，挑了挑眉：“是不是很帅？”
　　何清欢张了张嘴巴，最后缓缓地吐出口气：“你...还挺会自我欣赏的。”
　　“那是，我这张脸不欣赏都是亏了。”夏北然笑嘻嘻的，又凑上来问他玩不玩五子棋。
　　何清欢沉默了一瞬然后点头。
　　夏北然抓出小测纸在上面画格子，嘴上动作也不停：“输的人要被赢的在手上画画哦。”
　　果然是没头脑。
　　何清欢默默的在格子里画下圆圈。
　　夏北然下的很认真，单看他的表情更像是做什么大的决定。
　　何清欢下棋喜欢速战速决，夏北然不一样，慢吞吞的，何清欢没有下过那么久的一盘棋，心绪稍微一松，夏北然在边角画了个三角，一下没控制住欢呼出声里面是压抑不住的高兴：“诶嘿。”
　　这小声的欢呼引得前头好几个人回头来看，夏北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过了一会夏北然才抬起头，用手肘撞了下何清欢的小臂：“手给我。”
　　何清欢把手伸过去，手腕一下子被夏北然握住，他的手微暖，这个触感让何清欢有点不舒服，他体温常年偏低。
　　何清欢看向夏北然，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头凑下去，认真的在他手背画画，他甚至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画好没？”何清欢回过神催促。
　　“好了好了。”夏北然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作一样，脸上那个得意样看起来有点欠扁.
　　何清欢拿过来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王八？”
　　“说得好听点行不行？人家叫乌龟。”夏北然又画起了格子，问他：“还玩不？”
　　何清欢用手搓了好几下，王八已经干了，搓不掉，倒是手背搓红了一大片，他放弃了搓掉这个想法，抬头应，“玩。”
　　何清欢这局玩的格外认真，最后赢在夏北然看漏的一个小地方，夏北然倒是愿赌服输手一下子就伸过来了。
　　等夏北然拿过来一看，看了好几下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看这个是什么？”
　　这个容易认，夏北然回：“乌龟啊。”
　　“是王八，你看王八头上是不是出水？”
　　夏北然又看了一会，点了点头。
　　“脑子有水才会出水，你是王八，脑子有水。”何清欢说完还给夏北然笑了一下。
　　夏北然倒是没想到他连惩罚都要玩这种把戏。
　　夏北然想要再玩，宋修在前头转过身：“还有一分钟就吃饭了，别玩了，幼稚园毕业吗？”
　　他把两张饭卡递过来，又看了眼手表：“我俩占座，你俩打饭可以吧？”
　　夏北然还是专心搓自己的手背，胡乱嗯了几下。
　　何清欢刚接过饭卡铃声就响了，前排的已经在预备跑了，台上的老师无奈的点点头，何清欢一把拉过夏北然的手腕跟着大部队冲出去。
　　夏北然被拉的反应不过来，赶紧捞过撇在桌子上当尺子的饭卡，一边跟着何清欢跑一边想，妈的，这和动物园抢饭一样。
　　夏北然还是低估了高中生抢饭的速度，等他们赶到饭堂的时候，饭堂的队伍已经排了两三米长。
　　饭堂阿姨打饭速度快，队伍移动的也快，夏北然仗着身高优势看到了今天的菜式，旁边还有一个小白板，白板被擦的有点乱，上面写着一行字，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团字，夏北然盯了好一会还是没能认出上面写的什么，回头问身后的何清欢：“白板上写的什么啊？”
　　何清欢比他稍微高一点，听到他的话把目光移向那块白板，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才说：“限量推出，酸辣粉。”
　　夏北然又看了几眼那团字，确实是认不出来上面写的什么。
　　“你在四中待一阵子你就认得出来了。”何清欢用拇指和中指捏着饭卡边缘让饭卡呈现出一个弯曲的弧度。
　　夏北然看见了出声，“你别给按断了。”
　　何清欢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出声提醒夏北然，“快到你了。”
　　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够快还是运气太好，轮到他的时候还剩下两份酸辣粉，夏北然刚要把宋修的卡放上去的时候何清欢率先把自己的卡拿上去刷了。
　　何清欢随手点了两样菜，跟在夏北然后头。
　　宋修他们找的位置正对着风扇，在闷热的食堂里这算得上是不错的位置了，夏北然刚把粉放上去，宋修的手就伸出来了，何清欢一把把他的手拍掉：“说了是给你的？”
　　宋修缩回去，看着何清欢打回来的菜嚎了一声：“哥，你怎么还打鸡排饭啊？我和白思月吃了快一学期的这个。”
　　何清欢把筷子分给他们：“爱吃吃，有的吃要求还那么多。”
　　白思月默默接过筷子，开始吃饭还不忘记嘲讽一顿宋修：“吃吧，打你也打不过，说你也说不过，小废物。”
　　宋修一下就起来了：“废物骂谁？”
　　白思月没理他，给他翻了个白眼，说了句妖都话，夏北然听不懂但是听出不是什么好话了。
　　他把目光转向何清欢，他吃饭还是不喜欢说话，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夏北然，你打游戏吗？”白思月把话题绕到夏北然身上。
　　夏北然点点头：“王者和吃鸡都打。”
　　“王者啊，你技术怎么样？”宋修含糊不清的问。
　　“宋修，你最好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来讲话。”白思月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宋修嘴巴一闭，三两下咽下去，难得的没反驳。
　　夏北然已经快一年没怎么碰过游戏了，主要是没什么人可以一起玩，没什么劲，最近来到妖都才重新开始玩。
　　“没怎么玩了，手有点生了估计。”夏北然回。
　　“没事，哥带你，我星耀。”宋修拍了拍胸脯，很是自信。
　　他话刚刚说完，白思月和何清欢一下子就笑出来了。
　　“笑什么啊？”宋修被笑的也有点想笑了，清了清嗓子，“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现在的技术，我一出手，情哥都得哇哇乱叫你信不信？”
　　这下轮到夏北然笑出声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何清欢端着这张脸哇哇叫。
　　“我等会打到你哇哇乱叫。”何清欢冷笑。
　　白思月真的怕了宋修的游戏水平了，“你的不懈努力？你在旁边为代打加油鼓劲的不懈努力？”
　　“都不信我？夏北然我今晚找你打。”宋修说完还补了句，“你们到时候别求着我要和我打。”
　　夏北然觉得宋修这人真挺好玩的，脾气好到出奇。
　　宋修扒饭很快，白思月已经吃完了，漫不经心的挑着剩下的菜，宋修抬头看了眼：“你怎么又吃那么少？”
　　白思月把筷子收起来，“减肥呢，走不走？”
　　宋修站起来，朝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后并肩走出食堂。
　　“他俩一对啊？”夏北然努了努嘴，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像。
　　“青梅竹马。宋修说他俩指腹为婚了。”何清欢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回他。
　　“我去买瓶奶。”夏北然望了眼小卖铺，人相对于之前已经变得很少了，阿姨问他要什么的时候他想了想要了瓶纯牛奶。
　　冰牛奶进入口中缓解了在食堂的闷热，夏北然拿起饭卡对着自己的脖子扇风，已经九月了，妖都热的像是刚过七月一样，他着实受不了这边的闷热，开口问：“妖都一直都这么热吗？”
　　何清欢点了点头补充，“习惯一下吧，主要还是春天会很难熬。“
　　夏北然看了眼何清欢的脸，清清爽爽的，一点汗都没有出。
　　忽然想起打架的时候他好像也是如此，脑子一热就问：“你不会真抢了人女朋友吧？”
　　何清欢吃的差不多了，刚把最后一点粉送到嘴里就被夏北然说出的话呛到了。
　　食堂的酸辣粉很够味，至少何清欢呛的眼泪快出来了：“水啊操你大爷的。”
　　夏北然看了眼四周赶忙把牛奶递上去，何清欢吸了好几口才缓过来，他没开口说话。
　　夏北然更慌了：“你还真抢了啊？”
　　“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没头脑？”何清欢又咳嗽了几下，“是那个女的一直缠着我，拒绝了多少次都不顶用。”
　　夏北然仔细看着何清欢的脸嘀咕了句：“正常，你这张脸要是泡到了光看着就是享受。”
　　何清欢没听清，摇了摇盒子，奶剩下的不多：“等会赔你一盒。”
　　“算了，本来也是我害你呛到的，走了回去吹空调，”夏北然先站起来，骂了句：“破天气，热的人恼火。”
　　宋修真的是说到做到，一放学立马就给夏北然发了游戏ID。
　　绿帽男孩。
　　他一下就笑了，他倒是没有看过自己诅咒自己的。
　　夏北然点开游戏，发了好友验证过去。
　　过了一会，宋修发了张截图还附带了一个问号。
　　夏北然点开，顶了顶腮帮子。
　　差点忘了，他的ID叫飞天小女警，没好到哪里去。
　　主要是当时注册的几个名字都不行，脑子一热就把电视在播的名字输进去。
　　夏北然刚想改，宋修就发信息过来：“别改了，快开。”
　　也是，毕竟绿帽男孩这个ID也没好到哪里去。
　　夏北然平衡了，跟宋修打了一把就想当场弃号。
　　他打游戏图个开心，不在乎段位掉不掉，主要是宋修这个操作是连新手关都没法过的那种烂到发臭的操作。
　　白思月的消息发过来，他点开，大意是劝他不要和宋修打游戏。
　　晚了，夏北然生怕宋修一下被人给举报，走哪都护着他。
　　结果就是他俩一结束游戏就被一起举报了，还附带一句“狗情侣，不会玩别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