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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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这边没有问题。”夏北然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回去加你，把需要的书发给你，你周末好好去书店挑一挑。”江见月一下露出笑容，“老师看好你。”
　　说完背着包就下班了。
　　夏北然没错过江见月那个好像终于完成任务的笑，他看着江见月的背影怎么想都有一种被卖的感觉。
　　他刚要进去下课铃就响了，人全部都涌出来，跟逃命一样，夏北然赶紧贴在墙边，避免伤口被撞，眼疾手快的扯住正要出门的何清欢：“你别走，我还你那顿饭。”
　　何清欢被迫扯到他那边，骂了句：“妈的。”
　　两个人因为人群靠的格外的近，何清欢碍于他背后的伤还得护着他。
　　等人稍微少一点的时候何清欢拉开距离：“下次见面再说，走了。”
　　夏北然耸肩，进教室把书包提出来，出了学校他把手机拿出来，有几条未读消息。
　　宋美兰发的，大概意思就是今晚两人不回去了，给他打了钱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正好。
　　夏北然出去顺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找了个姿势开始打游戏。
　　妖都和很多一线城市一样堵车堵起来让人觉得恼火。
　　开车的师傅骂了几次街了。
　　夏北然动了动脖子，看向车窗外，妖都有些地方还是和首都不太一样，大抵不同在与妖都更有人情味一点吧。
　　他把手机切到社交软件，多了很多个好友申请，他全都给通过了。
　　…
　　何清欢避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回家。
　　手机从刚刚开机到现在一直有人打电话，何清欢没理，任由它自己响，等他回到家，才划开接听。
　　“有事？”何清欢打开扬声器，扶着鞋柜换鞋。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对面是个男声，听着挺年轻。
　　“打我电话为了讲废话的？”何清欢不耐烦了。
　　“何清欢，好好给我讲话。”
　　何清欢笑了下：“现在想起来教我了？”
　　对面不扯那么多，单刀直入：“听你妈说你想要出国留学？钱够吗？要不要我给你打一点？”
　　何清欢愣了下，眉头皱起，过了一会甩下句：“何维思你觉不觉得你很假啊？以前没想过尽父亲的义务我现在快成年了你就开始想了，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啊？还是说你找我还是为了那件事情的？我说了，从我搬出去那天起你们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别再打过来了。”
　　没等对面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也顾不上换鞋子了，把手机拿起来，找到一个电话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以后接了，对面是吵到要冲破天际的麻将声，夹杂着几句脏话和欢呼哀叹。
　　何清欢管不着这些。
　　“周瑜书，谁准你动我的屋子的？”
　　对面没有说话，传到何清欢耳朵里的只有周瑜书零星的几句“碰”“胡了”
　　听得他没有缘由的恼火。
　　过了几分钟对面才传来声音，漫不经心的：“碰就碰了，你里面藏金了怎么？就算藏金我拿了你能怎么样？”
　　说完补充了句，“对了，楼下的酒钱上个月的记得去给我结一下。”
　　“周瑜书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何清欢吼了句。
　　他的大门被打开了。
　　周明浩提着一大袋子菜，手里拿着钥匙，回来就听到何清欢那句话。
　　“我他妈再有病也是你逼的！再有病我他妈也是你妈！”
　　周瑜书像是歇斯底里一样的喊了句。
　　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何清欢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周明浩他点了下头：“小舅。”
　　周明浩把菜放到厨房，报了菜单问他行不行，像是压根没听到他们刚刚的争执一样。
　　何清欢嗯了声，周明浩出来，递给他根烟：“酒钱我会去结的。”
　　“舅，你知道我不是烦这个。”何清欢接过，叼着没点。
　　“我知道。”周明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话在心底绕了几圈变成了，“会好的。”
　　何清欢笑了下，没说话，从茶几上找出打火机，点上。
　　…
　　夏北然提着从便利店买回的即食便当回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新房子在一个人在家的情况下显得特别空旷。
　　一种茫然不知该干嘛的感觉像是要把夏北然溺毙。
　　他把门关好，打开电视，电视里吵闹的人声让屋子显得没有那么空。
　　高铭的消息发来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国庆要来妖都玩。
　　“为了你那个破珠子，我进了次局子，这怎么算？”夏北然发了段语音过去。
　　高铭回的很快：“什么叫破珠子？那可是古着你懂个屁。算我欠你个人情。”
　　过了会又发了句话：“我可是送女朋友的，不像你，什么都没有。”
　　夏北然没回，回房间随手捞了件裤子就进了浴室。
　　脱掉校服，夏北然对着镜子看自己背后的伤，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抹完药好多了。
　　夏北然对着镜子尝试了下还是抹不到伤口，他感觉自己的手快拧成麻花了。
　　洗完出来夏北然给脸抹了药，抹的时候还自己嘶哈嘶哈的。
　　抹完又觉得刚刚的自己有点傻逼，一下又笑出声。
　　笑完揉了揉自己的脸，妈的一个人呆着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了。
　　第二天夏北然起床的时候觉得身上的酸痛好了点，下意识的走出房间门，往楼下看，不吹所料，没有人在。
　　他边刷牙边划拉信息，江见月给他发了书单，他存下来。
　　夏北然也不想在家呆着，拿起手机就出门了，随手拦了辆的士。
　　打了几次的士以后夏北然算是明白了，只要遇到妖都本地的老师傅，他甚至不需要说出名字，大概描述要什么地方师傅就带你走了。
　　“师傅，去这儿最大的书店。”
　　师傅点了点头，方向盘一转：“靓仔不是本地人吧。”
　　夏北然点了点头，“来这读书的。”
　　师傅哎哟了几声和夏北然唠开了，中午不太堵车，师傅把他送到目的地还有些没聊完的样子。
　　书店有点偏，和寻常的书店没什么不同，夏北然按照指示去到辅导书那一块，划开书单，记住了要找的那几本，他找的快走得也快，没有注意前面，没几分钟就撞到了人。
　　“对不...”话说到一半看到人就哽住了过了几秒才续上，“...起。”
　　何清欢的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嘴巴张了几次最后，“夏北然？”
　　夏北然听到这个语气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很大众脸吗？
　　“你也考试？”何清欢又问了句。
　　夏北然以为是物理，看了他一眼，“是啊，你也考？”
　　何清欢点了点头：“我先去挑书了。”
　　夏北然摆了摆手。
　　夏北然在何清欢走了后往旁边看了眼，后边都是语言考试的资料。
　　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注意力很快被最底下的一本书吸引住了。
　　偶遇的事情很快就被何清欢抛到脑后了，他提着书出来书店以后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一会还是拦了辆出租车。
　　车上的冷气让何清欢稍微好受了点。
　　他一想到自己等会可能会遇见周瑜书，他就浑身难受，哪哪都不得劲。
　　何清欢拿着钥匙站在门口前，吸了口气还是把钥匙插进锁孔，一扭。
　　他没有进门而是先朝里面看去。
　　大中午正是阳光正好的时间，里面的窗帘却拉的严严实实，啤酒瓶，烟蒂撒了一地。
　　里面没有人。
　　这让何清欢松了口气。
　　他往里面走去。
　　沙发上也没有可以坐着的地方，全是衣服，堆在一块。
　　何清欢抿唇，撇开视线，走到一间房间前，锁已经被撬了，他推开。
　　房间里面和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
　　阳光照进来，屋子里一片亮堂，房间里整整齐齐甚至有些地方落下了灰尘，何清欢没理，朝书桌走去。
　　桌子上被翻的有点乱，右边多了一张照片，何清欢拿起来，看了眼后松手，任凭相框摔得四分五裂，玻璃渣子跑了一地。
　　他找到自己要找的几张纸以后就揣在口袋里，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和隔壁不一样的是这里多了点温馨感，墙上还挂着几张照片。
　　他也只是眼神扫过，由心底升上来的怎么也压不住。
　　快步走到床头柜，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后不再看这个房间一眼。
　　走之前还是把酒瓶子全给带走了。
　　何清欢熟门熟路的走到一家小超市里，报了周瑜书的名字。
　　出来的时候何清欢抿着唇一言不发。
　　算了下手机里的余额。
　　他不知道周瑜书怎么做到的，一个月光是喝酒就喝了三千块。
　　思绪被手机的震动打断了。
　　何清欢看到名字下意识按了拒绝，对面这次不像之前一样被打断一次就不打了，又打了几个过来。
　　何清欢看了眼四周，按了接听。
　　“你是不是回家了。”对面的女声听着没有什么情绪。
　　只有何清欢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他没应她，只是想，电话来的还挺快的，他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晚上才能接到她的电话。
　　“你为什么把你爸的照片扔在地上？”周瑜书继续问。
　　“说话！”
　　“你扔照片的时候不是很能吗？”
　　“就是因为你老这样，你爸他才会不要我们。”
　　“早知道，我当初....”
　　声音越吼越大，何清欢打断了她：“说够了吗？别老是提当初当初早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你自己比谁都明白，我当初要是早知道我一定出生就把我自己摔死，用不着你动手，周瑜书，我现在不想和你吵。”
　　说完何清欢就把电话摁掉了。
　　他话说的干脆，这几句话他都忘记重复几百次了。
　　一开始他们还会撕破脸面，周瑜书这算好的了，一开始什么难听的话都往他身上扔，他之前还会呛回去，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周瑜书的话。
　　何清欢紧咬着牙，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眼里一片干涩。
　　手机还在不断的震动，何清欢感觉自己快爆炸了，缓了一会把手机关机。
　　等他回到家时候小舅已经走了，走之前给他留了一个信封，放在客厅。
　　何清欢拿起来，里面装着一沓钱，他摸了摸，不少。
　　下面垫着张纸，上面的字说不上好看，给人很猖狂的感觉，何清欢的字多少也有点这种风格。
　　“走了，留了两万块给你，别觉着不好意思，等能赚钱的时候还给小舅，你户口本我跟你妈拿回来了，想干什么就去。”
　　何清欢看完就像是才缓过来，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谢谢小舅。”
　　缓过来以后那种身心疲惫的感觉扑面而来，何清欢觉得自己眼皮子一闭就能睡到天亮。
　　夏北然又跑了一趟昨天打架的地方，这回找到那个古玩店了，就在不远处，他把高铭要的东西拿了回来，经过小巷子里的时候往里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瑞士刀还在何清欢那里。
　　夏北然一边走一边想周一找他要回来。
　　等他回家以后家里还是没有人，夏北然把灯都打开，房子一下亮堂起来。
　　过得和个孤儿一样。
　　夏北然一边把外卖拿出来一边想。
　　夏侯他们今天回来的早，他们回来的时候夏北然刚洗完澡，夏侯喝了酒，好像是谈了什么单子，在楼下发酒疯。
　　夏北然站在楼上往下面看了一眼，宋美兰忙着安顿夏侯，助理早走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夏北然沉默的看了一会，还是走下去：“我来吧。”
　　宋美兰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她身上全是烟酒味，随意的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就去厨房煮醒酒汤了。
　　夏侯不算胖，至少没有像电视剧里中年老板那样发福，夏北然扶着不算吃力。
　　“夏北然，我现在这样拼，你到时候一定要把我的公司做的更大。”夏侯迷迷糊糊的，指着夏北然的侧脸说。
　　夏北然不想和一个醉鬼吵，抿紧了唇没说话，夏侯得寸进尺，说的越来越过分。
　　“你现在好好学，大学什么的我和你妈都帮你安排好了，毕业就进公司…”
　　夏北然实在听不下去，把夏侯扔在床上，“夏侯，除非我死，不然你别想着安排我的人生，到现在，17年你安排的不够吗？”
　　夏侯也有点醒了，扶着脑袋，像是再说什么既定的事实，“你不听我的听谁的？我是你爸！我有权利安排，你也必须遵循。”
　　“我们等着瞧。”夏北然停下离开的脚步，没回头，扔下这一句。
　　宋美兰赶过来了，“干什么呢？夏北然让你照顾下你爸都能吵起来？”
　　夏北然没理，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那个晚上开始，夏北然和夏侯的关系跌至冰点。
　　也不算跌至冰点，和之前没差，顶多算是之前不能光明正大开炮，现在可以了。
　　一大早夏北然和夏侯就吵了一架，连带着夏北然食欲都消了。
　　到了晚上夏北然才感觉到饿意又懒得开火，就趿着拖鞋就出门了。
　　便利店里人不多，他站在便当区域看了又看，最后选了咖喱味的。
　　低头朝前走的时候撞到了人。
　　你妹的最近怎么老撞人。
　　“对不起。”
　　夏北然呆住了，还他妈撞的同一个人，什么运气啊。
　　何清欢也呆住了，他看了眼面前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每次都是他啊。
　　何清欢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正打算假装不认识走开，夏北然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走了，还你那顿饭。”
　　然后何清欢坐在面馆里和夏北然面面相觑，两个人也不说话，干瞪眼。
　　何清欢扶着额头，不知道干嘛犯傻答应他。
　　“你住这啊？”夏北然把筷子抽出来，搓了搓。
　　“做家教。”
　　夏北然真挺佩服那种一句话结束一整个对话的人的，不知道他女朋友会不会崩溃。
　　想着他就开口问了：“你有女朋友吗？”
　　何清欢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干嘛？”
　　“你对你女朋友不会也是一句话结束对话吧？”夏北然继续问。
　　“…你还挺操心的嘛。”何清欢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了。
　　“毕竟查户口联盟的。”夏北然笑眯眯的。
　　何清欢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个称呼了，看着夏北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挺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