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25、25

　　“那我给你立一个。”夏北然接着把书合上，好像真的要给出几个方案。
　　“不用立，我的人设就是不高兴。”何清欢把头又低下去，制止了夏北然的废话。
　　背书对他来讲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别人读几遍就能顺的差不多的文章他要比别人读多半小时，夏北然顺完一首古诗，眼睛已经有点想要合上了，他拿过手机摁了两下后反扣在沙发上。
　　何清欢把计划本最后一项划掉，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下脖子，才发现后面早就没声音了。
　　转过头去看，书盖在夏北然脸上，两只手还捏着书角。
　　何清欢都给看笑了，把书从他脸上拿开，忽然的光亮让夏北然不适应的动了动，接着抬起手，用胳膊盖住眼睛。
　　何清欢叫了他几声终于得到回应。
　　“你还背不背书，不背我要关灯了。”何清欢已经站起来了,夏北然看他就必须直视刺眼的灯光。
　　“关了吧。”夏北然眼睛还不太睁得开，睡意正浓，感觉一闭眼就又能立马入睡，把身子蜷缩起来，一把拉过被子盖到头顶上：“记得把窗子也关一下。”
　　在客厅睡了几晚的后果就是夏北然开始打喷嚏了。
　　在夏北然起床后打了第八个喷嚏以后何清欢终于没忍住，出声问：“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应该是。”夏北然在书包里翻了翻，找了个口罩带上。
　　“你不吃点药吗？”
　　夏北然听见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回复；“我一般是靠强大的免疫能力扛过去的。”
　　何清欢从药箱里翻出上次没吃完的药扔给他；“别死我家里。”
　　夏北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没伸手去接药，接着吸了吸鼻子，弯下腰去捡扔到地上的药，声音都有了点鼻音；“果然晚上不适合学习。”
　　何清欢莫名其妙想起来林子蓝的话。
　　你们这群人就不适合读书，春乏秋困，冬天冷到睡觉，夏天热到不想动。
　　代入到夏北然身上他就觉得贴的不行。
　　“那你还能考试吗就这状态？”出于人道主义何清欢慰问了一句。
　　夏北然把研究说明书的目光分给了他一点，音调都上去了点：“哥们这状态对于考试就像是鱼没有了自行车。”
　　“？”
　　何清欢花了几分钟回想了一下药箱里有没有治脑子的药。
　　最后放弃了。
　　看起来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可能是感冒药的作用，考完一上午夏北然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站在那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我去，哥你不会还没有醒酒吧？”宋修从楼上的考场回来，看见夏北然还是早上那副没睡醒的样子问他。
　　“滚。”夏北然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鼻涕都快一起出来了。
　　他从兜里掏出来纸巾，边拿边说；“不吃饭了今天，你们去吃吧。”
　　这次的人散的蛮快，夏北然逆着人流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接着脱下外套，折成厚厚的一块趴上去。
　　“你们俩的状态是轮换的啊？”白思月已经买完饭回来了，看见夏北然在一片噪杂声里已经完全睡死过去了有点吃惊。
　　何清欢沉默了一瞬间，想反驳什么又讲不出来。
　　竖了个大拇指：“会观察够细致，以后宋修当警犬，你当警察，工作互帮互助。”
　　好在白思月也就是随意调侃了一句，接着又捧着笔记本低头啃了。
　　夏北然被叫起来后感觉精神已经好多了，下意识看向何清欢，还没来得及开口何清欢就说话了。
　　“离考试开始还有20分钟。”
　　夏北然点了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四中的考场是按照成绩排完再乱序的，夏北然和何清欢排到了前后，等老师一宣布可以离开夏北然就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问：“今晚吃什么？”
　　何清欢觉得自己从认识他到现在就像是一个人形闹钟还带菜谱的那种。
　　他回头看向夏北然的眼睛，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种人物理怎么能学那么厉害的。
　　“精神....”
　　最后两个字还没从牙缝里蹦出来夏北然就捂住了他的嘴，另外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自己嘴前；“吐不出象牙咱就别说话了哈。”
　　何清欢立马反应过来把他手给扯下来；“你大爷！骂谁是狗？”
　　夏北然乐了，把东西收好，一拍桌子决定了：“我大爷没骂，今晚吃黄焖鸡。”
　　何清欢被他的脑回路唬的一愣一愣的。
　　考完试有部分人直接没了胃口，恹恹的趴在教室，这倒是让门口排队的队伍少了很多。
　　也有人不管考的怎么样也含泪吃饭的。
　　宋修已经吃了两大碗米饭了，吃的双眼泪汪汪，好像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一样。
　　夏北然看的目瞪口呆，把声音压低：“你觉得他还能吃得下第三碗吗？”
　　“今天的悲伤程度可能就两碗饭了，明天说不定能突破一下。”
　　何清欢话刚落下宋修就把第二碗撂下，摆了摆手：“哥们真考不下去了。”
　　夏北然和何清欢对视一眼都没讲话。
　　这已经是这个月他这么说的第27次了。
　　宋修话虽然那么说，回到教室还是乖乖拿出英语范文，嘴里念念有词：“背那么多不可能一篇都压不中吧。”
　　这种精神状态一直持续到这次的考试结束。
　　夏北然为了考试的时候精神状态能好点硬是撑了两天没吃药，天气这两天又转冷了点，他的感冒又加重了。
　　“你们先走，我去买点药。”夏北然说话都带上了严重的鼻音。
　　何清欢闻言把眼神从手机上分给他，熄灭屏幕问：“要不请假吧。”
　　“得了吧，”夏北然把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江见月晚自习还等我呢。”
　　话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药店不算远，夏北然刚踩进门口，手机就在兜里震动。
　　“我很快回去，你们先吃。”
　　夏北然看也没看就接听，弯着腰在药柜找药。
　　“是我。”
　　夏北然挑药的动作停顿住，缓缓起身，往药店门口走去，被冷风吹了好一会他才出声。
　　“妈。”
　　对面也是沉默了许久，最后问：“声音怎么了？”
　　冷风吹的夏北然脖子又往围巾里缩了缩，“小感冒而已。”
　　接着又是无尽的沉默，就在夏北然要憋不住的时候，对面说话了。
　　“冬至回来家里吃饭吧，小然。”
　　声音透过手机到达他的耳朵的时候他甚至从里面听出了几分温柔。
　　他可以和他爸对着干，但是他没法做到这样对他妈。
　　“知道了妈。”
　　夏北然说完这句又补充：“我要回去上自习了，先挂了。”
　　然后等对面主动挂了电话后夏北然才长呼出一口气，本来因为感冒就只剩一点的胃口彻底没有了。
　　重新踏进药店找到药，拖着脚步往何清欢的位置走。
　　“买了个药怎么用了那么久。”宋修边说边把菜单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点。
　　屋内的温度一下子上升，每个桌上的饭菜热腾腾的气都在往上涌，夏北然坐在何清欢旁边，呆了好几分钟手脚才回温。
　　“接了个电话。”
　　翻了翻菜单，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摆了摆手，“没胃口，不吃了。”
　　“我就说今天的考试题目恶心吧，瞧瞧，把我二哥都恶心的没胃口了。”宋修放下第二碗米饭，含泪添第三碗。
　　何清欢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转头看见夏北然撑着腮帮子，低着头刷手机，顺口问：“那个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夏北然把药拆开，看着说明书写着的‘饭后吃’这三个大字想了想。
　　午饭后也是饭后。
　　接着一把塞进嘴里，就着热水吃下去。
　　何清欢很明显也看见了饭后吃这三个字，接着看见夏北然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瞳孔都放大了：“你他妈没看见饭后吃这三个字啊？”
　　夏北然已经吞下去了，又喝了一口水顺了顺嗓子，把剩下的几板药塞进口袋，回：“午饭后也是饭后啊。”
　　何清欢被他的话塞住了，最后只吐出三个字：“你牛逼。”
　　夏北然思维都慢了一步，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嗯，我知道。”
　　三个人之间本来没有人说话，这会夏北然的声音很突出。
　　何清欢意识到他是在回复自己上一句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药生效那么快？
　　接着他看见夏北然连眨眼的速度都变慢了点。
　　何清欢算是发现了，夏北然生病后整个人的思维都变慢了很多。
　　晚自习夏北然照例拿着只笔就去找了江见月。
　　药效这会上来了，夏北然盯着那个题目都困到能看见重影。
　　在江见月发现夏北然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写完选择题后，眉毛都快打结了，把椅子拉近一看，夏北然眼睛半眯，试卷已经被他画出来了好几个线条。
　　她用红笔敲了敲桌子，夏北然眼睛一下睁开，看向她。
　　“你今天怎么回事？”
　　夏北然双眼皮都快困成三眼皮了。
　　“老师，我刚吃完感冒药。”
　　江见月听到他厚重的鼻音都没反应过来，想到比赛也刚结束干脆挥了挥手：“放你休息三天，冬至后再来。”
　　“谢谢老师，老师买彩票中大奖。”夏北然如获大赦，一下站起来，拿着卷子就往教室走。
　　何清欢写作业写到一半就听到声响，接着转头看时间。
　　“放学等我一起走。”
　　夏北然压低声音说。
　　何清欢还没来得及问要干嘛就看见夏北然的三眼皮，没忍住，嘴角上扬，接着又抿紧，怕夏北然又要没完没了说个不停。
　　夏北然一觉睡到放学，快两个多小时跟断片似的，也没做梦，一下就飞了过去。
　　何清欢晃了他几下才起来。
　　起来还能听见宋修的声音。
　　“完了完了，他不会成为地球上第一个因为没有吃饭就吃药然后就挂掉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