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22、22

　　“等等。”
　　夏北然正要打开房间门就听见何清欢叫了他一声，他停了几秒，接着毫不犹豫的抓着门把手摁下去，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没等他把书包放下就响起敲门声，他打定主意假装没听到，可是他没想到何清欢能那么有耐心。
　　手不疼吗？
　　夏北然受不了，站起来把门一下拉开，何清欢的手差点敲在他的脸上。
　　他也不开口，就看着何清欢重新站好，调整好神态，他洗了澡换了一身睡衣，自然的靠着门框，给人一种松弛感。
　　“对不起。”
　　夏北然还在看他的衣服，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啊？”
　　“我说对不起，”何清欢重复了一次：“不该对你乱发脾气的。”
　　何清欢态度一摆出来夏北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抿了下唇，盯着他没说话。
　　“要不要一起吃饭？煮了两个人的。”何清欢继续问，给了他一个台阶。
　　夏北然缓缓吐出口气，点了下头。
　　这一场算是揭过去了。
　　宋修大概是最高兴的那个，一回来看见两个人偶尔说几句话的时候还戳了戳白思月。
　　“我擦，”宋修搓了一下眼睛：“终于和好了啊？”
　　白思月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如果我们两个眼睛都没出问题的话，是的。”
　　宋修嘻嘻哈哈又凑上去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算了吧，我妈说如果下次期中考还是这个成绩我就完蛋了。”李乐挠了挠头，摆手，
　　其他人也拒绝了他的邀约。
　　“擦？”宋修郁闷的趴在桌子上，转过头问夏北然。
　　“算了吧。”夏北然抓起好几张卷子站起来，“昨天的卷子都没写完呢，江见月今天饶不了我。”
　　白思月问宋修：“你学习一下能要了你的命吗？”
　　宋修撑着头想了一会认真道：“那倒是不要我的一条，半条吧。”
　　“不是还有半年才高三吗？再说啦。”宋修依旧吊儿郎当的，翻了几下语文书又合上。
　　何清欢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前两节是江见月的课，夏北然被她留在办公室写卷子。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卷子。
　　夏北然写的有点烦，发现自己前面的步骤全都看错数了，不耐烦的啧了一下，皱着眉把前面写的全部推翻。
　　他今天有点躁，盯着那堆数字心绪忽然飘到了昨晚何清欢道歉的时候。
　　他是第一次和人吵架冷战后收到正式的道歉。
　　“怎么了？”江见月刚抱着书进来就看见夏北然盯着卷子发呆，站过去一看，扫了一眼眉毛皱起来，“怎么才写了一张？”
　　夏北然把笔放下，解释：“老师，真写不下去了，我中午再来吧。”
　　他这几天被她好像发大白菜一样的给卷子吓的有够呛，补充：“别再给我卷子了，老师真的写不完啊。”
　　江见月清了下喉咙，点了点头，接过夏北然刚写完的那张卷子，摆了摆手让他回去。
　　夏北然觉得如果当时女娲补天用他的怨气来补，能补百八十个天。
　　“我的乖乖，你怎么在办公室待了两节课跟在野外生活了80年一样要死要死的？”宋修看见他惊呼。
　　夏北然被他这个超脱的比喻震住了，过了一会才回复：“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语文封顶90了。”
　　宋修牙齿都快要碎了，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等我下次的。”
　　他还想说点什么一下瞥到郑肴提着一堆卷子走进来立马转过去坐好。
　　“成绩应该都看到了吧。”
　　郑肴脸色不太好看，把卷子啪的一下压在讲台上，夏北然听那个声手都疼。
　　“别的科目我不说，就说英语，但凡平时背点单词，写几道题，听过几节课都不至于死那么惨吧？”
　　“你说难吧，还是有人考140多，你说简单吧，有人又只有三十几分。”
　　宋修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全班都在给他行注目礼了。
　　啊哦。
　　夏北然在心里给宋修点灯。
　　“还有你啊宋修，入学到现在平时小测试什么的，你英语通通都是38分，一分都不给我多考，你在给大家表演控分能力呢。”
　　宋修摸了摸鼻子，在桌子底下一把拍掉白思月的大拇指。
　　也许是心虚，宋修整节课腰板都没下去过。
　　一等郑肴踏出教室他立马垮下来，“都是什么鸟语啊。”边说还边扯过白思月的答题卡前后翻了个遍：“你这141是不是带翻译器进考场了？”
　　白思月呵呵一笑，夺回自己的卷子。
　　“白思月借我看看。”何清欢敲了敲白思月的椅背，接过卷子认真看，不忘记回宋修一句：“别的不说，你这连续38分比她的141厉害多了。”
　　“你爸假期不是把你丢在国外游学了吗？怎么英语还是那么差？”白思月拧着眉毛前后翻了翻他的卷子。最后还是放回去了，说狗屁不通都算赞美他的作文了。
　　“是吧，别看他的了，我把我的卷子借你观摩观摩，夏北然你要不？”宋修拿过卷子还在他们面前来回晃，回嘴白思月：“不是进步了吗？上学期我才30诶，8分，一分干掉千人，我这一上来直接秒了8000人，再说了，在国外就不能用中文？哥们用Chinese走遍全世界。”
　　“牛逼，你这话今晚对你爸从头到尾讲一次。”白思月点点头，借过夏北然的物理卷子研究。
　　夏北然也没闲着，把英语卷子和何清欢的化学卷子做了个交换。
　　宋修看他们换来换去的，也掏出数学卷子：“怎么我这123的数学无人问津？”
　　没等到有人回应他才收回去，恹恹的拿过白思月的笔记本开始看。
　　也许是这次考试造成了压力，这一个月下来班里睡觉的人都少了一大半，班里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紧张气氛。
　　连宋修都捧着本单词书‘abandon’的念。
　　夏北然这个月被江见月的卷子训练的脑子感觉都上升到了一个层次，每次从办公室出来看人脸上都印着物理题。
　　何清欢的语言考试时间好像也快了，夏北然经常能听见他在客厅里自言自语，
　　按这个精神状态下去大家全都能疯。
　　也许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林子蓝花了上课的五分钟来讲了讲冬至活动的事情。
　　‘冬至’这两个字冒出来的时候夏北然都愣了一会，抬起手腕才意识到已经步入12月了。
　　“当然了，我们活动前还有一场联考，大家再撑一下。”林子蓝说完摆了摆手宣布下课。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宋修嘀咕了声，没敢说太大声怕连这个甜枣都没得吃。
　　何清欢做题做着做着就侧头问：“周六晚上吃火锅吧。”
　　最近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门窗紧闭的时候还可以听到风呼啸的声音。
　　夏北然下意识点了点头，算了一下日期问：“周六考试吗？”
　　宋修也是个耳朵尖的，头都快凑他们两个中间了，脸上摆明了‘快邀请我一起去’几个大字。
　　何清欢给夏北然点了点头，盯着宋修那颗像是长满了刺的大脑袋嫌弃的推回去：“来吃可以，带菜来没问题吧？”
　　“别说菜，你让哥们给你请两个五星级大厨来你家坐镇都不成问题。”说完他赶紧补充：“不过，我的手艺堪比五星级。”
　　夏北然没空加入拌嘴，江见月耳提面命的要求他把训练强度再加大，争取在下周初赛能有个突破。
　　他把最后一张卷子写完，全都摞在一起，抓起红笔就去找江见月了，江见月这几天晚修都没走，呆在办公室里。
　　夏北然一走过去她也没抬头，手先伸出去接过卷子，顺手接过就压在一堆作业上面，再从边边角角拿出折叠椅让夏北然在旁边坐下。
　　江见月改的速度很快，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也不太猜得出她心情怎么样。
　　“还可以，我给你讲讲这几道。”江见月伸手从一边拿了只铅笔过来。
　　江见月一对一补习的时候也喜欢拖堂，已经下晚修15分钟了，大多的教室都关闸走人了，走廊里也没了人声，她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夏北然在她讲完一道题后打断一溜烟把话全都说出来：“老师，我真明白了，不信你看我明天卷子。”
　　江见月被他着急的语气逗笑，“这么着急？”
　　“是啊老师，我怕黑。”
　　夏北然面无表情的刚说完，下一秒门口就响起熟悉的嗤笑声，夏北然缓缓地转头，看见何清欢站在门口在笑，连忍都没忍。
　　夏北然觉得可能是自己被他看笑话看的太多次了，心里居然没起什么波澜。
　　“老师，保安在巡逻了。”何清欢的声音此刻在夏北然耳中宛如天籁。
　　江见月把张新卷子和准考证一起递给夏北然，摆了摆手。
　　“老师再见，老师你也早点走。”夏北然马上接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何清欢面前，做口型‘快走’。
　　回到教室里果然都没人了，甚至这一层只剩下这一间教室亮着灯。
　　“你怎么还没走？”
　　夏北然把桌面上的东西一骨碌塞进书包，何清欢在一旁已经背着书包在等他了。
　　何清欢沉默了一小会才说：“...忘记带钥匙了。”
　　两个人这好几个星期第一次一起回家，夏北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找了个话题：“你怎么不背书了？”
　　何清欢闻言诧异的看着他，停下脚步：“我在你心里形象那么宏伟啊，就几分钟的路程还捧着本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