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16、第十六章

　　“你放心，那我也不会找你当对象的。”何清欢咬下一口雪糕，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夏北然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炸开了，“我操？”指着自己这张脸：“睁大你的眼看看清楚，找我当对象光是我这张脸你就赚翻了好吗？”
　　反应过来呸了好几声：“不是？你找我当对象我就要答应？我亏死了好吗？你倒追我八辈子我都懒得睬你。”
　　“你牛逼，你香饽饽。”何清欢几口把雪糕解决掉，起身把垃圾塞到夏北然空着的右手，“送佛送到西，活佛。”
　　夏北然盯着手里的垃圾一瞬，从牙齿缝隙吐出：“操！”
　　第二天要上学，何清欢进房间以后就没有再出来，夏北然不习惯那么早睡，在客厅待到了十一二点才爬回床上。
　　结果就是第二天何清欢站在他床边，喊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我操。”夏北然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穿戴整齐的站在自己床边，校服还是蓝白色，配着稍微有点暗的房间就像是白无常来收他的命了一样，整个人被吓的僵了一瞬间。
　　“大哥你能不那么吓人吗？”夏北然揉了一把头发，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半撑着身子，反应过来：“这是我房间，你进来干嘛？”
　　何清欢没说话，把手机举起来，屏幕正对着他，摁亮。
　　何清欢的壁纸就是系统自带的，没什么好看的，夏北然从壁纸飘到时间上，又飘到屏幕上刚弹出来的通知，打哈欠的嘴巴才刚刚张到一半就一下闭回去，把被子掀开拿出自己手机，一骨碌下了床：“闹钟没他妈响啊？”
　　何清欢跟在夏北然屁股后面，走到沙发上提起书包，语调明明没有什么起伏但他敢保证里面绝对带有幸灾乐祸：“你还有五分钟，没头脑。”
　　话随着关门声一块落下，室内一下子恢复寂静，夏北然看着手机上时间又跳了一分钟，干脆慢下动作。
　　含着牙刷从厕所走到厨房，翻了一下冰箱，何清欢就留了两根黄瓜在里面，他甚至感觉如果连这两根黄瓜都没有，何清欢会把这个冰箱断电。
　　他把冰箱门关上，一边刷牙一边在屋子里到处逛，直到手机的闹钟响起来。
　　夏北然顿了下才走过去，把闹钟摁掉，大概是昨晚玩手机玩的迷糊了，摁错了时间。
　　他等的时间差不多，才慢悠悠从衣柜里抽出校服换上，甚至对着镜子细细整理完衣领才出门。
　　走到校门口保安拦住他，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问：“你迟到了你知道吗？”
　　夏北然手里还提着对面沙县买的蒸饺，听到这话好像才意识到，没出声，自觉走到保安亭上挂着的册子签名，夏北然三个字写的又大又清晰。
　　保安见此好一会没说出话，接过册子，瞄了一眼，干巴巴的说：“下次注意啊。”
　　“一定。”夏北然把笔塞回去，甚至还问了一句：“那我可以走了吗叔？”
　　保安似乎也是很久没遇到迟到还这样从容不迫的人了，抬起手摆了摆。
　　他踏入教室的时候教室稀稀拉拉的早读声停了一瞬间，接着像是卡掉的磁带被重新接上。
　　“办公室来人没？”宋修等夏北然经过他的时候问，头也没抬，桌子上摆了六七本不同的练习册，他在使劲往上抄。
　　“没。”夏北然把包装袋放在桌子，顺势坐下，踢了下宋修的桌子：“卷子抄完没？借我。”
　　何清欢听到看了他一眼，夏北然正接过宋修递过来的一沓卷子，厚的离谱。
　　“不是，”夏北然有点无语捏了捏厚度，这只是一个小组的：“老师真会改吗？”
　　白思月在前面也没好到哪里去，左右手开弓，换卷子的间隙回了一嘴：“你真当老师蠢？抽几张改，看谁比较倒霉呗。”
　　夏北然起身把卷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宋修位置上，把自己空白的卷子塞进去，宋修抽空看了他一眼，嘴巴张大了点：“不抄？”
　　何清欢也看向他，手里拿着的单词书原本遮住脸，头往旁边偏了点，坐在最后一个后面有着一大片位置，方便了他把椅子后撤，两只腿都伸直了，整个人懒散又肆意。
　　夏北然抬眼，手指还摁在卷子上没松开，微微用力，直视着何清欢，一字一句的：“富贵险中求。”
　　说完松了手指上的劲收回目光，跨了一步坐回位置上，边把书立起来边打开饺子盒，低下头遮着自己。
　　“牛逼。”
　　“呵。”
　　两个声音从两边传来，夏北然看向右边，手叉着饺子刚塞到嘴一半，他都不用问都能知道那个‘呵’是谁发出来的。
　　“夸你牛逼。”还嫌不够，何清欢又转头来看他，“忒牛逼那种牛逼。”
　　夏北然狠狠的把手往前一伸，没说话，当着他的面狠狠的咬了几下饺子。
　　“你几岁啊？”何清欢笑出声，把单词书翻过去，扣在桌面上，活动了下脖子“不是告诉你要迟到了吗？”
　　他把饺子咽下去，早醒让他连说话都慢吞吞的：“迟一分钟也是迟，20分钟也是迟。”
　　“再说了，”夏北然把声音压低了一点，转过头去：“我怎么知道，闹钟被设置错了。”
　　“被记名了吗？”何清欢把单词书拿上来，重新翻了一页。
　　夏北然塞饺子的动作都停了一下，“大哥，那不然我飞进来的？”
　　“不是，你整天说我没头脑没头脑的，你才是最没头脑那个吧？还是学习学傻了？”
　　何清欢被塞的讲不出话，恨不得回到几秒钟前给多嘴的自己来几个巴掌，把书举近彻底挡住自己的脸。
　　夏北然没人讲话以后吃饭的速度快了很多，赶在早读结束前把筷子一撂，门口有人在望风，喊了几声方言，稀稀拉拉的读书声一下子变大了，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夏北然动作迅速的把垃圾袋挂在挂钩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立在桌面，嘴巴跟着全班开始乱动。
　　没过几分钟林子蓝就站在班门口，很明显是刚来上班，手里还提着盒肠粉，包还挎着没放下，视线在班里巡了几圈，前头的宋修猛的吸了下鼻，借着书本挡住林子蓝：“我操！这肠粉喷香。”
　　“你是狗吗？”夏北然跟着吸了好几下都没闻到。
　　“操你大爷！”宋修又猛的吸了一口，“你吃了玉米味道的煎饺？”
　　“还真是狗啊？”夏北然把手举起来放在嘴前轻哈了一口，嗅了嗅，没什么味道，有些惊诧的问。
　　宋修嘴角勾起来，看起来得瑟的不行：“牛逼吧？”
　　“挺牛的，别人脑子牛，你嗅觉牛，以后人家刑侦剧破案靠脑子你靠鼻子嗅出来。”
　　宋修嘴角的弧度僵住了，转了个方向问何清欢：“他怎么说话和你一样？越来越贱啊？”
　　“其实吧，”何清欢把书合上，语气诚恳：“他说的有一定道理，警犬，也算个公务员了吧？”
　　接着转过头看着夏北然：“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了，毕竟你狗见狗爱嘛。”
　　李乐蹲在宋修边上抄作业，听到这两句乐了：“Double Kill”
　　“放你妈洋屁。”宋修骂了句。
　　夏北然叹了口气：“我这也理解成你对我羡慕嫉妒了，毕竟长得没我帅，明眼狗都知道要亲谁，是吧宋修。”
　　“Triple Kill”
　　白思月笑的手抖，连着抄的几个字都是颤的，憋笑憋的的难受。
　　宋修：“我操你们妈！”
　　可能还想着多骂几句，李乐喊了几句。
　　“妈的别讲了，你抄完没？课代表着急要。”
　　宋修又骂了句脏话，转过头，脑子都不带就往上抄字母。
　　夏北然起得晚，来的时候又慢吞吞的，困意还没有走完，单手撑着脖子，扫了眼全班，读书的就几个，抄作业的倒是一堆又一堆，动作跟复制粘贴一样，他看了一会更困了，余光瞄见何清欢已经在默单词了。
　　在班里成了一股清流。
　　他看了好一会，发现何清欢连坐着的姿势都是笔直的，腰都没弯一点。
　　他盯着他不断移动的笔尖出神。
　　住了这几天他们的关系其实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让他更进一步了解到了他的日常，何清欢这个人自律到让他觉得有点可怕，如果让他过上一天他那样的日子，夏北然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在一天内就崩溃。
　　笔尖移动的快，他没停笔，夏北然倒是看困了，把外套折了几下，垫到桌子上，趴在臂弯里。
　　睡了还没有一节课夏北然就被点起来了，猛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夏北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何清欢也没提醒，倒是前头的宋修撞了好几次桌子，他才慢吞吞站起来。
　　“你昨晚做贼去了吗？”站在讲台上的是林子蓝，可能也是没睡够，火气大得很，本来气场就够再加上现在很明显情绪不太好，这节课没几个人敢惹她。
　　夏北然没说话，脑子里还是一团糟，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
　　林子蓝也没多为难他，甩下一句：“这节课站着听。”就没再理他。
　　宋修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想要说话但又不敢回头，夹紧尾巴做人这句话他在这节课贯彻到底了，一直憋到林子蓝走出教室的时候才回头：“你太惨了，正巧碰上这女魔头心情不好的时候。”
　　夏北然站了半节课清醒了不少，揉了下脸：“水逆吧。”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语成谶，第四节下课林子蓝就站在班门口，语文老师一宣布下课就探个头：“夏北然跟我出来。”
　　夏北然短短几秒内回想自己在今天除了睡觉还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什么也没想到，开口问：“她心情看着怎么样？”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宋修懒洋洋的，抓着饭卡往兜里揣，等着下节课一下课就跑。
　　刚刚上课隔着一个班他们都可以听见林子蓝在隔壁发火的声音，生生把宋修吓得一个激灵。
　　“完蛋了。”夏北然把笔一撂，跟着林子蓝走到办公室。
　　林子蓝脸上没什么情绪，走到办公室就扯了一张放行条给他：“你妈妈说中午找你有点事，让你出去一趟。”
　　夏北然吸着右腮的软肉，盯着放行条没动作。
　　林子蓝倒是挑了下眉毛，开口：“怎么？中午可以出去玩乐傻了？”
　　他没应，沉默的接过条子，道谢后走出办公室。
　　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他一回去宋修就伸长了脖子问：“被批了没？”还没等夏北然回答就看见他手上折起来的条子，语气里夹着艳羡：“我操放行条！你怎么拿到的啊。”
　　这句话让何清欢把目光转给他，夏北然扯了扯嘴角，瞎扯了个理由：“我说我精神不济，需要回去睡一觉她就给我了。”
　　宋修半信半疑，看着他没说话，“你真当我傻逼啊？”
　　夏北然倒是眨了眨眼睛，“被发现了。”
　　好在很快就上课了，英语课，宋修没敢再说话，趴在桌子上跟听天书一样盯着发下来的卷子。
　　何清欢依旧一句话也没说，对什么事情都不好奇的样子。
　　从带着伤搬到他家再到现在，一件事情都没问过。
　　“欸，”夏北然倒是好奇了：“你就不想知道吗？”
　　“什么？”
　　夏北然晃了晃放行条，没说话。
　　“给我一块钱。”何清欢忽然说。
　　夏北然‘哈？’了一下，掏了掏自己的书包，包里连本书都没有，只有一部手机，现在这个时候谁还有现金啊，对着他摇了摇头。
　　“连一块钱都不能给我带来的事情我问来干嘛？”何清欢说完转过头接着写练习，没有理会上面的老师在讲什么。
　　“那你老骂人有什么好处？”
　　“我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