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14、第十四章

　　可能是凑巧，之前大雨何清欢借他的衣服被高铭收拾过来了，看到衣服夏北然才想起自己还有把刀在何清欢身上。
　　等他捏着何清欢的衣服出来打算放在客厅的时候，何清欢难得的早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菜。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何清欢是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人，他独来独往惯了加上最近都没和夏北然碰过面，早就把夏北然抛在脑后了，视线从夏北然的脸移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他只能看见是团成一团的衣物，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吃饭了吗？”
　　夏北然摇了摇头以后把一团衣服举起来对他说：“你的衣服。”
　　“放我房间吧，”今天打工的咖啡店早打烊，下班时间早了很多，想起好久没正常吃一顿饭了顺路买了点菜回来，现在看到夏北然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要不要一起吃饭？”
　　夏北然毫不犹豫的点头。
　　有饭不蹭白不蹭，他也很久没吃到过正常饭菜了，从搬过来到现在他一直吃的都是泡面，吃了整整四天，他觉得自己现在看到泡面就想吐。
　　何清欢拎着菜进厨房的时候他转身去了他的房间，他第一次去何清欢的房间，和客厅一样，干净的没有一点人情味，窗帘被半拉着，只剩下一半留给光源透进来，妖都最近多雨，天空昏沉沉的，连透下来的光都是昏暗的，衬的房间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唯一有人居住的证据大概是桌子上堆着一大沓练习册。
　　他把目光收回来，把衣服放在床上，看了一会觉得这乱成一团的衣服和连床单都干净的没有一点皱褶的床哪里都格格不入。
　　重新把衣服拎起来，抖了抖，折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夏北然在心里啧了下开始分析何清欢到底是属于强迫症还是洁癖狂，想了一下应该是两者的结合，反正都一样的变态。
　　他女朋友以后怎么会受的了他啊。
　　夏北然在沙发坐下来，何清欢习惯在茶几桌上放基本常看的书，他这几天没怎么出房间，这才看到这几本书，半跪在沙发上，往前看书的名字。
　　全都是语言考试的书，他甚至都不用翻开都能知道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笔记，他上课睡觉迷糊的时候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何清欢坐的笔直，执笔在书本上写笔记，笔在他手上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每一次都吓得他把眼睛闭上，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秒，自己也会在梦中都是读书。
　　这他吗简直是噩梦。
　　他很少见到有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认真的，不管是读书还是吃饭。
　　放他身上，他会疯的。
　　何清欢就炒了两个菜，端着碗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围着围裙，让夏北然一下笑出来了：“你好像家庭煮夫啊。”
　　何清欢吸了下自己右边的腮肉，开口：“终于发现我像你爹了吗？”看见夏北然还想要说点什么威胁，“你再多嘴你的那一份拿下去喂狗。”
　　能屈能伸是夏北然最近学到的，识时务的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何清欢吃饭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夏北然和他吃了那么多次饭也知道大概，但他嘴巴闲不下去：“你要出国吗？学什么啊？”
　　何清欢在看手机，头也没抬起来：“建筑吧。”
　　“我还以为你会学医，”夏北然总感觉何清欢这种人就适合干干净净的白大褂，何清欢简短的回答没有打断他说话兴致，“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艺术造诣的哈。”
　　何清欢终于抬起头了，和他对视。
　　“不是，”
　　“因为赚得多。”
　　这句话一下子把夏北然噎住了，“你这么缺钱啊？”
　　“谁会嫌钱多啊，”何清欢用他的之前话堵回来，接着低头去刷手机，“和你说了，少睡一点，不然真要变成没头脑了。”
　　夏北然说不过他，特后悔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巴要先开口说话。
　　这顿饭夏北然吃的比何清欢慢，何清欢撂筷子的时候他饭还没吃完一半，“记得洗碗。”
　　说完他就直接从沙发背部跨过去，站在沙发上拿过桌子上拿几本书，然后顺势盘腿坐下。
　　“你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夏北然看完他流畅的动作，嘴角抽了下。
　　何清欢没回话，把手举到后脑勺，比了一个中指给他。
　　等夏北然吃完何清欢还在原处坐着看书，他脑子里忽然一抽说：“饭后走一走活到99。”
　　何清欢笑出声来，侧头看他，“你也来坐着，然后多给我点钱，我把我命按年来卖你，你出的钱多要活到199都没人管你。”
　　“你有酒窝啊？”夏北然稍稍眯起眼睛看着何清欢的侧脸。
　　何清欢在在学校不喜欢笑，他在学校天天睡到昏天地暗压根没注意过这个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这会离得近才发现。
　　何清欢愣了一下，嘴角快速下撇：“你话好多。”
　　夏北然“嗤”了一声没再说话，收了碗进厨房，熟练的把垃圾都分类完，打开水龙头等水漫过碗筷。
　　其实这么一想，他觉得还挺神奇的，就算是放在和何清欢一起打完架那天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他住在一块，讲句实话他们到现在连熟都算不上。
　　他们压根就不算一路人。
　　夏北然把最后一个碗倒放起来收起思绪走出厨房。
　　刚走到门口就和要进厨房的何清欢头撞头了。
　　“操你妈。”
　　“我操。”
　　夏北然下意识后退一步，捂着额头，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了一样，如果不是手里没有液体的触感他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何清欢撞出血了。
　　何清欢也没好到哪里去，骂完脏话捂着眉毛部分，看着夏北然连生理眼泪都出来了，嘴巴一下子没合上：“我□□那么娇的吗？”
　　夏北然脸一下子垮下来，把眼眶里的泪抹掉，举起中指给他：“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头有多铁啊？铁头王子？”
　　何清欢一下子被这个称号逗笑了，想收回去又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反击，语气上扬带着恶劣：“比不上你啊，玻璃公主？要碎了吗？”
　　“操你妈的…”夏北然忍了忍，没一拳打到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更不高兴一点。
　　何清欢挑衅的笑了下，举起手，手腕往下一折，他只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从旁边飞过去，夏北然下意识回头看见那团东西以漂亮的弧线入了垃圾桶，如果是放在平时他会说句牛逼。
　　“装逼仔。”夏北然说了句就要出厨房。
　　“有本事你也装一个，没头脑。”何清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先夏北然一步出了厨房，拿着沙发上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我他妈绝对和他犯冲。
　　夏北然大力的把厨房的灯给关了，回房间路过浴室的时候还比了个中指。
　　何清欢进了浴室，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眉骨，他进去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夏北然正好撞到他的眉毛上一点，已经稍微泛红了，摁上去还带着疼。
　　“操。”
　　何清欢小声骂了句，想起夏北然给自己取的外号，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脸。
　　在此之前没有人说过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凶。
　　他平时不怎么喜欢照镜子，他长的三分像何维思，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的酒窝，完全是翻版，导致他看着自己就烦，这让他习惯了垮着一个脸，看谁都是一个样子。
　　他稍微提起嘴角，酒窝很快就出现了，何清欢看不惯，立马把嘴角撇下去，几秒脱了衣服甩进脏衣篮里，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行为，他深吸了口气把水调到冷水那一档。
　　真他妈中邪了不成。
　　好在妖都现在还是热的要开空调，洗冷水澡没让何清欢觉得哪里不舒服，倒是觉得脑子清醒了。
　　他咬定夏北然这种富二代撑不过几个月就会搬走，大不了全当不存在好了。
　　本来也不算一路人。
　　他第二天不用兼职，关掉几个闹钟以后打算接着睡就被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味道惊醒了，本来半眯着的眼睛一下睁开，拖鞋都没穿几步开了门：“我操。”
　　等他走近才发现是夏北然待在厨房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饭，举着一个锅盖离锅几步远，“你在干嘛？”
　　他走来的时候无声无息一下子出声把夏北然吓了一跳，开口就是“我操”。
　　“在煎蛋啊。”说完上下扫视了下何清欢：“你干嘛？”
　　“你看着点火。”何清欢忍不住上去把火给换成了小火，“我他妈以为煤气泄漏了，你煎蛋怎么一股煤气味？”
　　夏北然看见油滴没有再溅出来，把举着的锅盖放到旁边，看见了那个蛋的惨状，语气第一次带了点不好意思：“第一次做。”
　　何清欢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脚下一转朝房间走。
　　夏北然盯着那个蛋，无措的舔了舔嘴唇，拿起锅铲一铲铲进了碟子里，刚打算重新打个蛋。
　　“让开，我来煎。”
　　“我操你他妈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
　　夏北然手一抖差点把整个蛋扔进油锅里，看向何清欢：“你不是回去睡觉了？”
　　“请问一个正常人大早上被家里煤气味吓醒谁还能接着睡，没头脑。”何清欢本来是想回去睡觉的，但他真的怕这个人把厨房炸了，把手递到夏北然眼皮子底下。
　　“干嘛？”夏北然眨了眨眼，脑子没转过弯来。
　　“煎蛋啊。”
　　夏北然视线转回碟子里唯一的那个蛋，沉默了一会没反驳，把锅铲和蛋都递给他。
　　何清欢没好气的把火打开，真他妈是公主。
　　压根做不到无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