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13、第十三章

　　何清欢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抽过温度计，窗帘在夏北然睡醒的时候就被他拉开了，他举起温度计对着光看，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把温度计甩了甩放回袋子里，问“急吗？”
　　夏北然数了一下，高铭这间房间只租到了5号，他倒是有身份证，但没成年也什么都干不来，就点了点头。
　　何清欢没说话，走到外面把外卖提进来递给他，“知道了，先吃饭，我先走了。”
　　夏北然接过，外面盒子还是温热的，愣了下和何清欢道谢。
　　何清欢走出酒店回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愿意去照顾他，可能就是因为欠他个人情，他很不喜欢欠人情，欠着心里总是不太稳当。
　　倒是自己从哪里短时间给他找个房子啊。
　　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照顾了夏北然一整天，他倒是什么都没吃，光喝了几杯水，何清欢从厨房翻出盒泡面，确认没过期以后把水倒进去泡着，犹豫了下还是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然后翻开手机APP开始找房子。
　　对面信息回的很慢，等何清欢把垃圾都收拾完打算出去看房子的时候信息才发过来，就是一个表情让何清欢停下关门的动作，转身进了屋子另外一只手腾出来给夏北然发了条信息过去，对面在他走以后就给他转了200，说是买药钱，何清欢没客气，给收了。
　　“找到房子了，校门口等我，到了发信息。”
　　粥吃完以后夏北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把垃圾都丢进垃圾桶，昨晚随地扔的书包已经被何清欢捡起来放在沙发上，夏北然看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药品笑了下，他确实看不出来何清欢那么人妻。
　　从床上捡起手机，三言两语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发给了高铭，那边好像没事情干一样，马上电话就过来了。
　　“我操怎么被发现的啊？”
　　夏北然摁了扬声器，他在洗脸，声音在水声下有些含糊不清，“我怎么知道，早死早超生，顶多是把几年后要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对面沉默了一会问他打算怎么办。
　　夏北然扯了几张纸巾，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干净，对比昨天落魄的样子今天已经好很多了，可能是身体舒服了原因他心情没有昨天那么糟了，“找了个人，帮我找下房子呗，钱还好，前几年攒了点，撑到高考结束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衣服什么的有点麻烦了。以后就有一天过一天呗。”
　　高铭那边沉默了一会，“有什么需要和我说，我帮你。”
　　夏北然觉得好笑，一边找附近的商场，打算去买几件衣服，他感觉整个人黏糊糊的，声音也飘，感觉下一秒就会归西了一样：“还帮我呢，我妈应该和你妈通气了，你先理好你自己吧，挂了。”
　　等夏北然洗完澡以后，由衷的感谢现在科技的发达，不然自己现在估计要落魄的回去把衣服偷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和地里小白菜也没差了。
　　额头上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刚打算涂药何清欢的信息就发来，夏北然斟酌了下还是没涂药，叫了辆车就奔着学校门口去。
　　他刚下车就看见何清欢站在学校门口，连玩手机都站得笔直，明明手机已经挡住了脸好像还是看见了他一样，把手机放下，直直看着他。
　　夏北然稍微避开了他的视线，三两步走到他身边，率先开口，“不是要看房子吗？”
　　“嗯，”何清欢应了声，“合租可以吗？”
　　夏北然现在巴不得多省点钱，真的是瞌睡来了直接送枕头，点了下头。
　　“和我合租。”何清欢继续，没给夏北然反应的时间，带着他就往小区走，“房子我舅舅的，你上次也见过了。”
　　夏北然倒也没想过是和他合租，有点犹豫，即使是只去了一次他家也不难猜出地段是不错的，房子大，而且离学校也近，房租就算再怎么打折5千是少不了的，他跟上何清欢的脚步，忽然想到什么一样问；“那你爸妈同意吗？”
　　“我住我自己的，你放心，他们不会来打扰的，”何清欢接着说，“两千八一个月，不用押一付三，水电管理这些到时候平摊，能接受现在就可以入住。”
　　夏北然听到价格张开嘴巴，过了一会又合上。
　　“我操，何清欢你才是活菩萨吧？”
　　何清欢睨了他一眼，“我们两清了。”
　　夏北然把手机掏出来给何清欢转账，嘴巴也没停下来，“我反欠你一个人情都行。”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这年头有钱才是爹了，这个人情他真的赚大发了。
　　何清欢用的是传统的钥匙门，进去以后指了下唯一一个敞开的房间顺手把钥匙扔进夏北然的怀里：“你的屋子。”
　　夏北然第二次来他家，但是第一次认真看，三室两厅，被何清欢收拾的很干净，不单是收拾的那种干净，是像酒店的那种感觉，感觉何清欢要随时拎包走人都不会有人发现有任何不对劲。
　　或许人家就喜欢酒店风呢。
　　夏北然也没多想，接住钥匙仔细看了几眼才塞进口袋，干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他才感觉自己现在落在了实地上，至少有了走一步看一步的资本了。
　　何清欢当着夏北然的面把钱收了，夏北然看见了问他：“你不和我签合同吗？”
　　何清欢正盘算着最近的账单，被他这么一打岔思绪也断了，“不签。”
　　“这么相信我啊？”
　　“不是，你要是不给房租我打到你给。”
　　“.......”
　　夏北然嘴角抽了下，还真的是符合他给他的第一印象啊。
　　拽。
　　他也不着急回酒店收东西，刚刚背了书包出来，唯一庆幸的一点大概就是自己昨天背着作业出来做了，不然自己连作业都没得写了。
　　夏北然在自己的房间走了走，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他现在应该想想自己应该怎么赚钱了。
　　他把各个软件点开，算了下余额，五万多一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他说钱够也只是蒙高铭这种大傻个，房租相比下来就算不高那也算一笔高消费了，再加上学费七七八八的，撑到高三下学期都够呛。
　　想着手机响了几下，他摁开手机点进去，是几张图片。
　　他很快认出来是自己的衣服，抿唇，连着发了几个问号过去。
　　高铭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让他别管，要了地址，说今天就能到。
　　夏北然从房间里出来回了趟酒店，把东西都拿齐了，他现在的经济条件容不得他丢下任何一件东西。
　　何清欢从房间出来以后就没看见夏北然，房门也大剌剌开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走了一样，桌子上放了电脑，书包被随意丢在地上，整理好的床单也变得一团糟，何清欢实在看不下去，过去把门关上了。
　　他国庆七天就今天是完全闲下来的，夏北然还真的是会赶巧，偏偏就选了今天来事。
　　何清欢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右膝盖，开始粗糙的算现在的余额，越算他头越疼，也就是他舅愿意让他带室友住，不然自己连考语言考试的钱都出不起。
　　他也没想过夏北然会长租，给生活赚点补贴而已，不难看出他是富二代，人生中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这次被赶出家门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叫回去了。
　　刚想着周瑜书的电话就过来了，何清欢不耐烦的挂掉好几次对面还是坚持不懈的打，何清欢呼吸了几下，摁了接通，手机放在耳边刚听了个开头就把手机移远。
　　移到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为止，等对面安静以后何清欢开口，他这次倒是心平气和的没和她犯冲一样的说话：“又找你告状啊？说你没教好儿子？我真不明白这个男的好在哪里让你死都不跟他离婚，次次都是这个把戏，都是这个循环，你们不烦我还烦呢。”
　　说完没给对面机会就把电话挂了。
　　他前脚刚挂完周瑜书的何维思后脚就打进来。
　　何清欢都被整的没脾气了，点开接通，同样把手机拿远，等对面没声才拿回来，“你和周瑜书还真他妈心有灵犀，前脚刚挂后脚就打过来，有意思吗你，你要是还是叫我劝离婚，别想，你的错凭什么让她来承担，她愿意离那就离，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你要是来叫我见小三也没必要，你们俩犯贱别他妈扯上我，我嫌恶心，别在这给我操什么慈父人设，你不反胃我都要吐了。”
　　这两个话题何清欢从搬出来以后就一直被他纠缠到现在，他觉得自己能在这种环境成长成一个正常人都归功于自己坚强的意志力。
　　何清欢挂的很快，没给对面骂回来的机会，他也不是没试过把两个人都拉黑，拉黑没过三天就全都找上门来，好像有多爱他一样，几个人闹的很难看，最后反正都是折磨，逃不掉那就选个轻一些的。
　　就是不知道两个人最近是不是都有病，越来越频繁的来找他。
　　何清欢想着就顺势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空空的缘故大早上被夏北然吵醒的疲惫感全都涌上来，他稍微挣扎了几下还是睡过去了。
　　他这几天睡觉一直睡的很沉，平时也没有那么嗜睡的，何清欢迷迷糊糊的瞬间想到，不会真的是被夏北然传染了吧。
　　等夏北然收拾完东西回来看见就是何清欢的小腿悬在沙发椅上，夏北然凑近看了眼小声说：“天天睡，睡成没头脑。”
　　这是上周何清欢骂他的。
　　何清欢应该也是听到了，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问：“几点了？”
　　夏北然被何清欢一下子睁开眼睛吓到了，“我操”了一下，反问：“你没睡着啊？”
　　何清欢有点无语，“我睡着了，又不是死了，”顿了顿，“你骂我我也听到了，没头脑。”
　　夏北然把手机举给他看，让他自己看几点了，何清欢刚睡醒整个人还处于困倦的状态，本来就下撇的嘴角这会更下撇了，感觉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
　　何清欢看到时间，抓了几下头发，脚步虚浮的往房间走，夏北然都感觉他是飘着走的。
　　“厨房有泡面。”
　　这句话说完随之而来的是砰一声的关门声。
　　从那天开始夏北然就没怎么和何清欢说过话，他忙着搬东西，高铭寄的衣服不多，应该也是怕被发现，他东凑西凑也算勉强齐了，宋美兰两个人好像也是觉得他不可能在外边撑下去一个电话信息也没打来，就等着他服软。
　　何清欢每天早出晚归的，两个人时间根本凑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