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修崎

10、第十章

　　何清欢能信他的鬼话就怪，把书打开挡在脸上，既遮住了夏北然也遮住了老师，他就这么举着睡觉。
　　夏北然有样学样，举了一会就放下来了，看着何清欢的头一点一点的，怎么感觉像是不会一整晚都没睡觉吧。
　　放学铃一打何清欢立马跟冰放在太阳下一样，整个人化在椅子上，趴着一动不动。
　　夏北然戳了几下何清欢：“不吃饭啊？”
　　何清欢没说话，抬起放在后脖颈上的手摆了摆。
　　宋修一只手捧着篮球另外一只手食指和中指捏着饭卡，按他的话来说放国庆前一天还去挤食堂脑子肯定有病，“他昨晚不会真的去做贼了吧？还是做同桌做久了睡不醒会传染啊？”
　　“白思月。”夏北然没理他，叫了一声白思月。
　　白思月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回头，看着他：“干嘛？”
　　“少和宋修玩在一起，做同桌做久了会传染一些东西，其他倒是不要紧，但是如果被传染到弱智就不好了。”夏北然说完就抽出宋修指尖的卡，嘴角向两边咧开：“帮你买了，毕竟连饭都不吃大中午跑到操场打球的傻逼我也是第一次见。”
　　宋修反应过来要举起球砸向夏北然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门外了，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还给宋修挥了挥手。
　　“不是...认识的越久他怎么越贱啊？”宋修指着夏北然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
　　“你就不一样了，刚认识你就很贱。”何清欢闷闷的声音从胳膊处传来。
　　宋修憋了一会：“我要是打得过你，你现在就不会那么自在。”
　　宋修的几个球友收拾完了，站在门口喊人：“宋修你他妈走不走？”
　　宋修跨过椅子，一边运球一边往外跑：“走走走，占场去。”
　　夏北然在上面磨蹭了好一会下来的时候小卖铺已经挤满人了，就小小的一块地方挤了里三圈外三圈，大概就和节假日去旅游一样，除了人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找了个角落挤进去，阿姨刚刚把方便面甩给上一个人，一只手刷卡另外一只手还去接夏北然的卡：“要什么？要什么？”
　　夏北然随手指了几个面包和牛奶，后面的人不断上挤，这种感觉他觉得就像是自己是被人压上刑场的罪犯，几十个人在后头压着他，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飞了。
　　夏北然抱着面包牛奶挤出来人群的时候想，以后谁爱干这破活谁干。
　　大中午帮人挤小卖铺这种行为已经不能够称作好人好事了，这完全是慈善家。
　　等他回到教室，里面只有何清欢一个人。
　　他还没有醒，夏北然不太敢发出大声响，他估摸着何清欢早上那个焉巴样离感冒也不远了。
　　真的是虚逼。
　　一个月不到，受了一次打伤，淋了次雨得了个感冒。
　　外伤和内伤都齐全了。
　　夏北然把宋修的东西放在他桌子上，他回到位置上，拿出早上塞进书包的感冒药，掰下来两片塞进嘴里。
　　在这种热天里感冒难受的程度起码要乘个百倍。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何清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发出声响也不小，他还是趴着一动不动的。
　　连宋修回来，嘭的一下把球砸到夏北然旁边都没醒。
　　夏北然也没料到何清欢一觉睡到了第一节上课又被点名站起来了。
　　何清欢站起来还昏昏沉沉的，他觉得头疼到下一秒就能裂成东非大裂谷了。
　　分出点余光看向夏北然，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比谁都要舒服。
　　早知道就不带他回家了，妈的。
　　夏北然注意到了何清欢，抬头看他的同时把手上的感冒药和面包牛奶递过去：“不用谢，我慈善家。”
　　何清欢噎了一会，把感冒药接过来掰开一把塞进嘴里。
　　下雨天淋了雨还让他先用浴室，到底谁才是慈善家啊？
　　夏北然亲眼看着何清欢连水都没喝生生把两个胶囊吞下去，他微微张开了嘴巴，想说点什么。
　　我操，该不会真的是淋雨淋傻了吧，完蛋，这回真的有内伤了。
　　何清欢指着面包牛奶：“给我的？”
　　夏北然在记笔记，手跟着PPT在书上乱飞，点了点头：“谢礼。”
　　可能是感冒药的作用，何清欢更困了，把东西一骨碌塞进书包，他觉得自己站着也快睡着了。
　　白思月看着直摇头：“情哥这人设是从王子变成睡美人了啊？”
　　宋修拿书挡着嘴巴，补了一句：“嘴臭王子吗？”
　　他的话刚说完后边就传来何清欢的声音。
　　“我听得见。”
　　宋修一下就噤声了。
　　到了下午离放国庆也快了，班里的人心都散的快飞出去了，老师管都管不过来，没太注意后排那一块了。
　　何清欢后半节课一只腿跪在椅子上，头垂着就睡着了，夏北然看着想，他要是多生几次病那不得得个颈椎病什么的？
　　何清欢耳朵倒是灵，下课铃刚起了个前奏，他就立马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坐下的同时还把水杯递给夏北然，“大慈善家，帮帮忙，全热水。”
　　“操他妈…”夏北然骂了句，早知道刚刚就不乱给自己安名号了。
　　夏北然把水装回来的时候忽然想起来，高铭每次发烧感冒前期吃黄桃罐头第二天就能继续生龙活虎的。
　　他想着叫了几声宋修，宋修在吃午饭的牛奶面包，声音含糊：“干嘛？”
　　“小卖铺卖不卖黄桃？”
　　饶是宋修听到都愣了一会，挠了挠头上有点刺的头发往前问，“李乐，学校里有没有卖黄桃的啊？”
　　李乐头也不抬：“你疯了？当这里是水果店啊？”说完还补充，语气颇有些义正言辞的样子，“你爸妈送你进来是读书的！不是享福的！”
　　宋修有些无语，左右移动了下下巴，补充，“夏北然问的。”
　　李乐从来没放弃过赚夏北然肖像权的钱再加上每次夏北然打勾还带上他，他的好感快给夏北然加满了。
　　李乐把笔放下，回头，看着夏北然：“我仔细那么一想，水果有助于人的健康，不过学校好像还真的没有黄桃，倒是有一棵芒果树，应该结果了。夏北然你要去啊？要我带着你吗？”
　　宋修撕下吐司一把塞进嘴里，颇有些咬牙切齿，“双标狗。”
　　白思月上完厕所回来就听见这样的话：“不是...你们不学好别带着人家也不学好，上一个摘果子被抓的人写的检讨还放在公告栏呢。”
　　夏北然觉得附近没一个靠谱的，把希望放在了白思月身上，重复了一次问题。
　　白思月比那几个要靠谱，“有那个叫什么果捞，快过期了，阿姨在打折。”
　　夏北然说了声谢谢，宋修在旁边嘀咕：“我怎么不知道出了这么个东西？”
　　“你他妈个大傻逼脑子里除了打球和耍帅还能装下其他东西吗？”白思月也是无语了。
　　夏北然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去的小卖铺，没什么人，阿姨在收拾不能长期储存的食品。
　　柜子上摆了几排了，白思月说的那个有点像水果罐头，不难找，因为排满了一排，买一送一，他捞起两罐就刷卡，回去的路上还摇了摇，到底是有多难吃才没有人买啊。
　　夏北然把一罐放在何清欢前边，一罐塞进书包。
　　他倒是没想到何清欢一觉睡到放学前五分钟，整个人迷迷朦朦的，头倒是不疼了，他手撑着额头，“几点了？”
　　夏北然那个表就是买回来装逼的，他自己都不会看，把收拾东西的手停下，脚顶了顶宋修的椅子：“几点了？”
　　宋修的压低声音都难掩语气里的兴奋：“最后7分钟！”
　　何清欢扫了一眼周围，学还没有放他们已经开始庆祝了，没有一个心安在这，前面的白思月已经在编辫子了，有人甚至已经背好书包蹲在门前了。
　　他最后才看到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铁罐子，外包装又丑又突兀，印着五彩缤纷的三个大字“鲜果捞”，把罐头拿起来掂量了下，份量不小。
　　“这什么？”
　　夏北然侧头，多解释了几句，“听说感冒了吃黄桃罐头会好的特别快。民间偏方，你挑黄桃吃就好了，不用谢，毕竟我是大慈善家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给药还给吃。”何清欢把罐头和作业一块收进书包。
　　这回轮到夏北然被呛了，咳了好几声，顺带给了何清欢一肘子，“我操你妈的！我这叫当爹又当妈。”
　　何清欢轻轻一躲就过了，接着又给自己喂了一次感冒药，夏北然没有事情干，就骚扰他：“欸，你国庆要干嘛？”
　　“睡觉。”何清欢一小口小口的喝热水。
　　“我有个不情之请。”
　　何清欢睨了他一眼，喝水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带我在羊城里逛几圈。”夏北然也不是真心想逛，他就是现在闲的慌，找人打发时间。
　　“…？”何清欢一下子呛住了，咳了好几下：“你他妈有病？”
　　连提前开始打扫卫生的李乐也看了夏北然一眼，问他：“你知道羊城哪里最好玩吗？”
　　夏北然把目光转移到李乐身上，摇了摇头。
　　“不玩最好玩。”白思月在前头补了一句。
　　他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宋修声音就忽然变大：“3、2、1！”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的落下，下课铃声就响起来，全班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连上一秒说话的白思月也抓着书包一块涌出教室。
　　他发誓，这是他见过教室清空最快的一次。
　　夏北然也赶快提溜起书包带子，国庆必堵死，现在不走他起码要在公路上堵一个小时。
　　不出他所料，车道堵的根本动不了，车子堵在市中心的路段，司机师傅已经骂了好几次，最后都没火发了，时不时摁一下喇叭以示尊重。
　　夏北然在后头和宋修开了好几把了，实在是带不起来，他没见过打游戏能菜成这样的，实在忍不住，打字问。
　　飞天小女警：换个游戏打吧。
　　打球第一牛逼的大帅比：为啥？
　　夏北然原本认为世界上不存在菜而不自知的人，宋修给他的人生课堂狠狠的上了一课，宋修是真的认为自己打得还不错。
　　飞天小女警：因为我太菜了。
　　对面很快发了个赞同的表情，换了个游戏叫他上号。
　　何清欢家就在旁边，他慢吞吞的把东西都收好以后他才走出校门，在小区药店买了盒特效感冒药。
　　以后，如果，他再乐于助人，他就是狗。
　　何清欢捏着感冒药的盒子，另外一只手把门关上。
　　书包连着感冒药一块被甩到沙发上，回来的时候他翻了下说明书，必须要吃了东西才能吃。
　　何清欢翻了下冰箱，没剩下什么东西，零星的几个西红柿堆在角落，他都快忘了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了。
　　还有一打面放在冰箱上面，他懒得开火，身体的不适让他整个人又烦又躁的，没忍住骂了句操。
　　“真他妈是倒霉到家了。”
　　何清欢翻着翻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从书包里拿出来夏北然给的那些东西，夏北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傻钱多，专挑贵的买。
　　何清欢吃的敷衍，塞了几口垫了下肚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罐头开了，里面黄桃不多，随便两个就没了，鬼使神差的把桃子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其实不算难吃，就是太甜了，好像加了半罐糖进去一样。
　　趁着嘴里还甜唧唧的他连着把药一块吃了。
　　头隐隐约约的开始疼，他觉得他现在就像个易燃易爆品，只需要最后一把火他就会炸。
　　桌子上的手机又开始震了，何清欢刚看见，未接来电就有六七个，都是一个未知号码。
　　何清欢敛下眼睑，把电话一划。
　　对面噪杂的声音一下子静下去了，何维思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清欢啊，爸爸接你来吃顿饭吧？介绍你和你邵叔叔认识一下。”
　　这就是那一把火，最后的那一颗稻草。
　　“你他妈到底在给我操什么慈父的人设？你他妈和破小三甜甜蜜蜜和和美美和我都不会有任何关系，我不在乎，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他妈的动不动就来恶心人啊？我他吗操你妈的何维思！操！你！妈！”
　　何清欢吼完最后一句就一下子把电话挂断关机。
　　他吼完心里的郁气排出去了点，没有像是千斤顶一样压在身上的感觉后，何清欢又涌上一股困意，可能是药的副作用，他也没想着去抵抗，把毯子一拉就迷迷糊糊断开了思绪。
　　夏北然和宋修打的直到下了车还有些恍惚。
　　转手把战绩转给高铭看。
　　高铭回的很快：“你最近是在搞什么…慈善事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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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 靠一些半夜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