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43、043 交锋

　　“我说陛下，你吓唬吓唬人家也就算了，这么一来，一个妙龄女子这辈子就搭在尼庵了。”

　　皇帝却说：“朕给你丢掉了麻烦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莫非心疼起麻烦来了？”

　　萧和也是无奈了：“陛下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叹她年纪还小，八成受了什么人蛊惑，陛下不去揪出她背后教唆的人，对一个妙龄少女出手，难免有胜之不武的嫌疑。”

　　谁知皇帝哼了一声：“她可没你想得那么清白。真若是个安分的朕也并非容不下人，可惜她偏偏不是。她不过刚入京，才见过太后两面就敢到你面前耀武扬威，朕若留下她岂不是留了一个祸害。今天诬你推她，改日不定又生出什么要人命的主意来。你那怜悯之心可别用错了人，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后皇帝又说：“不过如你所愿，她背后的人朕肯定是会揪出来，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五郎也并非不看书术之人，当知时机这东西非常人能及。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也并非三言两语轻下定论，且很多时候就算证据确凿也未必可动，甚至蒙冤错案有时当事者就算清楚真相也未必会顺时翻案，所以说一切看时机。”

　　萧和也没了脾气。高衍说的句句是实情，自己无从辩驳。且高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么决绝，自己要是滥用好人心只怕会办错事适得其反。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心疼楚王翁主，既然生了害人的心思就该去承受害人的代价，这是天经地义的。他不过也就感叹一下二八华年，一朵鲜花还没真正绽放就提前凋零。

　　结果他没感怀完就落在熟悉的怀抱里，高衍蹭着他的肩膀说：“你也无需为此事伤神，太后和楚王那边朕自有办法对付。倒是你现在又有了，又经此一事受了惊吓，该好好保养才是。从明天开始哪里也别去了，就好生安胎吧。”

　　萧和无话可说唯有点头。毕竟这个时候皇帝要为他出头招架太后和楚王，他这后院不能再着火了。只是他这个小角色，也会因此事再一次成为扎在太后心头一根毒刺。

　　萧和猜得很准，他这根毒刺刺得太准太狠，太后甚至还来不及补救，她的一番谋划又付之东流。且他还是一根扎得很深的刺，拔与不拔都会让太后痛上一阵子。

　　这就难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着高慧吗，让她没事别乱跑出去惹事吗，怎么就没把人给看住？那天都谁在当差，给我一顿乱棍打死，叫张福海去看着行刑，不都断了气他就别回来复命！”

　　大尚宫从来没见过太后如此失态，带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恳求息怒。太后声嘶力竭骂了一阵，骂累了自己坐在椅上呼呼喘气，握住扶手的双手遏制不住一直在抖。

　　“这、这简直是报应啊！”

　　“自己选的人，还能怪谁？”

　　太极宫白天打死了人，很快又传了太医，皇帝得到消息已经是晚上。

　　“陛下快去看看吧。”

　　萧和不安道，总觉得这事闹大了。皇帝却安慰他不要担心，该来的总会来，不管多大的风浪都会有风平浪静的一天。然后嘱咐他自己多加小心，这才命人传了车马仪仗。

　　听说太后气急攻心曾一度失语，后在太医紧急处置后虽然能发声了，但说话也是含混不清需要分辨一会才能明白其要表达的意思。高衍亲自过去一趟，太后并没有提楚王翁主一事，不过也可能是说不清楚了。

　　想来是突发疾病心情又不好，太后断断续续用不连贯的字音给皇帝传了一道懿旨，今年的千秋免了。

　　原来再有几天太后的千秋节就到了，这一下说取消就取消了。

　　很多人都在猜测太后千秋节取消的原因，看似是太后身体抱恙不得已为之，但只要近身的人才知真相远不止这些。

　　那天高衍说：“太后就是太后，儿子全心孝道，只是希望太后在得仰天人之福的时候，也当怜悯一下后辈的不易。”

　　“你……”

　　“高氏意图加害皇子，太后认还是不认？”

　　太后一怔，双眼赤红却无可奈何。她自然得认，何况她确实不知楚王翁主的所作所为，就算知道到了这一步也要咬牙撑着认下，不然自己就脱不开关系了。少了一个楚王的女儿不算什么，毕竟将来还会有其他家的女儿送进宫来为自己所用，这时何必和皇帝一争短长，且他们现在都没到最后摊牌的时刻。

　　不过这个结果正是皇帝要的。

　　“此事既与太后无关那就最好了。太后忧心社稷，您的美意朕也清楚，只不过这种事儿子自有想法，定然会选那心意相通知根底的。不然看这次，太后不也是看走眼了吗？那小妞子看着样样都好，可惜也只是空有一具好皮囊罢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连太后都敢欺瞒，简直是该死！这还是咱们自家的孩子，若是换做别人家的，不定还要花言巧语骗您多少呢！”

　　“那萧和那块烂肉就没有花言巧语？”太后赌气道，高衍一笑：“自然也有。只是他深知朕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明白的。至少他从未生有谋害皇家子嗣的心。”

　　简直一派胡言，现在皇家的孩子都是他生的，他害谁去？

　　太后喉头咯咯的，竟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年的千秋节朕看不如就先取消了吧，也省得那些花空心思想把女儿送进宫的借此来叨扰太后养病。”

　　“你、你竟然替……”

　　“替您做主了是吗？”皇帝无声一笑，沉下脸道：“儿子为了太后身体着想并无不妥。再说太后求的是母慈子孝，朕已经为太后备下千秋贺礼，试问天下谁的贺礼又能比过朕的孝心？”

　　“这就是你的贺礼？”太后双目赤红声嘶力竭：“那你当我是什么？”

　　“您自然是金贵的太后，虽说取消了您的千秋节会让您少了一些往日的热闹，不过朕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好好把身体养好，明年的千秋，朕还要两位妹妹前来为您主持。”

　　提到两位公主，太后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犹豫，吃力道：“不要伤害长宁永宁。”

　　皇帝一笑：“长宁永宁乃是御妹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从不生事，朕岂会狠心加害。朕也给太后留下话，您是至高无上的太后，曹家也还是河西的曹家。朕原已拟好旨意为河西曹公增邑，原本想等太后千秋节那天作为贺礼呈给您。不过现在太后既然病了，那朕就直接将旨意颁下去了。也希望籍此，能让太后安心养病。”

　　皇帝恩威并施，棒子甜枣一起赏，太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久久之后太后缓了口气，双眼缓缓一闭。

　　“皇帝你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高衍自然不会多留，告辞出门，人在御撵上回头望了一眼太极宫的牌匾，长长出了一口气。

　　皇帝走后，大尚宫单独拜见了楚王。楚王对失去一个女儿并不关心，只问了大尚宫一个问题：“这么说来陛下可是起疑了？”

　　大尚宫摇头，仿佛也不确定：“陛下只字未提王爷，应该是没有将翁主之事与王爷联系起来。”

　　楚王攥拳头的手隐隐泛白，大尚宫悄然看到杯里的水已经溢出一小半。

　　“看来还是本王那不争气的女儿疏于教导，这才招致了此番祸事，如此也怨不得旁人。陛下替本王管教了女儿，本王该吸取教训才是。只是累极太后为此事伤神致一病不起，本王心里实在难安。”

　　大尚宫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纹，心说都这个时候了，这种场面话说他还有什么用？不过楚王请大尚宫代自己给太后带话：“虽说棋输一着，但全盘还未败，请娘娘稍安勿躁如今先以调养身体为要。”

　　“王爷的意思……还有机会？”

　　楚王一扫往日恭敬之姿，突然高深一笑：“人都是有弱点的，陛下也不外乎凡夫俗子。”

　　“那老奴就静候王爷佳音了。”

　　大尚宫起身告辞，楚王亲自送出二道门，待人远去了，才招呼隐在暗中的人。

　　“世子已经在路上了吗？”

　　“刚得到回信，车马已到函谷关。”

　　“嗯。”

　　楚王眼底闪烁意味不明的光，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大尚宫出宫见楚王一事被报给了皇帝，高衍道：“太后果然和楚王勾结到一处了。”

　　闻人雅道：“楚王世子已经在路上，只是不知这个时候楚王把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叫过来是何用意。”

　　“障眼法罢了。”

　　小将军皱眉：“障眼法？用他唯一的儿子，万一有什么岂不是……”

　　“敢走这一步的又有哪个不是怀揣赌徒之心。赢了江河万里改朝换代，输了不过一抔黄土草席裹尸罢了。他们有哪个是真正心系万民妻儿老弱的，那些与他们所谓的霸业都不值一提。”

　　“子雅，”高衍握住小将军的手：“你我早无选择，如今各有妻儿，你可有后悔？”

　　闻人雅摇头。

　　所谓皇帝的障眼法，不过是楚王的另一步棋。他入京本是为太后贺寿顺便送女儿的，结果女儿还没正式进宫就成了弃子，虽然有些心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当然他不是真心疼女儿，而是心疼苦心筹谋再次打了水漂。

　　所以当他的儿子小世子高昇进了京，楚王不得不把儿子单独叫过来仔细交代。那高昇别看只是个孩子，心机却不似髫龄小儿。

　　“父王且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

　　楚王嘱咐道：“一定要见机行事啊！”

　　孩子的双瞳闪着妖冶的光芒，悄然勾起的嘴角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