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44、044 为你们争出太平盛世

　　楚王在离京前先拜见了皇帝，他是为太后恭贺千秋节进京的，进京有时限，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到日子就必须离京。皇帝好生安慰了这位王叔一番，楚王表示孩子不懂事险些伤了皇嗣，每每想起此事便惊惧愧悔不已。高衍开导说此事已经过去了王叔不必再往心里去了，楚王又感叹幸好皇子无恙，不然老臣何以赎命，然后表示回去后定会严加约束。

　　这话很漂亮，皇帝在心里不觉一阵好笑。再约束有什么用，反正你的女儿不会再入宫了。楚王当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只不过皇家的遮羞布嘛，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抖一抖的。既然皇帝都给了一个体面的台阶，他身为人臣又是宗室没有不起表率作用的道理。

　　大家都在颂扬楚王的女儿为国社稷愿一生遁入庵堂为国为太后皇帝等人祈福，这种事表面歌功颂德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算计又有谁会在乎呢？当然皇帝也会褒奖这种行为，不过都是面子上的事情而已。

　　楚王临行辞别，高衍知道他的世子会是重头戏，所以一直含笑不语等着楚王自己说出目的。果然楚王就说家门不幸出了那等悖逆的不孝女，可见教导的重要。叹息了一阵就向皇帝提出，想把世子留在京城，京城师傅学问好，又有天威在前，想必那竖子也不敢不学无术。跟着声泪俱下道出心里苦楚，自己年事已高已然天不假年想来也没有几天可活，如今膝下仅此一子，还望陛下垂怜，帮着教导一些。成不成器另说，好歹别丢了皇家体面。老臣是年老式微管不动了，一心只期这竖子来日不做泛泛之辈可多少为君分忧。陛下也无需顾及老臣颜面，若是他淘气厌学，严加管教便是，也免得将来不知天高地厚犯了大错。

　　这话就更漂亮了，名义上是把孩子托付给皇帝，留在京城管教期待将来能学业有成。实则就是把儿子留给皇帝当质子了，意思就是我老了无能为力了，你看着来，他要是不听话该怎么管就怎么管。

　　如此一来，楚王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皇帝心里一阵冷笑，却并未表现什么，也干脆就答应了。皇帝一点头，楚王又提出自己要走了，可不可以去太极宫探望一下太后再启程。皇帝当然不会反对，他需要通过各种途径查找证据，楚王自己送上门为什么要拦着。于是就称赞楚王一番，然后准他去了。

　　楚王一走，闻人雅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高衍道：“高昇入京就是这个原因。”

　　闻人雅叹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他仅是狐狸吗？”

　　小将军目光一寒：“狐狸面相豺狼之心。为了一己之私，连唯一的儿子都利用上，手段够狠。和这种人博弈，需加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子雅莫小看那髫龄小童，他未必如你想的心智未全。说不定哪一天在背后送你上路的，就是这种一脸稚子之气的孩童。不过从此事看，楚王这次算是赌上了全部筹码，看来也许他的身体是真的除了问题，不得已要提前部署了。”

　　“陛下，又有人作乱吗？”

　　晚上萧和问皇帝，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高衍心里莫名一痛。他尽力安抚住萧和的情绪，轻声道：“别担心，有些事总要有个结果。你该知道，有的人有的事，不彻底了断就永无宁日。朕要和你看着霖儿他们平安长大，就一定要为他们筹谋在前头。”

　　“可是……”

　　皇帝一愣：“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过去心直口快，现在怎么反倒犹犹豫豫的了，这可不像你萧五郎啊！”

　　话音刚落，萧侍中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态：“我说陛下，不管我曾经怎么想，现在好歹也跟了您好几年，马上第三个孩子就要落地，我盼着宁静祥和的日子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其实提到这个话题萧和就满腹牢骚。凭什么别人救人被歌功颂德，自己救个人不被颂扬也就罢了，还把自己赔给被救的那一个享用。每每想着就觉得憋屈，好在自己这块烂肉虽然烂，但吃到人家嘴里还有点嚼劲，也就慢慢习惯了被人家百吃不腻的认命心理。可是习惯归习惯，您总得给我一个安稳被吃的日子吧？若是连这个都没有，萧和觉得自己简直都要呕死了。

　　这些话他平时不怎么说，知道说了也是枉费唇舌。也许是又有了的原因，也许是最近胎火过大心浮气躁，总之他整天胡思乱想，有时连皇帝都觉得奇怪，明明刚还好好的，但紧跟着说急就急了。有时高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只能走老路子，先讲道理再安抚。

　　今天也一样。

　　看他翻脸比翻书还快，高衍觉得他偶尔这样也挺有趣，却也从他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他对安稳生活的期盼。就和每一个小家里的人一样，总希望自己的小家平平安安的，哪怕日子清苦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一家老小平安便好。

　　所以这个偶尔耍的小性子皇帝不但不生气，还很乐得接受。关于这一点萧和就不明白了，心说你这是天生喜欢被人唠叨吗？要是真喜欢你倒是直说出来，我就天天缠着你没完没了的说，一直说到你烦了为止。

　　不过出身真是没的选，父母是注定的。高衍从出生就是属于这个帝王之家的，一出生命运已定，身不由己恐怕是这个家族每一个人都会面临的难题。其实他和楚王以及已经被剿灭的魏王晋王并没有任何不同，大家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以命相搏罢了。

　　他懂得萧和的渴望，既然无法改变出身，就只能同命运搏一把，争取尽可能为他带来萧和渴望的东西，不让他觉得愿望总是触不可及。

　　那天他把手轻轻搭在萧和的肚子上，里面的小家伙还不大会动，但高衍依然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那个小家伙。他对着那个小家伙说：“父皇一定会尽力保全你们父子，给予你们最渴望的东西。”

　　结果给侍中白了一眼：“但愿陛下所言是真。”

　　“这话说得真是放肆！”皇帝故作嗔怪，却并没有真正发火的意思。于是萧和又蹬鼻子上脸了，开始各种提条件，给自己划拉好处。高衍听得一愣一愣的，反问他：“朕私库的宝物还不够填你的嘴吗？”

　　萧和挑眉，一捂肚子，故意在他面前显摆：“陛下给予霖儿的太多，但是这些孩子咋办，我这做父亲的好歹有机会肯定要为他们多做打算。这份心意和陛下一样，陛下为他们争取太平盛世，我为他们打算衣食无忧。”

　　“哈哈哈哈……”

　　皇帝手指他大笑，无奈叹道：“真有你的！也罢，只要你高兴，就去弄吧！只需记得仔细手腕，你的腕子可不能再脱臼了，到时疼的可不是朕。”

　　萧和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喜上眉梢：“臣遵旨！”

　　“一说起可以敛财你就有精神了。”

　　“陛下您金口玉言，现在又埋怨，莫非想赖账不成？”

　　侍中挥着小拳头作势要打，皇帝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赔着笑脸忙上去拦。这是当然的，不管侍中这小拳头落在皇帝身上，孩子落在他自己身上，都不是高衍想看到的结果。自己痛一下倒也还好，可是打在他身上，就算知道萧和不会真对自己下狠劲，可高衍还是会觉得心疼。既然侍中比较吃安抚，那赔个笑脸又如何。

　　“看你说的怎么会呢？这里所有的宝物包括朕都是你的，你想要随时拿去。”

　　这个态度极大取悦了侍中，萧和心情很美丽，然后皇帝凑过来讨赏，作为赏赐，侍中主动亲了皇帝一口，皇帝闭着眼睛感受芳泽，很少贪恋这个感觉，不知不觉伸出手。

　　萧和也没有忸怩，就势倒在他怀里。二人呼吸交错，甚至连心跳都开始合拍。

　　“五郎，愿这一刻即永远。”

　　这本是一个隐晦的含蓄的表白，谁知萧和不吃这一套。在他怀里窝了一小会，觉得现在自己精神气爽不需要对方了，然后可怜的天子就被他家侍中毫不留情一把推开了。皇帝大惊：“你干什么去？”

　　萧和抱上衣服下地，头也不回道：“搜刮当今皇上的财宝去！”

　　“回来！”高衍朝他招手：“都说了全是你的，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萧和耸耸肩：“陛下刚刚只是下了口谕，没有圣旨为凭，臣很怕到时陛下不认账。”

　　他居然是这么看朕的，岂有此理！

　　一个暴躁的皇帝瞬间从床上跳下地，然后满屋追着他孩子亲爹跑。当然也不敢追太快，二人就一前一后保持一定距离围着桌案兜圈子。其实别说萧和现在有孕，就算他没怀孕皇帝要捉住他也是轻而易举。如今陪着他兜圈子，也不过是因为看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时刻，甘心作陪哄着人玩。

　　没一炷香功夫萧和就跑累了，皇帝要扶他做，萧和眼珠一转，非要去书案看诗集。高衍问他在床上看不行吗，萧和就说那边亮。皇帝一笑：“把灯给你移过来不就得了。”

　　谁知萧和却说：“感觉不一样的。哎呀陛下别多说了，我过去了啊！”

　　真是拿他没办法了。于是萧和在舒适的宽大的御座上翻诗集，皇帝也不好独自去睡，只好过来陪着他打发时间。高衍命人把奏折搬过来，反正他也不困，干脆就批奏折好了。

　　只是宽大的御座被萧和占去一大半，可怜当今天子为了能让孕夫舒适，只好一旁站着批。批了一会就和孕夫说咱们不如歇了吧，孕夫把头一摇表示不困。高衍没办法，伸臂抻抻筋，继续站着批。

　　萧和把本册往一旁悄然移开一点，用眼角余光瞄皇帝，心里呵呵透着乐。但马上乐极生悲，就觉眼前呼的一声，那本册子不知为扔到何处，高衍那张棱角分明的大脸险些撞上鼻尖。

　　萧和：“……”

　　高衍故作生气：“看书还不老实，看来是少教训了！”

　　萧和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高衍坏坏一乐：“你猜！”

　　那晚御座风景旖旎，不胜人间多情夜。

　　“……陛下，我看不如……就歇了吧？”

　　皇帝呵护笑道：“明明是五郎不急着睡，这会怎么反倒催起来了？”

　　萧和无语了，被压了还不行吗？非要叫我说出来，真是够讨人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