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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你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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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为了安慰孩子爹在他嘴边秽物没有清理干净时落下代表深情的一吻,这让萧和久久没能从这种巨大的惊骇里清醒过来。
他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亲我?
萧和无法分辨自己现在的感觉,到底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但不可否认他现在稍微相信了一件事,也许高衍对他真的是有了情分,看来他真是以身相许来报答自己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就在这时一股酸水再次涌上来,萧和突然清醒过来,我才是施恩的,凭什么现在我遭受这份非人的罪啊!
岂有此理!
没有天理!
但不管他的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现状——依旧吐得生不如死。
哎呦不行了,我要断气了!
求求你,别让我再这么难受下去了!
衣袖被人轻轻拉扯,皇帝低头正迎上一对委屈无助的大眼睛,心里既而一软:“再忍一下,太医马上就到。”然而萧和只是摇头,眼泪鼻涕一起往外彪,如此皇帝更心疼了,朝着身后大声问:“怎么太医还没到?”
我不要太医!
萧和一边吐一边哭,皇帝一时手足无措,他知道萧和很难受,却一点办法没有,也想替他承担这份痛苦,偏偏又办不到。
太医千呼万唤终于赶来了,把过脉还是老生常谈,这就是孕期的反应,只是因人而异有人不明显有人就比较反应大。皇帝问有没有办法先缓解一下,太医犹豫又犹豫,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精致小瓷瓶,用拇指顶开拇指小盖子,然后放在萧和鼻下,让他用力吸。
萧和也不懂,太医说他就做,只管用力吸,吸着吸着眼皮渐渐沉重,慢慢的眼前一片恍惚,神智越发昏馈,不一会两眼发直。皇帝吓了一跳问太医怎么人这样了,太医不慌不忙说没事,就是睡着了。如此皇帝松口气。
这个时候萧和睡着了对他其实是有好处的。再也不用因为反胃而呕逆恶心,也能趁此机会稍微养养精神。
然后太医就开始询问萧和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宫女把今天的膳食一一报给太医,又把萧和动过那几样说了,说到皇帝亲手给人家塞的那只白灼虾,宫女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牙一咬简直是带着奔刑场赴死的心态说的。
得!太医简直都服气了。有孕初期孕者各种反应都有,但饮食的规则只有一条——一切以清淡为主。也就是说越清淡越好,不怕喝白粥,荤腥更是能少沾就少沾。这回可好,白灼虾尽管没有太多香辛作料,但毕竟是腥秽之物,除非孕者自己想吃这一口,不然是万万不能进口的。
闹了半天,今天整了这一出的正是当今天子,太医也是没脾气了。
鉴于孕者都会有这种情况,区别只是反应大小,太医也不好去和皇帝直说,只好说侍中的饮食近期就以白粥为主,至于其他小菜全凭他的胃口,他想吃什么就上什么,要是没有想吃的也别担心,只管盛来白粥就是。无需担心皇子长得好不好,母体闹得这么凶,足以说明皇子健壮。不久的将来,皇家就会迎来一个非常壮实的小皇子。
闹了这么大阵仗,若是换做其他后宫早就感激涕零,甚至举族上表谢恩了。
可惜萧和不是那些肤浅的眼里只有举族荣耀的后宫美人,醒来第一件事叨叨想家了,皇帝吃惊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萧五郎愣了愣,感情皇帝不止是要一个孩子啊,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留在宫里啊!
这怎么行!
他萧五郎被压也就算了,怀上龙种也认了,他可以给眼前的结果构思出体面的结局,反正孩子落地,他就还是那个只奔波吃吃穿穿活得简单快乐的萧和。他甚至都做好了决定,只要这一胎平安落了地,他马上就和皇帝递辞呈。他不干了,他只想做回自己。
只是他想的再好,也得先把眼前这一关熬过去才行。依然吃不下东西,每天随时为他熬着的白粥如今成了维持生命的唯一美味。
萧和想哭,奈何眼泪不争气,他努力挤了半天一颗泪珠子都没有。皇帝一笑:“别挤了,好好的别整天想着哭,哭花了脸还得朕帮你擦。”
萧和:“……”
萧五郎心说您觉得劳您天子大驾有失身份,那您放我走啊!于是那天萧五郎第一次出现了有孕者的另一个表现——暴躁异常。
如果不是舍不得,他恨不得砸了能看见的所有古董珍玩。至于为什么舍不得,他更希望这些东西不要成为看不出形状的碎片,而是有机会搬回自己的小家去,反正高衍一向对他大方,断然不会舍不得这些死物,他相信有了这些宝贝够他挥霍几辈子了。
这个想法本来是目前支持他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可架不住罪魁祸首害人不浅偏偏在这个特殊阶段甩了风凉话。是可忍孰不可忍,萧和怒摔!好你个高衍,把人吃干抹净搞出人命,倒头来你没事人一样指指点点不说还嫌弃我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孕夫不干了,当着闻人雅的面就闹着要回家,来回掰手指头一天一天给皇帝算账,就算他有孕也算是公事,如今滞留宫中多日,天子到底欠了他多少天休沐。看那架势大有今天你不给小爷说清楚,你休想摆脱我的意思。
看得闻人雅一愣一愣的。
这账算得还真是清楚,惊得闻人小将军对他刮目相看,心说没想到萧五郎并非是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市井徒,人家这是外粗心细。他秉着我就看看热闹的娱乐心态围观了一出皇帝被追债记,当看到高高在上的天子被一个扶腰的家伙撵在身后围着桌子绕圈圈,就觉得稀奇得紧,恨不得找人把这个滑稽的画面赶紧画下来,然后就去找他的秦大郎去献宝。
直到萧和累了,被灵官哄着去睡觉,闻人雅才得空问皇帝:“他每天都这样吗?”
皇帝一耸肩,表示很无语,但表情不见丝毫怒色,用闻人小将军的话说,怎么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样子!
不过高衍没有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他用一封密吸引了闻人雅的注意力。闻人雅看过之后表情凝重,但是又百思不解,对当下的局势也不敢做出有把握的评估。
自古哪有什么真正的盛世太平,不过都是表面的浮华而已。
“为了朕这个江山牺牲了太多的人,骨肉至亲清流名士,朕依稀还记得他的面孔,还记得送出宫门的白绫和鸩酒。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朕实在不愿再为他们左右。子雅你明白我的意思,怎么做你自知分寸。”
闻人雅面色一沉。
晚些时候闻人雅出了宫一路赶去秦宅。自从他暴揍了朱恒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诉之后,很多人都嗅到了异样的气息,就算再傻多少也看明白点门道。难怪秦子衿能在京城不畏高门显贵,原来背后有当朝新贵这个强硬的靠山。
有闻人雅这个靠山,自然没有人再敢打秦大郎的主意。不是秦子衿有多厉害,是这位新贵底子实在太硬脾气又不太好,而当今皇帝又特别看中他,这让存了侥幸心理的那帮人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了。
如此秦子衿终于落得清静,知道晚上闻人雅要过来,提前叫人备下了精致的酒菜。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厨子还没挽袖子,闻人将军已经进了门。
看他难得脸上有了温度,秦子衿自然要问一问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说出来听听,好叫咱们也一同沾一沾喜气。闻人雅揉了一路肚皮,但他平时矜持惯了,也就到了秦宅才会放松一下,听他一问,就把白日里的所见所闻说给他。秦子衿不由一怔,微微一笑:“那位萧五郎倒是好福气,得皇上如此眷顾。”
小将军嗯嗯嗯,目光却在秦子衿面上流连。秦大郎看他神色有异,下意识摸起脸来:“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闻人雅摇头。
“那怎么了?”
“我……”小将军第一次红了脸,秦子衿嗯了一声,口才不逊文书先生的闻人雅磨磨唧唧,半晌憋出一句:“瞧着陛下和萧和那竖子如今也挺好的,我想我们什么时候也——”
秦子衿也跟着红了脸,小声道:“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闻人雅再次摇头。
“今日看了他们,我方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那,”秦子衿小心翼翼的:“你喜欢我?”
闻人雅一串嗯嗯嗯。
秦子衿眼睛一闭,面部表情绝不是被人表白的欣喜。闻人雅一愣,吃惊道:“莫非我的情谊你看不出来,还是不信我?”
“都不是。”
秦子衿的声音小了下去,闻人雅不依不饶追着要问个明白,秦大郎推门就见伙计往房里送吃的,马上岔开话题:“酒菜来了,先吃饭。”
“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你没说实话。”
“真的没有。”
闻人雅眯起眼睛,冷冷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人递帖了?”
“我都说没有了。你可真是!”秦子衿也恼了,哧啦拉开衣襟:“不就是这么回事吗?那好,今晚如你所愿,我为你侍寝!”
闻人雅喉咙发出咯咯两声,终于不再追问,默默低头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