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九漓》倾翊

9、第九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这城镇的热闹不但没减少反而变得更加热闹起来。街与街之间挂着一盏盏发着光的灯笼。灯笼上有各种各样的山水画，有气势如虹的瀑布，有幽幽静静的峡谷，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一潭清澈的池水。卖小挂件的小贩兴奋的与面前的姑娘们介绍着自己的商品，糖葫芦的老爷爷还是站在那，只不过身旁少了些孩童的身影。人来人往，将城镇填充的很满。城门早已关上，那些官兵们也回到军营，干着日复一日的事。
　　褚遂摆出了张桌子，开始摆弄那些皮影戏需要的东西。这天晚上由他台前主挑。岸九漓看见那男人端坐在台子正中间，聚精汇神，异常认真，说，唱，念做一丝不苟。他一会儿双枪对打，一忽儿纵马飞奔，一忽儿跺脚呐喊助威，文武场面配合非常紧凑，十个指头拨弄灵活，整台戏被他一人耍闹得异常红火，百姓往往看得如痴如迷，深陷其中。
　　不知不觉这戏也演到了尾声，孙悟空因生性顽固，被如来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她分明看见褚时这个娃娃，当他看到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时，眉头紧到不能再紧。
　　戏终人散。岸九漓还是坐在原处，待褚遂经过她身边时，她突然念出一个名字：“苏清月。”若是她没记错，这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的名字。清月清月，清静如水，亮如明月。
　　褚遂怔了怔，还是拉着褚时从她身旁走了。
　　“苏清月是谁？”祁故在一旁问道。
　　望着那空去人的台子，她似乎想起以前的事。
　　那时的她，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据说东海小女儿苏清月要成婚了，邀请三界各路大神去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孟婆当时就被邀请去了，可孟婆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去东海，阎王就差没跪下来求她了，谁敢得罪这东海里头的老东西呢？最后孟婆出于无奈，将岸九漓的外貌化成与自己的相貌一样，让岸九漓替她去了东海。
　　东海里着实漂亮，各种琉璃翡翠镶嵌，原本蔚蓝的王宫里由于成婚大喜变成了一片喜红。岸九漓在宫殿的后花园逛着，前院的客人众多，少不了推推囔囔，到时得罪了哪位来头大的，她怕是没命回地狱见孟婆了。突然她的看见假石山旁一处艳红的衣角，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走上前道：“老身见过公主。”不想那公主吓的直接捂住了岸九漓的嘴，好像在躲谁似的。
　　“孟婆啊？你不会是也来替父王抓我回去的吧。我不想成婚，更不想与那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南海殿下成婚。何况何况……”说到这，这公主的脸竟有些许微红。
　　岸九漓笑笑，学着孟婆说话的语气：“那公主不妨告诉老身，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苏清月看了眼孟婆，这才缓缓道来：
　　“我是父王的儿女中最调皮的一个，父王总是与我们说龙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论是人神还是妖都要敬我们三分。但是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我对人类的世界特别渴望，总是能听到许多鱼虾在谈论，人类世界有哪些哪些好玩的，还有哪些哪些好吃的。然后我乘着父王去天宫的时候，偷偷溜了王宫，去到了人类的世界。接着我便看尽了人类世界风景，在途径一座城镇的时候，遇见了他。那时刚好是晚上，他是靠卖艺为生的。他的皮影戏深深的吸引了我，日后的每一个晚上我都会在那里，看着他表演。可能我真的很幸运吧，有一晚表演完后，他同我说话，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我觉得没有任何时刻是比陪伴在他身边还要开心的。我也渐渐从其他人类那里听来，这就叫感情。感情分三种，亲情，友情和爱情。我喜欢这个表演皮影戏的人，不仅是喜欢他的表演，更加喜欢他的为人。最后我告诉了他我的心思，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最后同意了。可好景不长，父王从天宫回来后发现了我的消失，便派遣虾兵们来岸上寻我。我很快被绑回了王宫，一同被绑回来的，还有他。他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可父王就是不放过他。那几日我很难过，那种难过是从小到大都未曾有的。突然有一天我的一个姐姐她跑到我的宫殿来，手中抱着婴儿，她身上还受了许多的伤，她告诉我，这孩子是她与一个人类的，但被父王知道了，父王非要将这孩子扼杀在摇篮里，在我姐姐临终前她将孩子交给了我。我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我也不知道为何父王对人类如此反感，同时我还在担心着困在牢中的他。恰巧那时，南海的一位殿下前来求婚，我父王很高兴的答应了，但我不同意，父王拿我没法子了，就同我说，只要我于南海殿下成婚，他便放了那个人类男子，听到这个条件我才松了口答应了，并要求让我再见他一次。父王也同样答应了。就在见到他的时候，我偷偷将姐姐的孩子交给他，与他说养好这个孩子，待孩子龙角快出来时，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由于是人类与龙的孩子，在刚出生是看不见龙角的，只有当孩子大概四五岁时，他的龙角才会自行出现。他答应了我，说会一直等我。接着父王果真将他送回人类世界，而我现在也面临着婚约。”
　　“我带你逃吧。”岸九漓说。
　　就这么一句话，让苏清月的眼神立马发出闪亮的光，她的眸子比黑珍珠还要好看些：“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你同我来。”
　　至于当时为何岸九漓会说出这样的话，现在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个信念，想将苏清月带出东海，想让苏清月与那男子同聚。
　　“我方才来东海不久，对这里的地貌不熟，但我会些易容术，我可以将你化为我随从的模样，然后我找个借口提前离开，就把你一同带出来。”岸九漓说着，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你若是到了人类世界，我有个法子让你父王再寻不到你。只是……”
　　“你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能与他在一起，都行。”苏清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抓住岸九漓的胳膊，完全没了公主该有的尊贵。
　　岸九漓顿了顿：“割去龙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