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九漓》倾翊

13、第十三章

　　“孟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
　　“我令他们忘却痛苦的回忆有错吗？”
　　“可是……”
　　“别说了！”
　　民间有句话说：上穷碧落，有月老牵红绳，定宿命姻缘。下极黄泉，有孟婆熬浓汤，解三世执着。
　　孟婆渐渐睁开眼，她睡了一觉，奈何桥的差事她也搁着了。据说现在阎王派判官在到处寻她，她不过是想休息会儿，实在不愿动了。
　　荧光在草丛里亮着，夜空黑黑的，月亮亮亮的，星星点点。孟婆睡在草丛中，就那么随意躺着，她也记不清，有多久没到上面的世界来看看了，也记不清，那梦里唤她作“孟儿”的人的模样了。每时每刻面对着那些魂魄，说不上厌倦，也谈不上无聊。偶尔也会想起曾经在天宫里的生活，好生快活。九漓那个丫头也不知去了哪，这么久了也没回来看看她这老婆子。
　　女人倚在草丛中，妖娆的身姿似鲜艳的彼岸花，如此动人，却是险恶之物。女人轻提起身旁的一壶酒，品了两口，又放回去，长叹一口气。她令人忘却今生，却不能使得自己重获新生。
　　孩子们的嬉笑声随着日出越发的刺耳，红灯笼挂在屋檐下显得极其喜庆，小商小贩毫不厌倦的吆喝着，卖包子的蒸汽一圈圈向上飘。野猫懒散的蜷在有人坐的木椅子下，感受冬日少有的温暖。
　　岸九漓边走边盘算，她这一路上试了无数法子去甩掉祁故，可每每当她以为成功时，他便会突然再次出现在她身后，让她毫无防备。去地狱的路，又怎能让一个人类知道？何况这还是个道士。她不愿走了，干脆坐在卖包子的小摊子里，老板立马热情的上前询问：
　　“二位想吃点什么？”
　　“问他。”岸九漓用手摆摆坐在她对面的祁故。到上面的世界也有段时日了，可她还未曾吃过人类的食物。
　　祁故看着老板：“三个馒头。”跟着她走了这么久，他也从未见过她进食。一点肉都不吃，一点水也不喝，他着实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妖怪。况且，自从从那医者那走出来后，她分明要甩掉他，虽然不知为何，但心里却有些变扭。
　　老板笑笑说：“好嘞。”
　　不远处有个说书的，那说书人兴高采烈的拿着把粗糙的扇子，站在一小台子上，开始他的说书：
　　“这传说啊，咋们人死后会进到地狱里面去。若是死的那人生前罪恶滔天，在鬼门关那就会不得超生，若不是，则会过鬼门关，然后走过黄泉路，在奈何桥边会有个老婆婆，那便是孟婆。孟婆的汤啊，有忘却今生的效果，这样人才不会带这几世的记忆投胎转世。但你们可知，孟婆的汤是什么做的吗？”
　　那说书人突然大喘气，吊着身旁听众的胃口。
　　“说啊！怎么不说啊！”
　　这时那说书人才缓缓道：“孟婆汤啊，是孟婆的眼泪做成的啊。别看孟婆在地狱里，她也曾是天上的预选仙官呢！不瞒你们说，我曾曾曾曾曾曾爷爷说，孟婆和月老还是一对呢！”
　　“胡言乱语！”岸九漓听到此处，气愤的拍桌而立。她跟在孟婆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听闻孟婆与月老有过什么。如今却在这被人类嚼舌根，她心中自是过意不去。
　　听这气愤的声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岸九漓。那说书的也打着趣，从他的小台子上走了下来，手中的扇子还敲啊敲的：“小姑娘，砸人场子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何况，这些也都是传说，搞的你好像见过孟婆似的。难不成你死过一次见着孟婆，孟婆看你水灵，又将你放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附和的笑起来。
　　岸九漓的左手放在身后，正准备施法却被祁故阻止。
　　“抱歉，是舍妹鲁莽了。”祁故挡在她身前。他虽不知她为何如此气愤，但她砸人场子确实不对。
　　那说书的本想多唠嗑几句，看着有一大男人挡在这女子身前，也就识趣的走了，继续他的说书。
　　三个馒头不一会儿就被老板端了上来，热腾腾的。
　　“你见过孟婆？”祁故拿起馒头，开始吃。
　　她不说话，方才许是她鲁莽了些，若不是祁故阻止，那说书的可能没机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了。
　　“你若想我不跟着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祁故说着，喝了口水。
　　“识得。”
　　“你究竟是谁。”
　　“……”
　　见她不说话，他也没去勉强。若她不想说，怕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都不一定开口。祁故吃完，拿起他的剑转身离开：
　　“我给你三日，三日后，我必来寻你。”
　　孟婆曾同岸九漓说，不能让人类知道她的本体，尤其是道士。她虽不知为何，但她知道孟婆不会害她，永远不会。
　　岸九漓站起身，瞬间没了影。
　　地狱里乱成了一锅粥，人类是魂魄已经将路围的水泄不通，就因如此，许多在世本该死的人，还活在世上。天宫知道这事后，立马下发了指令，要阎王解决这事端。
　　岸九漓来到奈何桥边，彼岸花开的还是那样美丽。只不过如今的奈何桥空空的，就连忘川河的本该不停伸出的手，也不见踪影。她心里有些不安，也感觉不到孟婆的气息。
　　路过一个端着几重高的卷轴的小鬼，慌慌张张的，往阎王殿赶。
　　她一把抓住那小鬼：“发生什么了？”
　　“孟婆不见了！孟婆不见了！孟婆不见了！”小鬼重复着这话。
　　岸九漓松开小鬼，那小鬼一溜烟便没了影。如今的地狱也像丢了魂一样，只剩躯壳。她方才路过阎王殿也听说了些。说人类的孕妇生不出娃，说该死的人还未死，如今这生死簿也马上要消失。
　　她想不到孟婆能在哪，只得将地狱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不曾看见孟婆的影子。突然念起孟婆喜酒，最喜的要值那天宫的酿酒仙官酿的酒。如今她也只能向阎王请命，亲自去一趟天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