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九漓》倾翊

12、第十二章

　　小雪已经停了一会，林间的泉水也冻着了，祁故已经在这屋子内休息了一整天，服下几碗药，脸色也好看了些许。岸九漓发现这一整天里，花四时要么出去采药，要么看卷轴，要么弄点吃的，不曾说过一句话，好像也不在乎这屋子是否有生人住。
　　“你在看些什么？”祁故披着大衣，说话的语气竟有些俏皮，他发现岸九漓在这房子的主人的房间里，四处张望，也不知道想要干嘛。
　　她瞟了眼他，也没多想：“都能走路了，看来我们很快可以离开这了。你若想知道我在看什么，你进来不就成了？”
　　祁故不说话，走开了。
　　岸九漓发现这几日花四时看的卷轴全是些如何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包括那日花四时采的药也是根据这卷轴说的采的。看来花四时是真真知道沈三月已经死了，并且想将他复活。即使岸九漓在地狱待了许久，她也不曾得知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何况沈三月的魂已经转世了。她随意看了下这些卷轴，都是些看上去很玄乎，实际都是不中用的方法。可是……
　　她的眼神落在一漆黑的卷轴上，其余的卷轴都是青色或是褐色，唯独这卷轴。而且她分明感觉到，那卷轴有妖气。岸九漓正准备拿起那卷轴，却被一声音呵斥住。
　　“谁准许你乱动我东西的！”
　　来者是花四时，她飞快跑进来，直接将桌子上的卷轴推掉在地上。看的出来，她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要干嘛。
　　“花姑娘，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她想告诫花四时，那黑卷轴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妖气怎会那么重。可为何祁故那道士没看出来呢？
　　岸九漓走出屋子，竟看见祁故蹲在门口，像个娃娃一般，用树枝挖地上的土。
　　她迅速走到他身边将他打晕了过去。
　　待扶着祁故回到房间后，岸九漓才慢慢知晓些什么。这世上有种妖怪叫虚旎，无形无影，原本没什么伤害，但可以让任何心中有欲望的人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并且帮助那有欲望的人达成自己的心愿。可就在这期间的同时，这妖怪也会不断吸食那有欲望的人的心智，起初会没什么事，但一旦达成心愿之时，那有欲望的人便会变成一个傀儡，成为这妖怪附身的容器。这妖怪本身心怀恶念，若是附到人的身上，定是会作恶多端。这虚旎怕是一开始打的是花四时的主意，可如今来了个祁故，定是看上祁故的体质比那丫头好的多，才打上祁故的主意。可祁故本身没有任何欲望，这虚旎不甘心，怕是想让祁故只拥有孩童的心智。而这妖怪也只能对人类下手，所以对身为石妖的她，毫无作用，反而会怕三分。
　　怪不得这道士没看出有妖怪，原来自己都中了这妖怪的妖术。岸九漓神色飘向窗外，看见花四时慌慌张张的出了门，手中抱着的便是那黑色的卷轴，准备来说是虚旎。
　　岸九漓立马跟了上去，发现花四时坐在林间的小亭子里，从白天坐到黑夜。她不知那虚旎究竟用什么方法可以实现所谓的复活，但她始终明白一点，人死不能复生。
　　夜静的可怕，月亮也不知去了哪儿，乌黑的星空中像是被泼上黑墨，乌云密布。
　　岸九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见花四时有了动作。
　　花四时打开卷轴，里面浮出了沈三月的遗体。她痴痴的望着这张熟悉的脸，随后盘腿而坐，口中不知在念些什么。一条条黑色禁咒在她身边围绕，她的脸色也开始逐渐不好看起来。
　　站在树干后的岸九漓皱起眉头，这禁咒是万万使不得的。她虽不知为何，但孟婆曾与她说，使用禁咒的人，将永生永世不得好死。她正准备出手阻拦，不想后面来了一阵凌冽的风。祁故就已经站在花四时面前，打断了她的念咒。岸九漓有些疑惑，他不是失了心智吗？随后，她也从树干后走了出来，很严肃的看着花四时。
　　“姑娘，收手吧。否则你将万劫不复。”祁故握着他手中的那把剑，那剑不知为何，好像在黑暗中发着光。
　　“我不管你们是谁！我想做的，没人可以拦着我！”花四时的眼圈发红，发丝在空中狂魔乱舞。她的眉心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颗黑痣，那正是即将被虚旎附身的标志。她冲上前，与祁故交手。
　　而岸九漓则立马开始施法，想要将虚旎彻底消灭。
　　当她的法术击向虚旎时，花四时立马掉过头，用她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道攻击。
　　一个人类怎么承受的住上万年修行的妖的一击。花四时直接喷出一口血，倒在沈三月遗体一旁。她颤抖着，想要坐起来，却没了那力气。
　　祁故直接一把从花四时手中夺过虚旎，带到一旁准备干他应做的事。而岸九漓则是走到花四时身旁坐下，看了眼沈三月的脸说：“药罐子知道你变成这样，也会难过的。”
　　“你……你识得他？”花四时的眼神里充满警惕，她拼上全身的力气，护在了沈三月身前。
　　岸九漓知道花四时快不行了，于是告诉了她所有在地狱里关于沈三月的事，包括他本身是药罐子而花四时本身是药。
　　“当时，当时并非我不愿去见他，而是他的父亲，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五次三番阻止我去见三月。后来，三月就这么没了……”花四时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一直到下巴，“我不甘心，不甘心他就这么走了。所以才去寻找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而如今，我也可以放下了……”
　　岸九漓看着花四时闭上了眼睛，其实她还在花四时的屋子里看到了句话，若有机会，倒是可以让沈三月知道：
　　我很喜欢你，像炊烟袅袅几许，棠梨煎雪又落雨。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响，两个男娃娃的声音格外响亮。
　　“你还说昨日收魂的时候你没跑走？”
　　“我没有啊？”
　　“我都看见那个死老鼠了，他告诉我你跑出去跟人类的漂亮姐姐玩！”
　　“死老鼠的话你也信？”
　　“谁都能信，你白无常是话就不能信！”
　　黑白无常出现的总是很及时，这让岸九漓也很赞赏他们的负责度。
　　“唉唉唉，九漓姐姐？”白无常看见岸九漓，飘的更快了，“九漓姐姐，你不在这些日子，黑无常可欺负我了——”
　　“白无常你别恶人先告状！昨日你跑出玩我还没告诉阎王呢，我要是这么一说，保准你三两天出不了地狱。”黑无常也不甘落后，立马追了上来。
　　“你们要不先把她的魂带走吧。”岸九漓望向花四时飘着的魂。
　　花四时只是看着沈三月的遗体，丝毫没在意自己是否活着。
　　最后黑白无常还是先将花四时的魂带回了地狱，而白无常走前也同岸九漓说，孟婆这几日有点不在状态，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这话让岸九漓有些不安，但她也无从知晓孟婆究竟能有什么事。虚旎最后也被祁故收了，她也没问为何祁故恢复心智。
　　岸九漓只盘算着，近期要回地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