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安魂曲》JaneYang

5、多伦的秋天

　　音乐会之后，隋愔在家里总算是好好休息了一回。这个周末李暝恪好像也不是很忙。他解释说前两天学校太忙了所以音乐会那天也没有准时到。
　　隋愔醒了的时候，看了看手表，九点了。
　　手机也没有响过，今天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情了。隋愔躺在床上发着呆，脑门顶着手臂双眼望着天花板。音乐会之后，洛阳也没说靳朗走没走。不过看来应该是走了，依照他的状况来看，多伦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留下的。
　　隋愔翻过身，一把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觉了。
　　她第二次醒来得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隋愔听见客厅走路的动静，也没有什么睡意了。
　　隋愔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时，看见厨房的李暝恪正弯腰在冰箱里找什么东西。
　　李暝恪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仰头看着隋愔“午饭我已经订了。”之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橙汁和一盒牛奶，用脚关上冰箱门。“过来喝点东西。”
　　隋愔懒懒地挪到餐台前，什么也没说，拿起橙汁就喝。
　　“喂，那有杯子。”李暝恪指了指隋愔后面。
　　隋愔没有理他，继续喝。果然觉得立刻有了精神。此时她没有洗脸也没有刷牙。头发像被杂草一样蓬在那，邋遢极了。
　　李暝恪无奈地转过身去收拾昨晚的盘子。
　　隋愔放下橙汁，瞅了瞅牛奶，然后就站在那里傻傻地盯着李暝恪的后背。
　　条纹衬衫，新的，不是她买的。
　　隋愔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最后转过身去客厅放音乐了。
　　最简单的钢琴独奏，缓慢安静地配合着客厅的尘埃。隋愔觉得家里有点干燥阳光射进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太多灰尘。该死的丁达尔现象。
　　隋愔坐在沙发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现在她的确是太闲了，太悠闲到有大把的时间胡思乱想。
　　隋愔转过头，看着还在整理东西的李暝恪。站起了身，径直走向他，毫无征兆地从身后环住李暝恪的腰，把脸贴在李暝恪背部眯上了眼睛。
　　李暝恪显然被隋愔这一举动惊住了。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双手抵在大理石台上，那瞬间的凉意让他清醒了许多。隋愔能够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他微微的叹息声。两个人都沉默着。
　　李暝恪用一只手覆盖住隋愔环在他腰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暝恪缓缓转过身来，两只手垂着。
　　隋愔蹭着他的衬衫，特别柔软。现在她的脸就贴在他的胸口，贴在距离他心脏在最近的距离。
　　李暝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客厅方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展示此刻内心的情感。还有他的双手，现在到底应该放在那里。他现在宁愿自己没有双手。这样他就永远不必苦恼当隋愔抱着他时他双臂的位置对隋愔的情感造成的影响。
　　“别让安辛再来了。”隋愔的嘴唇轻轻动着，李暝恪感受得到隋愔说这句话时深深的无能为力却怨着他的态度。
　　李暝恪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然后也环住了隋愔。“我们出去逛逛。”说完，下巴蹭了蹭隋愔的头发。隋愔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无人的海边。
　　海风吹得隋愔觉得冬天已经来临了。
　　“夜晚, 是一个人最感性的时候。但是一个人最理性的时候却是早上。所以我不在晚上做决定。”李暝恪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面前无尽的大海和远方连海的阴云，好像世界永远都是这样子的阴云密布。
　　隋愔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拨了一下吹乱的头发。
　　“我想…”，李暝恪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隋愔轻轻把头倚向了李暝恪的胳膊。
　　隋愔把手插在大衣的衣袋中，大拇指抠着十指的指甲。风还在吹。两个人又一次的沉默。
　　隋愔闭着眼睛。感受海风的洗涤。慢慢地她踮起脚，扬起了下巴，缓缓地，试探地迎上去。李暝恪转过头看着隋愔，一动也不动。他不知道该怎样做。隋愔的脸越来越近，她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相反于平常，直视着李暝恪的双眸，又或是偶尔扫过李暝恪的嘴唇，异常冷静地靠近李暝恪的脸。一开始分分合合的双唇最终贴在了一起。海风从两个人的眼间，眉间轻拂过，又从心间拂过。
　　李暝恪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嘴唇只是被动地被隋愔的唇触碰着，却感到从未有过的一股暖意从心间流过。隋愔在触碰他的一瞬间，就已将他完全的俘获。她的发丝轻拂过两个人的面庞，仿佛她的唇从来没有离开他。
　　渐渐地，李暝恪试着主动迎上隋愔的唇。李暝恪的一只手扶上隋愔的脖子，双唇温柔地将她的爱包裹在手心，同时也将自己对她的爱进行最接近自己所能触及的极限的表达。他只是想享受这哪怕只有一次的美好。这也许将是对他这些年深深隐藏着的内心炙热情感的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补偿。
　　他能感觉得隋愔嘴中的笑意。隋愔转过身，双手从他厚实的呢子大衣内环过他的腰间。隋愔能感觉到李暝恪炽热的胸膛充斥着的起起伏伏的呼吸。
　　上方，两颗被埋葬已久的心终于在此时聆听到了热切的声音。李暝恪将额头抵在隋愔的额头上，他能感觉到隋愔会心的笑意，和彼此在吹拂的海风中轻声的喘息。
　　她想着，也许这一生中再也不会有如此的爱了。

　　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都一言未发，直到睡觉的时候，也只是互道了晚安，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去了。
　　隋愔今晚没有拉上窗帘，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斜上空的月亮被细细长长的阴云分割成随时变化的几部分，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的端详这块发亮的圆型球体，隋愔用双手将窗外夜空匡成框。
　　‘月亮应该在右上方’，她心里想着，然后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