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安魂曲》JaneYang

2、他的世界

　　这个周末, 隋愔因为彩排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的一个休息日，她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听见有人敲门才极不情愿地起了床。
　　门外站着冲隋愔微微一笑的，正是李暝恪的女同事，李暝恪说起大学里的事时经常会提到这个人，所以这位姓安的女博士大约是她唯一有点印象的李暝恪的同事。对一个整天和一些思维迷离的人在一起的人来说，隋愔得承认，这位老师的打扮很令她舒服。贴服的长黑发加上合适的身材，在隋愔眼里她像是一幅故意做旧的古画——虽然没有绝对的韵味，但有追求风雅的谦虚态度。
　　最重要的是，她来过。
　　“哦，早…安。”隋愔开了门之后就往卧室走。
　　“嗯…中午好。”安辛心里挺高兴，因为隋愔很亲切的叫她安，说明李暝恪还是在她面前经常提她，于是很愉快地开始给隋愔做午饭。
　　隋愔回到卧室立刻给李暝恪打了电话，“我说你…不回来了？”
　　“是，我今晚也会晚一些回去，学生要交论文。安辛说今天她正好去看看你。”李暝恪电话那头有个学生在叫“教授”，隋愔听见之后嗯了一声就挂了。
　　哦，想起来了，她叫安辛。
　　李暝恪挂了电话，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然后转过头开始看学生的论文。
　　隋愔觉得这个女博士还好，她没有把家里统统收拾一遍，只是把她用过的厨房打扫的很干净。一个外来的女人把一个男人的家收拾得很干净，在隋愔看来会觉得这个女人很不顺眼，本没有必要这样努力地爱。
　　眼前的这个女人很骄傲，骄傲与爱之间把握得很好，蜻蜓点水又回味无穷。至少教会了她这个恍惚的小辈。这样的女人，男人不会厌烦，又不敢咬定。就因为这样，她知道李暝恪很尊敬安辛，她看得出来。
　　夜里李暝恪回来的时候，隋愔就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的毯子一定是安辛盖上的，隋愔不喜欢桔黄色。李暝恪放下包直接把隋愔抱回卧室，然后才回自己的卧室睡觉。
　　隋愔喜欢周一的早晨，因为这天早上李暝恪一定在家呆很久。有时候隋愔会帮他整理一些学生的作业，李暝恪喜欢让隋愔整理是因为她把这些文件看成是乐谱一样的东西，理顺它们已成习惯。
　　“女朋友都不会像我这么细心。”隋愔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提提毛衣领。
　　李暝恪没说话，喝着橙汁，有条不紊地装公文包。
　　“实习生收拾得也不错。”李暝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隋愔一有一瞬间的定格，但是她什么也没说，收拾完之后就去放音乐了。
　　李暝恪知道自己有点说错了。因为他又看见隋愔轻轻翘起八字眉，全身呈大字型毫无生气地倚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斜视着左前方四十五度。她郁闷的时候，就这样。
　　李暝恪临走前路过客厅，隋愔仍然靠在沙发上，双臂搭着沙发靠垫，眯着眼睛，客厅放着纯音乐。
　　“巴赫的”李暝恪停住了，看着隋愔的脑袋。
　　隋愔转过头，但视线并未朝他。面无表情，过一会又转回去了。
　　李暝恪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隋愔幽幽得传来一声“嗯。”
　　李暝恪瞬间没有了负担，上班去了。

　　隋愔上午没有太多事情要忙，中午吃饭的时候坐在乐器室里发呆。大家都快回来的时候，她忽然抓起外套，起身离开了。
　　下午李暝恪在教室给一些的学生修改论文，这时有个实习生敲门探进头说“教授，你妹妹来了。”然后指了指身后。
　　“哦。”李暝恪有些惊讶。
　　“她说，不是来给你送晚餐的。”实习生有些尴尬地低声道。
　　旁边改论文的几个学生差点笑出声音。
　　“好我知道了。”李暝恪看着实习生，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学生。
　　实习生还没关上门。继续说“她说让你不用着急，她随便逛逛。”
　　终于关门了。
　　“咱们继续。”
　　隋愔在李暝恪办公室的沙发上静静坐着，不时地看看坐在李暝恪办公桌里面的的实习生，那实习生也发现了隋愔在盯着她看，动作变得有些不自然。隋愔嘴角微微一抬，走到实习生桌前。
　　实习生立刻抬起头，微笑着问“您有什么事？”
　　“你多大了？”隋愔轻轻问了一句。
　　“二十二了。”
　　二十二岁，真年轻啊。隋愔心里想着。差了五岁啊。
　　“没什么事。”隋愔低着头。“你叫什么？”
　　“我叫黎明。”黎明笑起来也好看。
　　隋愔哦了一声，根本不关心这名字到底是哪个黎哪个明。“我想看看李暝恪，就是你们教授，的报告资料什么的，学生作业也行…”
　　“应该…可以。”黎明从桌子里抽出一沓纸。
　　隋愔拿着这一小摞纸看了看。也没看里面什么内容。
　　‘是挺整齐的。都分好类了。’隋愔心想。
　　“都是你整理的”隋愔随意翻了翻。
　　“还有其他的实习生帮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黎明还是标准笑容。
　　“好吧！”隋愔舒了一口气，“我走了。”
　　说完，把资料轻扔在桌子上，顿了一秒钟，用右手食指点了两下那一打纸，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明没来得及开口，望着走廊尽头的身影。‘潮流，傲气，还有点......跟教授完全不像兄妹。’一边想一边收拾着资料，‘她看得懂这些资料？’
　　黎明临走时，李暝恪问了她一句“我妹妹就一直在那坐着？”
　　“哦是。后来又问我要您的报告，我觉得没什么，就给她看了。”
　　“哦，没事。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吧。”李暝恪笑着说，然后低头继续收拾资料。
　　隋愔很晚还没回来。最后还是李暝恪开车去了音乐厅接她，车上还放了一堆资料。隋愔也注意到了，便开心地坐在副驾驶上哼着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