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凉 ...
-
“李暝恪？”
“嗯？”
“你第一次看见我，是什么感觉？”
此时隋愔正半倚在李暝恪怀里，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李暝恪斜躺在沙发上，淡蓝色衬衫的袖子挽在半臂间，两只胳膊擎着一本书把隋愔围在里面。
“不记得。”李暝恪轻轻翻了一页。隋愔感到他的下巴摩擦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记得？那时候你都9岁了。”隋愔眯着的眼睛，扬起下巴，眼睛向上看去，勉强看得见李暝恪面无表情的脸。
“10岁。”头顶传来平静的两个音节。
隋愔轻轻地将身子侧过来，一只手搭在的李暝恪肩膀上，继续眯着眼睛。
“10岁哦...”隋愔轻轻呼出两个音节。
可即使是轻轻的转身，也使李暝恪不得不把拿着书的手摊开，瞅着下巴之下的她努力地翻完身。
穿着衬衫躺着实在是不方便。
柔顺的黑发拂过李暝恪的手臂和胸膛，李暝恪为隋愔遮住了从纱帘渗进来的暖暖阳光，借着残存的光，继续读着书。直到趴在他身上的隋愔传来轻轻的呼吸声，李暝恪才捡起遥控把音响中的轻音乐关掉。
隋愔再次醒来的时，发现自己还在李暝恪身上趴着，衬衫上有干了的口水痕迹。李暝恪也睡着了，手无力地耷拉出去，书当然掉在了毛毯上。
隋愔对着熟睡的李暝恪发了几秒钟呆，然后轻轻地从他身上翻下来，跨过李暝恪掉在毯子上的背朝天的书，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如果能一直躺下去该多好，她没有工作。他也没有工作的话。
隋愔收拾好了后，看了看手表，四点了。她踮着脚出门前，又给李暝恪找了个薄薄的毯子盖上。
从家中出来后隋愔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晚上和李暝恪吃什么，想着想着公交车便到了。
昨晚又一场秋雨，天气更凉了。排练厅前方有一条宽阔的旧石路，是二战时外国驻军铺的。暗灰色石板让本就微凉的天气更加沉闷，道路两旁枫树叶时不时的往下掉。大片的叶子直接落在地上，小一点的便有机会划过她的头发和大衣，留下丝丝潮气萦绕在围巾周围，有种陌生的清凉感。
隋愔背着大提琴夹着包下车时发现洛阳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久，风吹起的几缕头发使洛阳有着不易被察觉的魅力。隋愔走上前去直接拿了洛阳手里的咖啡。触到洛阳时，她发现她的手也是冰凉的。
“怎么不多穿点”隋愔道。
“呃……还好，不冷。这是谱子，今天第一次彩排，估计也没什么事。”一边踏着潮湿的台阶，洛阳一边递给隋愔一沓刚在风中刮完的新印的又很皱的纸。
“嗯，这次怎么准备的这么匆忙。”隋愔抿了一口咖啡，快速浏览着。
“钢琴刚刚才定好曲子。”说完洛阳脚步快了些，先进到彩排厅里面了。
大厅和以往一样，还是充满了每个人匆忙的气息。不过乐队的人差不多都在台上坐好了。几个拉小提琴的男生看见隋愔进来，远远地就向她招手。隋愔用手里的曲谱朝他们一边笑着一边晃了几下。隋愔顺着座椅左边的人行道下去走到台上开始做准备。
隋愔已经串了好几遍曲子，但弹钢琴的那个人还没有到。于是在间歇的时候她问了一下台下的很是无聊的洛阳。
“那个钢琴是压轴？还是第一个曲子改了？”隋愔低声问。
“那个，钢琴说今天有事来不了了。”洛阳说完这句话时满脸的尴尬。
“哦。”隋愔再没说什么，拿过弓子，随便地拉着爬音音阶。
第一次彩排一般算不上是彩排，因为各种小事浪费了好多时间。折腾了四个多小时，指挥才说结束，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收拾着各自的乐器，噼噼啪啪的曲谱声萦绕在耳边，整个舞台有一种解脱的气氛。隋愔离开的时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和首席小提琴道了晚安之后和一直等她的洛阳一道出了音乐厅。
“别让李暝恪来了，我送你回去吧。”洛阳望了望音乐厅前昏暗的大街，暖黄色的灯光让人觉得愈发寒冷。
隋愔往远处看了看，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只道了声：“好”。
“你哥在不？”安静地车里，洛阳突然开口。
“在。”隋愔没想到洛阳直接提了他。隋愔大约猜得到洛阳是怎么回事，从那次一起出去春游之后的改变就可以看出来。谁身在其中都以为别人发现不了自己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感情，于是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事实是，的确没有人说出来，这也算是秘密的一种吧。想到这里隋愔抿了抿嘴。
“他说最后一次彩排他会去看。”隋愔朝洛阳看了看。
“到底还要彩排几遍。”洛阳话语里有些不耐烦。“那个钢琴过分了些。不过下次应该会来。”
“听说这次是特意请来的。耍点大牌也正常。”隋愔朝洛阳笑了笑。
“要是真的很有名气，我们不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吧。”洛阳有些讽刺地说道。
隋愔低头嘿嘿了一声，继续看窗外那看不清的风景。
洛阳朝中控屏扬了扬下巴，“新下的，听听。”
“哦，降E大调奏鸣曲，呃…”
“49号。”
“啊对海顿。”
之后两个人便再没有说什么话。
隋愔下车的时候长围巾碍了好多事，洛阳临走前还笑着说“代我跟你哥问好！”
隋愔点了点头，她其实觉得洛阳对李暝恪的格外关注对她来说也无所谓，因为对李暝恪来说，这本来就是十分的无所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秋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