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理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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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萤站在衣柜前翻了一会儿，转头：“这件草珠红的不错，姑娘穿着一定好看。”
纪时婉抬眼，那是一件旗袍，然而不算很单薄，不会着凉，上缀着几串圆润的珍珠，不显得单调。
她闭了闭眼：“那就这件吧。”
车停在了百乐门大门前。
三人下车依次递了请柬进门，将外披着的大衣脱下交给门内的侍者。
她们风格不同，有各自的圈子，因此到了场地以后自然就分开了。
纪时婉这一边的都是书卷气写在脸上的姑娘，一般是清贵门第的小姐，送了去私塾念过书的。
“纪小姐好福气，竟让慧净大师亲口说了与佛有缘，”穿象牙白旗袍的姑娘稀罕地看着她手腕上的佛珠，“佛祖庇佑，无病无灾啊。”
纪时婉手稍稍低垂，佛珠滑下，握在手中，轻扣。
“佛祖庇佑……但愿吧。”
百乐门二楼包厢。
光线昏暗，仅一点烛火支撑视野。
男人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叉抵着下巴，手肘搁在膝盖上。
李友德推门而入，一时无法适应包厢内的黑暗，只站在门口，“老板？”
崔郁没说话。
李友德知道这消息是自家老板日夜盼着的，当下也不顾忌，直言：“老板，纪大小姐的下落找到了。”
“说。”
“纪大小姐眼下安安生生地待在段家，这一个多月跟着段家两位少奶奶出入不少场合，另外……”
李友德小心揣摩自家老板的心思，含蓄说道：“今日段家二少奶奶包下了这儿的场子，这个时候人该是到了。”
言下之意是，纪时婉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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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小姐们都聚成三三两两的圈子，然而这种场合的社交目的性很强，要么扩展人脉，要么交换谈资，不会固定地与一两个人交流，大多是端一杯葡萄酒或一碟子水果，一路走过去打招呼。
等小姐们都散开来，这场宴会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剩余的时间就是吃吃喝喝，与看得顺眼的小姐妹深入交谈了。
邵以宣和沈清玉干脆找了个清闲地儿寻了位子坐下。
邵以宣看着不远处与一位年轻小姐交谈的纪时婉，问：“清清，你说崔老板今日会找过来吗？”
沈清玉笑着，示意邵以宣往楼梯处看：“百乐门别的本事没有，人脉情报却是没话说的。”
这不就来了吗？
邵以宣转头望向楼梯，见男人西装革履，从容又淡漠，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单从外表看，半点瞧不出他“雁过拔毛”的名声，只以为是个勋贵世家的公子。
这位崔老板，光是看着就不简单呐。
就是不知道，这对纪时婉来说，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在场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不会认不得崔郁这样的人物。因此当他走下楼梯时，大厅里的小姐们不论谁注意到了，都会提醒身边的小姐妹。
纪时婉自然也避不开。
“纪小姐，你瞧，那可是位大人物。”穿象牙白旗袍的小姐觉得她初来乍到不是很熟悉这些，打算给她介绍一番，“这崔老板虽说看着冷冷清清的，敛财手段可不少，捉摸不透的很……”
纪时婉扣住手中的佛珠，与众人一同转头看去。
她其实并不意外。
他一点也没有变。
在场没有哪位小姐去搭话的。
一是崔郁恶名远扬，这些小姐们都还年轻，与他也没有什么必需的往来；二是崔郁不请自来，就算要招待，也理应由这场宴会的主人来招待。
而沈清玉看起来，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反倒优哉游哉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既然如此，其余的客人们自然不能越俎代庖。
当然，崔郁本身就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并不在乎有没有人来招待自己，只想达成此行的目标。
他径直向纪时婉走去，小姐们纷纷避让。
崔郁停在纪时婉面前，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比较合适。
纪小姐？未婚妻？时婉？
显然，每个称呼放在他们现在的境况来看都异常尴尬。
然而纪时婉并没有这样的尴尬，她轻轻颔首：“崔老板。”
礼貌得挑不出任何差错。
轻描淡写，就确认好彼此之间的距离。
男人喉结滚动，声音低沉：“纪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纪时婉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点头说好。
她其实对崔郁没有什么埋怨，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最多就是对她这个未婚妻不闻不问罢了。
她不想搞砸这场宴会，也不介意跟他说几句话。
四下静寂，两人的说话声不大，却也足够在场的小姐们听清楚了。
这纪小姐……莫非与崔老板有交情？
先前从未听闻这位屈尊降贵亲自请人的，大多都是李友德出面操办。
眼见着二人走上二楼，小姐们议论纷纷。
“诸位受扰了，”沈清玉站起身来，“时婉与崔老板父辈有些交情，崔老板离家多年，见着故人总要说上几句，还请见谅。”
她最是知晓人言可畏，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明日就该满城风言风语了。
见沈清玉为纪时婉解释，小姐们也不好拿乔：“哪里的话……”
——
走到包厢门口，崔郁上前一步为纪时婉拉开门。
两人进门前，李友德已经按崔郁说的，把这里收拾了一番。
崔郁这一个月没有怎么出门，倒是有些不习惯这里这么亮堂。
以往他都只凭一点烛火视物。
两人面对面坐下。
崔郁在此前措辞了无数回，真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确实哪里都不占理，不由得踌躇。
他踌躇，纪时婉可不陪他耗着：“崔老板有什么话说？”
“我……我先前不知晓你是耳坠的主人，”崔郁自上衣口袋取出那张手帕，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平铺开来，上卧着两枚耳坠，“我以为……”
他抿唇，“我以为，你说喜欢京城，迟早要来的，我就来了京城。”
纪时婉眼睫颤动，“崔老板的意思是，莫说婚书，你连信物也不曾看过。”
那么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拿出来翻看呢？
毫无疑问，是因为纪家人生死不明，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损毁信物了。
崔郁知道纪时婉不是个傻姑娘，也知道她必然想通了其中关节，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实在理亏，在纪时婉这里，他已经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纪时婉起身，佛珠碰撞声轻响。
她声音辨不出喜怒：“既是如此，你我二人已无干系。”
“就此别过罢，崔老板。”
崔郁一时无措，伸手扣住她手腕：“别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理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