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夫君》夏时舟

11、第十一章【修】

　　见沈昭雪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年轻姑娘还以为她又要好好夸赞自己一番，唇角翘起，粉白的面颊上已然露出自得的笑容，谁知沈昭雪居然是拐着弯来嘲讽她，当下便气得她吹胡子瞪眼睛的，一双眼更是死死地盯着沈昭雪，好像随时都要吃了她一样。

　　“你，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她手指着沈昭雪，怒不可遏道：“我还待字闺中，你怎么，你怎么敢说这样羞辱我的话！”

　　沈昭雪挪开她直指着自己面门的手指，一脸真心诚意地看着她道：“姑娘可不要瞎说，我可没有说什么羞辱姑娘的话，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姑娘年纪轻，却打扮华丽，再配上这样香味浓烈的香粉，可不是闻着不像个年轻小姐么？若是姑娘不信，这里这么多人，姑娘随便喊一人问问就是了。”

　　年轻姑娘看向杨掌柜，希望他能站出来为自己解释一二，可是她的眼角余光里看到的都是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她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个女子确实说得有几分道理，可一想到她居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下挑明自己的短处，年轻女子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就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吧，不过听你刚才那么说，你也是卖香粉的吧？既然你有本事说出我用的香粉和我的打扮有多么不相配，那你要是不能拿出和我的打扮相配的香粉，那你也不过就是嘴巴能说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说着，年轻姑娘又抬起了下巴，满眼挑衅地看向沈昭雪。

　　先前，沈昭雪只当她是个家里娇惯着长大的小姐，听到这番话，才知道这姑娘倒也不笨，不过是脾气大了些罢了，人还是挺聪颖的。

　　见沈昭雪没有立刻回话，反而看着自己，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年轻姑娘还以为她是怕了，脑子里没了主意，正在现编，面上的笑容就愈发得意了。

　　“算了，看在你们不过是那边小地方的人，没什么大见识，本小姐今天就……”

　　年轻姑娘大方宽恕沈昭雪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昭雪在她身边的丫鬟耳边低语了几句话，那丫鬟听完，先是一愣，然后脚步飞快地跑回到停在街边的青帷马车上，在车厢中停留了些许时候，再从车上跳下来时，手里分明拿着个什么东西，朝着她们跑回来的脚步更是格外轻快，看起来很是兴奋的模样。

　　“小姐，是这瓶香粉吧？”

　　凤青把手上的白玉瓷瓶递给沈昭雪看，沈昭雪接过瓷瓶，拔下瓶口的红布塞，右手在瓶口处扇了扇，俯身向前，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众人引颈相看时，沈昭雪将红布塞塞回了瓶口，伸手朝前，将白玉瓷瓶递到了那位年轻姑娘面前。

　　“这瓶香粉研磨其中除了惯常用以制香的植物外，还加入了茉莉花瓣和少量橙皮，比之寻常香粉更多一份清新雅致、天然意趣，配上姑娘的华丽装扮，不但不会显得姑娘太过奢华，反而能凸显姑娘的少女娇柔，而且制香时只做出这么一瓶，保管姑娘用了能真真的做到令人闻香识人，再不用担心和别的姑娘撞了香味了。”

　　听着沈昭雪说的话，年轻姑娘已然动心，拔开瓶塞闻到香味时，她便彻底被沈昭雪说服了。

　　“我家中天南地北，甚至红毛国的香粉都有不少，可我还是头一回闻到这样的味道！”

　　年轻姑娘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回味着空气中漂浮着的香味。

　　“看来这小小的兴安府也是藏龙卧虎，这瓶香粉本小姐要了，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沈昭雪看着面前喜不自胜的年轻姑娘，抿唇一笑，眼角的余光看到某个准备逃跑的人时，突然计上心头，也不急着卖东西了，纤长的手指朝他一指，正想趁机离开的人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我要和你卖东西，你指着杨掌柜干什么啊？”年轻姑娘不解道。

　　杨掌柜刚抬起的脚顿时就落回了地上，面上陪着笑对沈昭雪说道：“沈老板，你这是怎么了？别指着我啊，董姑娘才是要和您做生意的人，您看我这不不买东西的干什么啊！”

　　沈昭雪收回了手，端详着和杨掌柜眉梢眼角的惊恐，佯装好奇地问道：“可是，杨掌柜你要是不想做生意，为什么要把这位董姑娘带到我们铺子里来捣乱呢？”

　　见沈昭雪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机，杨掌柜也撑不住了，气急败坏地狡辩了一通自己压根没有这个想法，狼狈地从人群中逃窜出去了。

　　看着带自己过来的杨掌柜跑了，董少婉二话不说也要跟着追上去，被沈昭雪示意凤青拦住了。

　　“你，你拦着我干嘛，难道我会不付你钱不成？”董少婉皱着眉头辩驳道。

　　沈昭雪绕过凤青走到她面前，视线从她手上拿着的白玉瓷瓶一路看到她面上焦躁的神情，想了想，语气真挚地道：“董姑娘，可你确实没有付钱就要跑啊。”

　　董少婉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当面说过这样的话，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三两下解下自己腰间系着的荷包，转手就往沈昭雪手上扔。

　　“够了吧？”她盛气凌人地看着沈昭雪道。

　　沈昭雪接过荷包，还是不让凤青放人，如此这般，董少婉终于忍不住了，抬手就要和凤青扭打起来，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醇厚的男声，沈昭雪和董少婉纷纷闻声转头。

　　“沈老板、少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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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香粉铺的内堂，张掌柜让人送了茶点进来，沈昭雪又让凤青带着他去取放在马车上的新制香粉，待他们离开后，内堂又剩下沈昭雪和杨少卿兄妹三人。

　　作为主人，沈昭雪将茶盏端到杨少卿和董少婉面前，笑盈盈地开口道：“杨公子、董小姐，尝尝我这儿的花茶，虽然不是什么名品珍茶，却正适合在香粉铺里喝呢。”、

　　杨少卿与沈昭雪相识已有两年之久，在这件香粉铺里喝茶也不是第一回了，自然是端起杯子便尝了起来，反倒是董少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脸踌躇，迟迟不敢伸手。

　　“少婉，怎么不喝茶？”杨少卿放下手中茶杯，看向她，温声问道。

　　董少婉低头看着自己握在手中的白玉瓷瓶，一时皱眉，一时嘟嘴，别扭了小半天，终于拉着杨少卿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问道：“表哥，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位沈老板吗？你怎么没说过她还长得这样好看啊？”

　　内室本就不大，董少婉的说话声也不小，沈昭雪坐在另一边，把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后头那句，听得沈昭雪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听完董少婉的话，饶是走遍大兴朝、见多识广的杨少卿也怔了片刻，明白过来后，一脸好笑地看着她道：“怎么，我与你说沈老板，是希望你能知道天下不是只有内宅女子，要多看看外面的人与事，难道我还得与你细细描绘一番沈老板的模样，这才能让听得称心如意？”

　　董少婉不怕天地、不怕爹娘，就怕自己这位表兄，尤其是当他面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时，简直能让她浑身上下都感到不寒而栗。

　　“我这不是也好奇嘛，表哥。”董少婉哆哆嗦嗦地端起茶杯，企图把自己的脸遮上，不让杨少卿看清自己的表情，“能让表哥你说出佩服的人，我怎么能不好奇人家长什么样呢，表哥你要是早说沈老板不但有本事，还长得这么好看，我今天肯定不会这么丢人了！”

　　说完，董少婉将把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一脸享受地感慨道，“这茶可真好喝啊，沈老板，你这花茶方子能不能给我抄一份，我可喜欢了！”

　　杨少卿见她还与沈昭雪自来熟上了，正要教训她两句，却见沈昭雪朝她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当然可以，都是常见的花草配出来的，懂行的人喝过几回就知道方子了，不过嘛……”

　　见沈昭雪停了下来了，董少婉一脸好奇地看向她，急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沈昭雪先是将她先前扔给自己的荷包放到她面前，这才又朝她伸出手，摆出一副收钱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说道：“自然是要劳烦董姑娘，先把手上的香粉钱付一付啊！”

　　董少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荷包，先是一楞，直到看清沈昭雪对自己的使的眼色，这才了然，也转过头去，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家表哥道：“自然是要给的，哪有买东西不给钱的道理。表哥，你说对不对？”

　　一左一右都盯着自己看，杨少卿还有哪里不明白了，抬手就往董少婉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这才解下自己的荷包，掏出银子来为她结账。

　　看着银子从表哥的手里到了沈老板手中，董少婉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沈昭雪身边，挽着她的手，笑呵呵地道：“沈老板，银子你赚到手了，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所以今儿我做东，请你和我表哥吃顿饭，以后，我们可就是朋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