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蓝梦悠

18、16 双生

　　“爷爷？”柳吟吹刚踏进房间，迎面就对上两道严厉的目光，不禁一怔，这就是柚柚叫他们过来的原因么？他老人家事务繁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怎么这么慢？”柳苍郁责问道，声音低沉而威严，花白的胡子随着嘴的闭合微微颤动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是那种意志坚强、刚毅勇敢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您应该问‘林公子’。”柳吟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在一旁悠哉游哉扇着扇子面露微笑的林橙。
　　“总之，我简要的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你听好了。”熟知林橙秉性的柳苍郁没再多问，切入正题：“你知道双生石吧？”
　　“知道啊，那两个人不就戴着呢吗！”柳吟吹冲林氏兄妹努了努嘴。本领高超的幻梦师一次可以提炼出两块能嵌合的幻梦石，即为双生石。“阿橙的‘招财’和柚柚的‘进宝’的确可以嵌合在一起，这有什么相干呢？”这两个俗气透顶的石头名字是提炼出双生石的林爷爷取的：招财是一块香蕉型的幻梦石，中间有个小孔；进宝则是一块圆形的幻梦石，大约五分之三的部分可以嵌入招财中，嵌好后，形似元宝。林爷爷不愧是超级财迷，做什么都忘不了钱。
　　“那么，你可记得你陆岸荫伯伯的‘缥缈镖’和孟淑离阿姨的‘缠绵鞭’？”柳苍郁又问道。
　　“自然记得。”他曾经见过，孟阿姨只要一挥长鞭，鞭子就能伸长并卷住她认定的目标，最多可伸长三十米。陆伯伯的武器则是飞镖，和孟阿姨一样，只要心里清楚地认定一个目标，三十米内，镖出靶中。只不过这种镖是不会伤人的，只会让人陷入昏睡，中镖一枚即沉睡一个小时，中镖越多昏睡时间也越长。而当孟阿姨挥鞭之际，陆伯伯把镖掷到鞭头，鞭送镖出，三十米外镖即可再飞三十米，再灵动的飞鸟也逃不过这鞭和镖。这对夫妻的默契，真是好的没话说啊！
　　“你们恐怕都没有听说过，这就是‘双生’的力量。”柳苍郁不意外地看见四个孩子的眼中都露出了“怎么可能”的神情。“因为你们还小，我们没有特别告诉过你们这个。事实上，双生石虽有，能练就双生力量的组合，五十年也就出了陆家夫妇这么一对。他们的石头是岸荫的父亲提炼出来的，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默契非常人堪比，再加上深厚的幻梦术造诣，是以能练成双生。但是因为这种力量实在太稀有了，陆家夫妇不愿被好事之人打搅，因而几乎从不提及他们的武器是双生开启之时得到的，但我们这些和他们很熟的人却知道一些。只要得到双生的两名幻梦师心灵相通，满十八岁后，经过修炼就有可能练就某种特殊的本领。”柳苍郁说着，目光定定地锁住林橙和林柚。
　　林柚杏眼圆睁，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虽然没有出声，明显是在这么问。柳苍郁不容置喙的目光，让她识趣地闭上嘴。柳苍郁转身看了看安之若素品着茶的林橙，心里轻轻一叹：这两个人，别说心灵相通了，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说是宿仇可信度还比较高。
　　“那么，要修炼多长时间？如果修炼成功，双生石又能赋予我们什么能力？”林橙颇有兴趣地问道。林柚睇着他，暗自揣度他大概希望是点石成金的能力。
　　柳苍郁沉声道：“现在还不知道。这世上有能力制作双生石的幻梦师本就不多，能修炼成功、得到双生石赋予的双生之力的幻梦师就更少——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五十年才有了陆家夫妇那一对练就了双生。所能得知的是，佩戴双生石的二人，一人拥有‘日’之力，一人拥有‘月’之力，在修炼到石头散发出日光或月光时，说明力量积蓄已满，开启之时，双生石会根据幻梦师的特点赋予能力。两人得到的能力相辅相成，单用亦可，合用相得益彰。这修炼的时间，则要看各人的悟性和两人的默契，长的一辈子也不能完成，短的两三个月即成的也不是没有。比如岸荫和淑离，只用了两个半月。”
　　林柚崇拜地叹道：“陆伯伯和孟阿姨好厉害啊！”
　　“嗯，他们的武器正是力量开启之时，日光和月光分别幻化出的——当然，据说之前也有些幻梦师并没有在开启之时得到武器，而是例如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特殊能力。除了这两种武器之外，他们的幻梦术也在开启双生的力量之后突飞猛进，几乎增长了一倍！”
　　“一倍？！”林橙眼睛一亮，手中刚刚还在摇晃的扇子已经停了下来。不仅可以得到特殊的武器或者能力，还能大增幻梦能力，这笔买卖实在划算得很！“我同意试试看。柚柚？”在别人听来悠长而慵懒的声音，直激得林柚哆嗦了一下，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好好好好好……”
　　“我呢？”柳吟吹不甘寂寞地指了指自己。
　　“放心，浪费资源这样的事情柳老爷子是不会做的，你恐怕是想闲也没得闲了。”林橙诡异地一笑，扇尖拍了拍柳吟吹的肩。柳吟吹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僵硬地扭过脖子去看自己的爷爷，果然看到了“不会让你有空休息”的表情。悲哀地叹了口气，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还问了一句，应该拔腿就逃才对。
　　“小吹，刚刚柚柚和阿橙也把你们的计划告诉过我了，你们有这个心很好，但是可行性似乎并不高。”柳苍郁换了话题，又说道。
　　果然！林橙笑眯了眼睛：太好了，从明天开始不用再去找郑芷蘅那个恶心又讨厌的女人了，而且今天已经去过，出卖色相的劳务费还可以照拿不误。
　　“柳爷爷，难道……”林柚喜极，难道柳爷爷已经帮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照着他说的去做成功率就会大得多？
　　“不错，”柳苍郁捋着胡子微微颔首：“这二十年，我们虽然表面上按兵不动，实际上暗桩几乎已经潜入到影夏所有爪牙的身边，这项工作很快就能完成了，和我们计划的时间刚好一致，只要约定好最后的时间，同时制住影夏和他的羽翼，我们就大功告成了。而这最后的工作，得由你们完成。不过，你们并不是在孤军奋战，除了我们柳家和你们林家之外，陆家、叶家和其他一些幻梦师也是我们这边的战力。事实上，在亮儿回国之后，慕游和远帆、岸荫、劲杨他们也各有分工。”叶劲杨和他的女儿叶抒心，都是实力非常强的幻梦师。
　　“什么？老爹一直在给你们打工？”林柚僵硬地把目光转向林橙，后者则安之若素，处变不惊：“你太迟钝了。老爹为革命事业献身就算了，现在咱俩还得继承光荣传统，子承父业。”
　　“天啊，天啊……”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她老爹一直都跟在柳爷爷后面搞起义，她却傻呼呼地到现在都没发觉！
　　“我刚刚说过‘最后的工作，得由你们完成’。柚柚，毕竟你的身份非常特殊，既是人类，又是未来的王妃，如果你能和阿橙练就双生，潜入谧夜山庄，在我们的人牵制住他的党羽的同时干掉郑望天，那么你就可以得到巧兔们的认可。同时，阻止了郑望天的篡位行动，王室和很多贵族也会对你感激不尽。你若能同时得到巧兔们和王室、那些贵族的支持，就可以为我们第二步的计划——也就是全面建设起一个人与巧兔平等、和谐相处的社会，打下非常好的基础。”
　　“不行！”不待林柚回答，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亮想也不想地吼道：“我绝对不能让柚柚冒那么大的险！她不过是个女孩子！那个郑望天阴险残忍，他……”林柚的柔荑突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竟使他一时惊愕忘了继续说下去。四目相对，她水眸中的勇敢与安抚映入他的眼，一瞬间，他恍了神……
　　“相信我，没事的。我有预感，这么做能成。我的预感一向很准。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
　　“我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不需要躲在男人的背后等着被保护。我要勇敢地为自己的信念和理想而战——你若是阻挡我，便是瞧不起我。”她突然笑了，笑得自信而潇洒，豪迈却不染一丝凄凉，那种英姿飒爽、似泼墨中一点桃花的俏丽，深深锁住了亮的目光。
　　“亮儿，你无须担心，只要他们能练就双生，郑望天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到时候我会在谧夜山庄安排足以掩护他们的人。”柳苍郁赞许地看着林柚，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总是哭鼻子的苦瓜脸小姑娘，已经成了木兰红玉。
　　亮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嘴却已经被柚柚的手捂住了：“行啦，别乱操心了，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小祸害虽然道行潜了点，不还有阿橙那个万年祸害王罩着嘛！啊，柳爷爷，你也得找点事给小亮做做，免得他没事乱操心。”注意到阿橙开始笑得诡异，柚柚很识趣地转移话题。
　　“亮儿本是千金之躯，不应劳动，但是兹事体大，还望你纡尊降贵，做好巧兔们的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亮有些迷惑。
　　“经过这么长时间在极端恐怖下的生活，很多巧兔已经完全认命，不敢反抗了。但是光靠我们的力量，即使制服了影夏公爵，接下来也不一定能保障巧兔们的利益。利益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别人可以帮忙，但是不能代替。只有让他们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应该享有的权利并且坚决去争取，我们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这一点，身份尊贵的王后殿下和您一定能做到，而且必然事半功倍。王后殿下事务缠身，难以外出，所以您的责任就更加重大，必须在我们最后行动的日子之前联络到全国绝大部分巧兔，并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我们这里有几位巧兔朋友，兴许能帮上你的忙。”
　　“另外，湖儿也可以帮忙。她不仅是巧兔，还在谧夜山庄生活了那么多年，亲眼看到过郑望天犯下的各种滔天罪行，又是一个得到自由的榜样，很有说服力。”柳吟吹补充道。
　　“哟，湖儿？柳大少什么时候和人家姑娘这么熟啦？”林橙抖开扇子，别有用心地遮住半张脸，眯眼窃笑道。
　　“林橙……”柳吟吹咯噔咯噔地咬着牙，要是咬得再狠点估计就得买假牙了。
　　“小吹说的有道理！哈，湖儿，真可爱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吹你干啥害羞啊！咦，你害羞干啥瞪我呀……你看你，人家害羞脸蛋是涨得像西红柿，甜甜美美，你偏偏要涨得像红辣椒，风风火火，恐怖死了，两条眉毛还绞得麻花似的，那眼睛就别挤了，阿橙的丹凤眼又不好看你学他干啥……”
　　柳吟吹再次深呼吸，假想左手握的空气是林橙，右手握的空气是林柚，非常对称地恶狠狠地握了握拳，告诉自己：那两个人身上流的都是恶魔的血。
　　“为了能够顺利的实行我们的计划，我们必须全都假装回到了属于我们的那个空间，然后住在我家，这样就不会受到不相干的人的打扰。”柳苍郁叹了口气，最终决定不去理这些小孩的斗嘴，又说道。
　　“那小亮怎么办？说是我们用什么力量把他一起弄走了吗？”林柚反应很快地问道。
　　“嗯，就说你和阿橙合力即能将亮儿送到海的彼岸，理由么，则是为了到林家提亲，顺便在彼岸交流学习。”柳苍郁显然早就考虑周全：“我想即使是梦魇师，估计也不太可能搞得清楚用什么条件能把普通人从一个空间运输到另外一个空间，应该不会被怀疑。之后我们再用幻形各自改变样貌活动便可以了。我家院子很大，训练什么的都很合适。”
　　“如果王子要到彼岸去，一定会有很多人过来送别吧，这一关怎么混过去？”细心地林柚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还不简单，先跳到海里再用隐身术从海里爬出来不进行了！虽然给自己之外的人施隐身术有点麻烦，但如果是柳爷爷的话肯定没问题吧。”不愧是林橙，脑筋转得非常快。
　　“嗯，就是这样。这两天我在忙的就是这件事，虽然月儿还没告诉过你们，但是后天我们就可以回到‘彼岸’ 了。”
　　柔光在略显昏暗的屋子里，围着四个少年人和一个老人悠闲地摇晃，就好像咏唱着一首美丽的歌曲，要用歌声唤醒沉睡在摇篮中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