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蓝梦悠

17、15 心痒难耐

　　“西湖。”林柚含笑握住她的手：“别这样啊，把头抬起来嘛！”
　　“是，王妃殿下。”西湖怯怯地抬起头，紫色水眸里映入林柚和煦的笑脸，受宠若惊地又低下了头。
　　“你已经是我的侍女了，不必再顾虑郑家的那一套。在这里，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大可以抬头挺胸地走路，知道么？”始终忘不了那一天郑芷蘅说要把西湖送去□□，央求月姨将她从郑家讨了来。唉，其实她真想解放郑家所有的巧兔！但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她必须忍耐，先着手第一步计划：培养出一个有着独立兔格的榜样。
　　“奴婢不敢。”
　　“从今天开始不准自称奴婢，说‘我’，知道么？”
　　“奴婢遵命。”
　　林柚叹了口气，“说‘知道了’或者‘是’就可以啊，什么奴婢啊不敢啊遵命啊这些词以后都别用了。”
　　“……是。”西湖既好奇又惊恐地偷眼看王妃，她仍是一脸笑意。为什么呢……自己只不过是卑贱的巧兔，她可是尊贵的王妃啊！为什么……
　　“西湖，有一个很聪明的大学者说过，人是有思想的芦苇。也就是说，人是因为有思想才变得尊贵，失去了思想，人就和芦苇一样脆弱。你们巧兔和我们一样有思想，所以你们也同样高贵。不要再认为自己卑贱，知道么？”
　　“可是，我们先祖为人类先祖所救……”
　　“别相信那些鬼话。那都是心怀不轨想掌控你们的人胡编乱造出来的！这些人的老大就是你的旧主子影夏公爵，他的所作所为你应该也很了解了吧。”
　　“怎，怎么会……”西湖惊恐地瞪大眼睛：纠缠了巧兔不知多久的誓咒，居然只是人类的阴谋？这……这实在叫人难以置信……脑中的一片混沌，让她头昏眼花得几乎窒息。
　　“相信我。”林柚紧握住西湖的手，明亮的眼中，燃着坚定的光。
　　“嗯。”头脑依旧混乱，但却不由自主地握紧王妃的手……很温暖，好像……可以信赖。

　　“今天战绩如何？”柳吟吹闲闲地翘着二郎腿问刚刚从谧夜山庄回来，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的林橙。
　　“勉强过得去吧。离我们辉煌计划的实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不知是否为了遮掩凤眼中难以解读的深意，林橙似笑非笑地眯起眼，任睫毛轻垂。也许他们根本不需要瞎操心，等着柳老爷子过来找他们就是了。老爷子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必然比他们这个听起来成功率低得很的计划可行得多。
　　“喂，不要露出这么撩人的姿态啊，我会心痒难耐哦。”柳吟吹轻佻地笑着，但下一刻，随着林橙打了个响指，脸上立现痛苦的表情：“痒，痒死我了……你这个恶魔……”
　　“呵，看来柳大侍卫可不仅仅是‘心痒’难耐啊，而是浑身都痒哦！”林橙打开折扇摇着，凉凉地调笑道。
　　“恶魔……”柳吟吹剧烈地喘着气，双手拼命在身上乱抓，狼狈不堪。
　　“呃，虽然不少人叫我魔王，我最近倒是比较喜欢做天使呢。来，叫声天使，我的光辉就会照耀到你身上，让你不再心痒难耐。”
　　“你，休，想！”柳吟吹英气的脸已然布满抓痕，仍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林橙。
　　“呵呵，小妞，挺有骨气的啊。这姿势真是撩人啊！”林橙笑眯眯地走近，恶劣地抬起柳吟吹的下巴，“行啊，我橙大爷还就喜欢你这种辣的。你也知道，我不会跟钱过不去。对了对了，提醒你哦，这可是我刚刚研制的新品，还不知道时效多长，正好拿你做做实验。”说着，手还不规矩地在柳吟吹的脸上捏了一把，痛得他几乎没把林橙瞪死！
　　“你敢！”柳吟吹几乎是怒吼出声。
　　“你忘了我是谁？”扇柄敲打在柳吟吹头上。
　　“三千。”仿佛千万条小虫正在啃噬他的身体……难以承受的奇痒……
　　“都说了那是对亲人的优惠价。你又不是我妹妹。”
　　“四千。我们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的。”柳吟吹很泄气地发现他终于还是向恶势力屈服了。
　　“那好吧，也给你优惠价，四千五，不能再少了，辣妹。”轻笑着，扇柄抬起柳吟吹的下巴。
　　“……行！”这个字，是随着火花一起从柳侍卫的牙缝里充满仇恨地迸出的。
　　“合作愉快。”林橙话音刚落，柳吟吹已经瘫在地上，不再痒得乱动了：“谢谢惠顾！第一个客人哦，谢谢你给它命名：心痒难耐。”
　　“那，那个，王妃殿下请两位过去。”西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说着，视线触及衣衫不整的柳吟吹，脸颊飞红，立刻低下了头。
　　“知道了，马上就来。”林橙又恢复了好好先生的样子，温和地笑着，瞥见西湖脸上可疑的红色，眼珠一转，说道：“柳侍卫身体不适，你先伺候他到后面我的卧室休息一下，回头我会向王妃说明派太医过来。”
　　“林橙，你这……”
　　“是。”西湖盈盈鞠躬，挡住了柳吟吹没来得及出口的“卑鄙小人”。而当她再抬起头来时，林橙早就没了影儿。
　　“柳侍卫，请让我扶你。”西湖遵照林橙的指示，扶起柳吟吹。
　　“谢谢，我没事，我自己能去柚柚那里，用不着休息。”柳吟吹安抚地笑了笑，便欲出门。
　　西湖一瞬间望着那温柔的笑失了神，倏而想起什么，抓住了柳吟吹的衣角：“不可以，你刚才那么难受……啊！失礼了！”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羞赧得立刻松手。
　　“没事。叫我柳吟吹或者小吹就行了，别太见外，大家都是朋友。”柳吟吹拍了拍她低下的头，全然不知这个微小的安慰动作让西湖的心一阵悸动。一种陌生的燥热感在她的体内涌动……脸，好烫……
　　“林公子真是过分。”不满地嘀咕一声，继而讶异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才跟了王妃一天不到而已，怎么……好像就变了许多？难道是因为一个下午王妃都让她不停朗读那篇《不自由，毋宁死》？还是因为……她偷眼看着身旁虽然狼狈却依旧掩不住英俊的男子。是啊，近看柳侍卫是个非常好看的人呢！他和王妃一样，把她当作“朋友”。他们，真的是一样的么？
　　“对呀对呀！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柳吟吹神秘地凑近西湖，这让她几乎窒息：“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个恶魔！还是魔王！”
　　“可，可是他是王妃的孪生哥哥啊！”西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着。
　　“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玩……”柳吟吹看着她单纯讶异的表情，开怀大笑，一扫刚刚的不快，不觉又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个朋友啊，我是交定了。”
　　“朋友？”
　　“嗯，朋友。你好，我是柳吟吹，你可以叫我小吹。”他友好地伸出手，再次自我介绍。
　　她先是一愣，继而想起林柚灿烂的笑容，欣然一笑：“你好，我叫西湖。呃，你可以叫我……”她歪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湖儿。”他主动握住她迟迟没有伸出的手，粲然一笑。
　　“柳侍卫，我真的可以叫你小吹吗？”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为什么不？”他扬眉问道。
　　“小吹，那个……”
　　“嗯？”
　　“林公子刚刚是不是在调戏你？要不要告诉王妃？”西湖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心惊胆战的问题。这样的事情，她在影夏山庄看得太多了……影夏公爵的某些客人留宿时，总是要求漂亮的年轻男巧兔陪宿……既然小吹是她的朋友，那……
　　“……第一。他不是在调戏我而是在戏弄我。第二，你告诉王妃的话，你和王妃都会被他戏弄。第三，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魔。结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没想到，他的清誉终于还是被那个魔王毁了……
　　“嗯。”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滋生出茉莉般的甜蜜。是为了林公子并没有调戏小吹，还是因为那一句“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她真的搞不清了，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但又从未像此时一样坚信“自我”这个概念的存在，以及，它带来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