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天狼星》Beige

3、维拉与戴安娜

　　维罗妮卡对母亲一直抱有强烈的尊敬与喜爱。
　　戴安娜是名活力四射的女巫，她对世界充满了无止境的好奇和探索心令她热爱旅行。在瑞士一家医院生下维罗妮卡后，戴安娜休息了没一阵，就带着小婴儿维罗妮卡去了亚洲。
　　戴安娜有一只魔法旅行箱，箱内空间宽阔得堪比不列颠图书馆，书架上有序排列着魔法界和麻瓜界的书籍，箱内空间有一张铺满羊皮纸的长桌，墙上挂满了戴安娜周游世界的照片。有时候戴安娜忙着写东西，维罗妮卡会坐在自己的儿童椅上读书，小时候她常读些类似《诗翁彼豆故事集》的读物。而尽管戴安娜珍藏的名家著作于她过于深奥，在戴安娜跋涉险境而不得不将维罗妮卡保护在箱内空间时，维罗妮卡学会了从这些厚羊皮纸里探索记词识字的乐趣。
　　这只几乎称得上她的第二童年居所的皮箱与麻瓜的旅行箱截然不同。戴安娜说这需要一个无痕伸展咒，维罗妮卡并不知道这个咒语，但它听起来相当了不起，而睿智博学的戴安娜能做到这一点也并不令人惊奇。
　　维罗妮卡从小就知道自己也是巫师。第一次从戴安娜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及血统时，戴安娜曾郑重地告诉她：
　　“你可以为自己是个纯血小巫师而骄傲，但绝不该因此轻蔑、侮辱、诋毁混血和麻瓜。”
　　那时维罗妮卡压根不懂她为何会为她的血统而骄傲。她觉得自己除了有魔法以外，和麻瓜界的小朋友们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很多方面她还比不上他们——她非常不擅长足球，以至于很难加入同龄人在公园的运动游戏；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侮辱、轻蔑、诋毁这几个词，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戴安娜严肃的表情让她觉得这几个听上去很坏的词一定比讨厌要更严重——尽管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她还是觉得戴安娜告诉她的话一定很重要，这让她觉得自己突然像个大人了，于是她把戴安娜的话牢记于心。
　　1968年春，戴安娜带她回了科克沃斯小镇公寓，这是戴安娜在麻瓜世界的固定住所，虽然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但也定时交着租金。戴安娜从不缺钱，维罗妮卡只知道戴安娜在书房里写的东西隔一段时间就会用猫头鹰寄出去，她应该有很多稿费。这一次比以前回来得都要久，戴安娜说她会陪维罗妮卡在这里呆到她11周岁去霍格沃茨上学为止，同时也是为了养伤，此前维罗妮卡呆在箱内空间时，戴安娜的右手曾遭受严重烧伤，那一定是相当严重的，戴安娜对受伤原因也闭口不谈。
　　“等你住到霍格沃茨，我再去北美转一次，假期回来接你。”
　　魔法学校、素未谋面的父亲与兄长，这些遥远陌生的信息随停留在科克沃斯那段短暂时间的流逝，与戴安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语一起，在维罗妮卡脑里描绘出一个模糊而不完整的轮廓。她渴望获得能够填补轮廓缺口的答案，于是尝试通过自己的猜测去找到答案。当维罗妮卡开始苦恼为什么父母分隔两地从不见面的原因，她想到了离婚——她曾在麻瓜公园里听过同龄人讨论这类事情——这于一个孩子而言无疑是残忍得令人心碎的想法。事实上，她也被自己悲伤的猜测困住了，得知此事后戴安娜面露惊讶并告诉维罗妮卡，他们并没有离婚，戴安娜也还姓马尔福。
　　这似乎是个好答案，但戴安娜的表情却并不是完全那样一回事：
　　“但你知道，每个人想做的事情不同，而我和阿布想得不一样，所以我们就分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困惑如雪球越滚越大，维罗妮卡只觉得这世上有太多她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可是为什么要分开那么久？”在她印象里，邻居伊万斯夫妇即使因出差分隔多日，也总有回到家的一天的。
　　“因为我不赞同他做的事情，而他也不赞同我的。”
　　……
　　“我听说麻瓜男人结婚都比较迟。”西里斯忽然问她。
　　“相较于巫师，是的。”
　　“噢，那么他们……当然我觉得麻瓜出身的巫师也可以包括在内，他们的婚姻如何？我想没了血统追求，他们对自己的家庭应该还不错？”西里斯背靠墙壁，头顶上一道阳光穿透窗户落在他脚尖前的地毯上，在阴影中投射出一个小光圈，他鞋尖挪动，轻划着那圈光。
　　“为什么这么说？”维罗妮卡问。
　　“他们不必与不相爱的人结婚，这意味着他们在选择伴侣上具有一定自主权，所以我想他们的婚姻应该还算幸福？”他犹疑着问。
　　“这倒不一定，这世上除了血统还有许多为难人的事情。”维罗妮卡思索着看他，“你……”
　　“我只是稍微有点儿感兴趣罢了——对于那个世界。”西里斯平静说道，“麻瓜们还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他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闪光的东西，维罗妮卡看清那是一只锡皮摩托骑手玩具，它正静静地反射着阳光，车轮与骑手都是静止的，这并不是一件来自巫师店铺的商品。
　　“这是谁给你的？”维罗妮卡惊奇地问。
　　“我自己买的。”西里斯瞥了她一眼，“很稀奇？”
　　除了整理公寓外从未被允许接触麻瓜世界的维罗妮卡有些羡慕：
　　“不，我只是难以想象——我以为你的家人不会愿意家里出现与麻瓜相关的东西？你哪来的英镑？”
　　“他们的确不愿意。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西里斯把骑手揣回口袋里。
　　倒也是这个道理。
　　维罗妮卡想，他对麻瓜大概还是挺感兴趣的，这出乎她的意料。她不再纠结于这个男孩起初提及麻瓜婚姻的缘由，而是投入他们难得平和的闲谈之中，毕竟不刻意羞辱人的西里斯·布莱克的确称得上一个令人心情舒适的谈话对象。在经过一场与血统论毫不相干的、从伦敦波洛克玩具博物馆到海德公园隐藏的巫师杂货铺的畅谈后，维罗妮卡终于能够对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
　　两人聊着摩托车一齐走出书库，在楼梯口的脚步声惊醒了墙壁上沉睡的画像。
　　“她就是马尔福家的那个女孩儿？”
　　西里斯停止了关于摩托车的话题。
　　那副画像仍保持着惊喜万分的情绪，“菲尼亚斯，瞧，她真像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这很有趣，以前碰到的人都会认为维罗妮卡像戴安娜，因为那些麻瓜并不认识她的父亲。维罗妮卡停下脚步，好奇问道，“真的吗？”
　　“不，她更像马尔福夫人。”一幅刻着“1847-1926”的画框传来声音。
　　西里斯低头，对她轻声说，“霍格沃茨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校长。”话尾带着一点冷淡的轻笑。
　　“作为画像，我在校长办公室见过她。一个精明美丽的女巫，噢，当然，是位斯莱特林。”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懒洋洋地开口。
　　这位布莱克审视着她。还未习惯他人惯常审视的维罗妮卡并没法在这样的目光下冷静自若，但她仍然好奇这位前校长口中的戴安娜是什么样的。毕竟来到巫师界后，她很少听到人直接谈论她。
　　“她当过级长，斯莱特林们都很听她的话，或许是因为她的交际手腕，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有个马尔福男友。两位高贵纯血的结合总是让人生畏的。”
　　画像在维罗妮卡与西里斯之间打转的目光令西里斯轻蔑地哼了一声。
　　在画像的滔滔不绝中，一个精明强干、锋芒毕露的戴安娜渐渐展露——这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形象，从这一点上说，与画像的聊天是相当值得的。
　　“如果不是个斯莱特林，她也许会是个拉文克劳。”画像静止着，像在思考，他忽然重重哼了一声，像对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表达不满，“但显然，斯莱特林是她最好的选择。”
　　戴安娜曾告诉维罗妮卡，她曾自认难分伯仲的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资质在分院帽不知气馁的挖掘下还显露出了一丁点儿格兰芬多精神。这是非常令人意外的，至少戴安娜对此感到惊奇。然而即便她不渴望至高权力，不向往无上财富，最终她必须在斯莱特林度过七年时光，因为那顶帽子坚持戴安娜对“真实”的勃勃野心足以令她拥有的其余过人资质黯然失色。
　　何为对“真实”的野心——维罗妮卡对此一无所知，卢修斯更不会知晓。她也无法与卢修斯谈论这个话题，因为那也许会让他警觉她正计划逃离斯莱特林这所学院，转而投向其他学院的怀抱，这在卢修斯看来绝对是相当荒唐的。
　　当老校长即将提及戴安娜最广为人知也最饱受争议的短暂就职时，从楼梯口走出来的布莱克夫人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高声尖叫，“您怎么可以在维罗妮卡面前提起她？那个自甘堕落的斯莱特林——那种谎话连篇的不入流的栏目活该被下架，根本不会有巫师愿意阅读那些胡编乱造的文章！”她几乎要咆哮起来，“那名自毁前途的女巫根本是在侮辱珍贵的纯血统！”
　　一股怒火骤然腾升，烧上维罗妮卡白皙的面颊。维罗妮卡喉咙和嘴唇都颤抖起来。那是她的妈妈，她一直尊敬、喜爱、憧憬着的戴安娜，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怒火席卷她稚嫩的理智。在她脑袋里所剩不多的理性被烧光的前一秒钟，隔着沃尔布加·布莱克因高声咆哮而起伏的肩膀线条，她看见了卢修斯比蛇更锋利、且平静冷淡的眼睛。
　　他的目光把她所有堵塞在喉咙口的话击回肚子里，她胃里像坠入了一块冰凉而尖利的石头，难受极了。
　　她咬住下唇，艰难地深呼吸。
　　肩膀被人按住，她听到西里斯说，“妈妈，马尔福先生来接她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五指却使着劲。直到维罗妮卡不再发抖，他才松开手。
　　雨势渐弱，但天空依旧是灰色的。维罗妮卡停在屋檐下的雨幕里，伞撑到一半，一股莫名温暖的力量驱使她回头张望，她看见西里斯立在门廊尽头的楼梯口，背靠墙壁，低垂视线，目光下落，盯着墙根暗金色的墙纸发呆。她凝视他没一会儿，他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淡笑，张了张嘴。
　　对方的口型令维罗妮卡眉眼微弯，她忍不住冲他挥挥手。
　　“再见。”她轻声说。
　　卢修斯已经撑着伞走进雨中，她小跑着跟了上去，脑里闪过临别前西里斯脸上的笑容，在冰冷的石墙、黑暗的长廊中像束清亮的光。
　　她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维罗妮卡忽然觉得，伦敦的阴雨天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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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格外精准的分院帽-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