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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月夜 ...

  •   夜深了。
      清秋萧索,寒意微添。
      春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从打盹中醒过神儿来。这几日晚间她总借机缠着萧御学书练字,耗费了不少精力,再加上清晨起得早,所以当差的时候总会止不住困倦,偷懒一会儿。好在萧御脾性宽和,从未计较过。之前,她便是听着他在外间的箫声慢慢打起瞌睡的。
      春燕斜眼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滴漏,立时睡意全消,她左右看了看,慌了神:“奇怪了,这么晚了,殿下去哪儿了?”
      春燕顾不得细想,连忙往外走去,不料才打开门,她便呆住了。
      微风吹庭树,月明如练,天如水。两盏明灯高悬,映着那两个相拥的人,灯光温暖淡薄,为背对着她的萧御蕴上了一层软软的金色。
      那一刻,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她看不到他的脸,然而只是通过他的背影,她似乎就能感觉到,他有多么的温柔。
      萧御是这样怜惜他怀中的那个人,这让春燕微微有些错愕和嫉妒。她不无惆怅的走近他们,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嘘……”萧御微微侧过脸,打断了她的话,他小心翼翼的轻语:“她睡着了。今晚,就让她睡我这儿吧,明早你去桂魄馆,让七巧带套干净衣裳过来。”
      春燕满脸不甘愿,可毕竟是萧御的吩咐,她也不敢违背,只好勉强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萧御笑了笑,然后淡淡点了点头,春燕知意,拉下脸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

      或许是酒精作祟,这“琼苏”的魔力如缓缓撑开的一把骨伞,慢慢将她笼罩在一汪如梦似幻的气氛里。所以萧清晓这一夜睡得格外的香沉。
      直到第二日的晌午,她才懒懒的睁开眼,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很明显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瑶姑娘。”一声饱含狭促的呼唤,萧清晓蹙了眉转过头去,就看到七巧双手撑着下颌,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笑着看她:“这回可睡舒服了吧?”
      萧清晓一时没有弄明白她话中的含义,直到她自己坐起身来左右看了看,才大吃一惊:“我这是在哪儿?”
      “你不知道呀?”七巧捂着嘴偷笑。
      “我应该知道吗?”萧清晓眨眨眼,真的一头雾水。
      “咳咳……”七巧故意清了清喉咙,认认真真道:“瑶姑娘,这是我们三殿下的住所。因为你,我们三殿下昨夜都卷着铺盖去了对面的厢房啦!”
      “什么?”萧清晓挠了挠头,暗自嘀咕:“他昨晚没差人送我回去?”
      昨晚的情形,萧清晓其实是记得的。虽然因为薄醉而迷蒙,可是她仍清楚的记得她说过的话,以及——他长久沉默的回答。
      她能鼓起勇气告诉他的,就是这么多了。他很重要。对她来说,他很重要。
      然而,直到她说出那句无声的告白,直到她在他怀中抵不住这温暖和倦意沉沉睡去,她也没有再听到他的回答。
      他只是抱着她。有力却沉默的抱着她。他不肯给她一个答案,却给了她毕生怀念的温暖。
      “唉——”萧清晓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惆怅和感慨,轻轻长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七巧,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笑得那么怪兮兮的。”
      “咦,姑娘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七巧笑眯眯的为萧清晓递过一套干净的衣衫。
      萧清晓白她一眼,也不和她多计较,只是一边换上衣裳一边问道:“那个……他呢?”
      七巧心知肚明,笑着用眼神示意门口:“就在书斋呢。”
      萧清晓“嗯”了一声,跳下床想了想,又盯着她道:“七巧,不准乱说话哦!”
      七巧点头,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是!”
      她答应的太快了,萧清晓反而有些怀疑,她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望了七巧片刻。直到对方露出受不了的表情说道:“行了,我的瑶姑娘,你还真当我是那不懂事的、乱嚼舌根呀?”
      萧清晓想想也是,七巧如若不是靠得住的人,萧御也不会派她来贴身服侍自己。她这才歉意的一笑,转了个身走出去了。

      萧清晓走进书斋时,萧御正一个人坐在桌前看书。
      他看书的时候,眉头微微蹙着,神色里有她甚少见到的认真。那种认真有萧清晓说不出的好看,让她怦然心动。这认真吸引了她,她凝视他清朗平和的眉目,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唤道:“阿御。”
      萧御随即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目光有一闪而过的恍惚。
      萧清晓穿了一件银丝镶边丝绸袄,下着雪色映花绉裙,整个人安然的立在门边,如莲般素净美好。
      “皇姐。”他低了一下头,别开了视线:“醒来了?”
      “嗯。”萧清晓一边应声,一边察言观色,萧御的神态安之若素,似乎并未有疏离尴尬之色。她在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昨晚,多谢你了。”
      “谢我?”萧御放下书,有些忍俊不禁:“谢我什么?送你酒喝么?”
      “哎……”萧清晓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眼神儿飘来飘去:“那个……我也不是经常喝嘛。这不是偶尔……”
      “偶尔挑了我那儿最宝贝的酒?”萧御微微抿唇,眼睛里是笑意。
      “这个可不怪我,”萧清晓理直气壮:“是你的那个曲校尉,用眼神指引我去找那壶酒的!刚好,我这不‘拟把疏狂图一醉’嘛……”
      “皇姐,人家英合一个老实人,哪有你精灵?”萧御一边摇头一边笑:“你吓得人家今天一大早就来跟我承认错误,说是没看住你,让你喝酒了。”
      萧清晓讪讪的笑了笑:“阿御,你是不是很……很介意我喝了那壶酒?”
      萧御一怔,笑意渐渐隐去,他看了她一眼,声音悠缓:“不是。若是皇姐喜欢,‘琼苏’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真的?”她一喜。
      “真的。”他淡淡的笑了笑,忽又说道:“只是,我介意皇姐随随便便就喝酒。”
      “呃?”萧清晓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萧御眯起眼想了想:“我记得,那一年,皇姐偷偷去围场,就喝醉了,那大概是因为皇姐兴奋于自己终于及笄;昨晚,皇姐也有些醉了,是因为……”他顿了顿:“有不开心的事。这都可以理解。只是……喝酒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只不过是一时情绪的寄托。皇姐是个女孩子,又是千金之躯,若是兴致到了,自可小酌。只是平日里,还是少喝为妙吧。”
      萧清晓眨了眨眼,忽地乐了:“原来,说了半天,你是怕我惹上酒瘾啊?”
      萧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萧清晓也没再说话,歪着头自己想了半天,乐的更厉害了:“我说,阿御啊,你放心吧,就我这点道行,顶多就是在你面前放纵一下,平日里在宫中,我哪儿会呀……”
      萧御无奈,也只能笑着摇摇头,不再答话。又低下头埋首书中了。
      萧清晓也不急着说话,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在萧御的书房里参观。

      她伸出手,指尖轻巧的流连过那些散发着淡淡纸香味的书卷,心里默默的跟着念到:“《汉书》、《战国策》、《水经注》……”她浏览的书目越多,眼睛就睁得越大,最后,她禁不住低声惊叹:“天哪!阿御,你看过的书真多……”
      萧清晓话说出了口,才反应过来有可能打扰到了萧御,连忙转过脸去看他,脸上有一丝惊慌。
      萧御合上书,轻轻叹口气——她在这里,他本也难集中注意力读书的。
      “我若说是平日里闲散,用来打发时光的,皇姐信不信?”萧御站起身来,唇角微扬。
      她看着他走近自己,忍不住耸了耸肩笑答:“信一半。”
      萧御没说话,唇角笑意更浓。他站在书架前略略思索了片刻,就抽出一本书来递给萧清晓:“皇姐闲暇时倒是可以看看此书。”
      萧清晓接过书来一看,脸立时苦了一半:“《文心雕龙》?”
      萧御瞟了她一眼,轻松的点点头:“嗯。此书体大思精,自成见解。皇姐平日里读的多是史集或诗词,偶尔也可以看看这类见解鲜明的书,增长见识。”
      “话……是说的没错啦……”萧清晓挑眉,看了眼书,又看了眼萧御:“只是,我有时耐不住性子读这样的书……”
      “是么?”萧御转了个身,双手环胸轻轻背靠在书架上:“我还以为皇姐这几年来钻研茶道,修身养性,脾性是静了不少的。”
      “是静了不少呀……”萧清晓的目光投向远处,神色间一闪而过一丝冷淡:“只是我心里,有时并不甘愿的。”
      “哦?”
      萧清晓学萧御的样子,转过身背靠着书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心底的想法,跟那一年和你在围场相遇时说的差不多。我还是很想……很想离开那个皇宫,纵情于山水之间的。怎么说呢……对我来说,修身养性,不是不好,只是……”
      “只是没有抓到你自己想要的东西,始终心有不甘?”萧御淡淡的接了下句。
      “对!”萧清晓侧过头看他一眼,萧御的眼神温良淳静,他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又在认真的听她说话。
      “阿御……”她笑着叹了口气:“你果然很聪明。”
      萧御又避开了这句话,只是随口问道:“为什么呢?”
      萧清晓淡淡一笑:“这几年间,发生了很多事。父皇、母后……去了……皇兄登基了,而我自己……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人一旦长大,包袱反而就多了,竟不能如小时候一般肆意了。现在想想,也是可笑……小的时候总想着长大要如何如何,以为长大了就有了主宰自己的能力。其实……长大了,却有了更多的顾虑,很多事情,不是以为自己能做到就真的能做到的。儿时的梦想,总有面目全非的一日……”
      “皇姐,”他忽然侧过脸来凝视她,目光深而澄澈:“如果你的梦想真的面目全非了,你是不会这样说话做事的。你会很早就认命了,每日里享受荣华富贵、皇家威权,又如何会让自己安定下来,研习茶道呢。我想……终究是有什么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拖累了你吧……”
      萧清晓怔住。恍若雷击。她阖上眼帘,手指微微有些发抖——竟还是只有他懂。还是只有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别扭,却又恰到好处的留下了一个距离。
      不强迫,也不纵容。这个多年来貌似木讷的少年,在必要时说出的话往往一语中的。
      空气一下子凝滞下来。
      萧清晓和萧御,彼此静默。
      他的眉目神情依旧淡泊,眸子深远沉静。他不说话,是在等她开口。
      她的心中激荡,这几年来的隐忍被一语道破。她不说话,是不知如何开口。
      “不舍……”过了许久,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轻若叹息。“我想,在……在这里,我还是有无法割舍的一些人事……”
      ——如哥哥。如阿远。如你。
      萧御点点头,没有再逼问什么,他站直了身子,温和的说道:“皇姐,你若是累了就先回桂魄馆休息吧。晚间……”他踌躇了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吧。”
      萧清晓惊了一下,她抬眼望他,极力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点异样来,却终究失望的发现,萧御是那么的平淡从容。他看她的目光清亮,并没有什么期待,温润一如从前。
      萧清晓苦笑了一下,不可否认就算如此,自己心底还是有着一种小雀跃的。

      萧御送萧清晓走到院门口。午后的斜阳照在他身上,干净到刺眼。萧清晓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萧御轻轻的在她背后说道:“皇姐。其实你也很聪明的。”
      萧清晓一怔,迅速回过头去,萧御一身白衣,在她的眼中仿佛焕发出光华来,他望着她,唇角是淡淡的笑,她根本分不清,那是礼貌,还是出自内心的赞赏。
      她下意识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缓缓闭上眼睛——我还是看不懂你,萧御。而……是不是……因为不懂,所以,越陷越深。

      宫灯一盏一盏的被点上了。
      昔日略显荒凉的晏淑宫,如今夜夜灯火通明,宫女内官排了一片,都恭恭敬敬的候着。
      莲妃懒散的靠在矮榻上,眼神儿漫不经心的扫过一干规规矩矩的宫女,嘴角扬起一丝不符她平日素淡的冷笑。
      她身边一直站着的是从小就跟着她、从谢府里带来的侍婢,最是忠心,眼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连忙低声提醒的一下:“娘娘,您这是笑什么?”
      莲妃立时收了冷笑,依旧是曼妙而宛在水中央的净美,她挑了挑眉,只跟身边人细语:“我笑这宫里尽是七窍玲珑的人精,反倒叫我钻了空子。如今……乐宛宫那位是把我看作眼中钉了,牙痒痒的紧吧?”
      身边的侍婢沉默了片刻,才带着一丝轻蔑笑道:“奴婢听说这两日她总是去凤栖殿。”
      莲妃不置可否:“她当初自恃宠爱屡屡驳皇后的面子,如今总要去负荆请罪的。”
      侍婢跟着点了点头。
      莲妃又等了片刻,微微有些烦躁:“你去看看,皇上到底来没来?”
      侍婢应了声出去了。过了一会,她神色匆匆的回来,对莲妃摇了摇头道:“钱公公那边派人传话儿来,皇上今晚上神色不对,可能不过来了。”
      莲妃闻言不禁一怔,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事?”
      “还是为了水患的事。”
      莲妃若有所思,片刻过后,她忽然有些凄凉的一笑:“不过是顾伯父和皇上的对峙罢了。苦的倒是那位公主,最后也是扛不住的。这就是命。”

      月光淡淡的洒落在庭院。树影斑驳处,是彼此宁静的呼吸。
      吃过晚饭后,他说要散步,于是她便执意相陪。经过一个下午的思量,她终于认清内心的声音——她是没有办法这样轻易放弃的。她知道他心底关于男女之情还太过单纯,可是,她需尽全力,来爱他一次。哪怕结果是他们终究没有办法在一起,或者他不喜欢她,但是她也要认真的爱。这个世间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心诚意的好,这是盛大的爱,及欢喜。茫茫世间,我们毕竟在对的时间,遇到彼此。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运气,能遇到一个对自己来说这样美好的人。
      “阿御,”片刻的沉默后,终于是萧清晓轻声说道:“我对你,一直有很多的好奇……”萧御是一个无声无息成长起来的孩子,他习惯了沉默,不愿多与人谈及心事。纵使后来的她有意接近他,仍需报以巨大的耐心来慢慢换取他的信任。这些,都是萧清晓之后才懂得的。
      “对我好奇?”萧御淡淡的笑了笑:“我其实是一个很沉闷的人呐。”
      “谁说的?”萧清晓不由自主的顶了回去,察觉到对方的惊讶,她赶忙掩饰般的干笑两声,又认真的问道:“呐……好奇一,你一个人……在皇陵这么久了,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呢?”
      ——这里没有帝都的繁华,也没有与你同年的少年,更不可以如在围场一般隔三差五的去狩猎。你的生活这么静,你都在做什么呢?
      萧御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读书,习武,去皇陵看母亲和……父皇,然后……发发呆吧。”
      “啊?”萧清晓张大嘴,不可思议:“发呆?”
      萧御看到她诧异的模样,忍不住失笑:“呵呵,所以我说我是一个很沉闷的人么。我……挺喜欢发呆的……”
      萧清晓抿了抿唇,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疑惑不解的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下面:“对着天空发呆么?还是……”
      “呃……有的时候,是对着天吧。”萧御仰起头来,苍穹广而浩渺,那一轮明月成了唯一的光芒,映照着少年温秀如玉的面容。
      萧清晓静静的凝视了他片刻,唇角微微扬了起来:“那……你看着天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萧御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和寂寥:“皇姐还记得小时候师傅教导过的文章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这个天地间的知识神奇而深不可测。我有的时候看着明月、星辰或者万里晴空的时候,总会觉得着迷……所以……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读书和发呆了。因为只有知见的广博,才能让我更懂得宽容,而更加的平和和明朗。生命……真的是很伟大的,无论境遇如何,我们都应该珍惜。”他的声音充满感慨,让萧清晓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月如玉盘,高悬银汉,那一刻天地的博大,也让她心生了敬畏。
      她望着望着,忽地心念一动,明快的又问出声来:“好奇二,为什么你会吹箫呀?”
      萧御眉尖微微一抬,似乎有些惊讶于萧清晓的疑问。顿了片刻,他才笑了笑,答道:“自幼就会了。我娘喜欢听,我就去求了乐师学的。”
      萧清晓犹豫着,轻声试探着问道:“那我……可以看看你的萧吗?”
      萧御浅笑不语,却手腕一转,就从腰间轻轻抽出了一支浅色的玉屏箫来递给了萧清晓。
      萧清晓摩挲着萧身,仔细打量着这支萧,虽感觉得出它制材珍贵,但外表看来这支萧萧身没有任何静美的雕刻,平凡之至。
      “这支……是你娘送你的么?”萧清晓奇道。
      “……”萧御犹豫了片刻,才答道:“这支萧本来属于早年的一批贡萧,那时候,父皇知道我娘喜欢萧,所以就把这支萧赐给了她,她就把它送给了我。”
      萧清晓一脸讶异之色。宫里的贡萧她不是没有见过,没有一支是长得如此平凡的,就算同为玉屏箫,也都是雕龙刻凤,华贵异常的。
      “不要看这支萧长得普通,可是音色很好的。”萧御像是看透了她的不解,不紧不慢的伸出手去从她手中轻轻接过萧,然后放在自己唇下,轻轻一吹,那箫声如流水,缓缓铺展开来,清亮柔和,辗转逸扬。萧清晓还是第一次清醒的亲耳听到萧御吹箫,他就站在她身边,萧疏轩止,从容不迫。那一刻,她竟生了错觉,这流年暗转的时光仿佛静止,而她在他身边,这就是一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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