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anconi Melody 白色旋律[黑白]》木槿簪

7、第一部分06.

　　06.

　　灵魂们抬头仰望，仰望梦想的天堂，看着沉浸在白色和金色里的人，身后洁白的翅膀，头顶金色的圆圈，在飞舞，在弹琴。悠扬的琴声把灵魂们的梦想一次一次地敲碎。
　　上帝给先来的人一双白色的翅膀，让他们做了天使；给后来的人一对黑色的翅膀，让他们做了蝙蝠。
　　——《飞翔》

　　我和柯内利亚皇姐见过面后，就睡着了，醒来后我就在这里了。
　　朱雀确定这个女孩就是尤菲时，对方就这样告诉他。朱雀依旧用着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尤菲紧张又害羞地眨眨眼睛，说：[我知道我已经死了，我也确定我死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这种事情的发生一定有原因的，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就无从知晓了，尤菲说话很直白清楚，看不出在说谎。他之前考虑这个尤菲是别人——长得很像的。不过从对话来看，这就是尤菲无疑。于是一排大字出现在朱雀的脑海里，并且让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尤菲复活了。
　　人死不能复生，这点谁都清楚。可眼前的尤菲确确实实以实际打破了这个雷打不动的铁则，而这一切的发生却让朱雀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仿佛是理所应当发生的事情。

　　在两栋楼之间细细的走道与巨大的阴影下，看着尤菲有些越解释越麻烦，变得有些混乱、着急。朱雀想，实在是没必要盘问那么多，而且毫无意义；如果死去的人真的有“复活”的可能，那么就当作尤菲的复活是上帝恩赐的，而且像她那样好的女孩本来就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长久地活下去。

　　[没事啦，我没有问你这么多，尤菲你不必紧张啊。]朱雀笑了笑，为了引开话题，他问：[你刚才怎么认出我是朱雀，而且叫我的名字呢？]
　　[朱雀是我的骑士嘛，我怎么可能不认得？虽然你大半张脸都挡住了，但我还是认得啊。]尤菲指了指朱雀头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和压的紧紧的眼睛，好奇地问：[这样子，不会很闷吗？]
　　宁可闷也不能让人认出来啊。朱雀说，接着对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枢木朱雀已经死了，如果让别人看到枢木朱雀在东京街头“复活”，一定会吓死人的。]他半开玩笑地说，接着反应到尤菲这样难道不会被人看到？他不由地想像到写着“枢木朱雀和尤菲米亚在东京诈尸”这样几个黑体大字的报纸，不由地开始慌乱，不过幸好，路上的人并不多而且没有人向他们这边看。
　　[什么意思？你……死了？]尤菲歪歪脑袋，对他的话不能理解。
　　那个，尤菲，我有时间告诉你，不过你现在总不能就什么都不掩饰就出去吧，会被人认出来的。朱雀说。
　　尤菲笑了笑，举起手中巨大的帽子，然后把头发挽起来，扣到帽子下，然后开心地抬起头：[这样就没有人认识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朱雀你一直没有注意到我拿着帽子吗？]朱雀尴尬着想说什么时，尤菲轻巧地拉起他的手，说：[好了，朱雀，你不要那么矜持嘛。陪我去玩吧，带我去逛街，再不逛逛我就要把日本忘得差不多了！]

　　被尤菲拉着跑的感觉十分温馨，自从尤菲死后朱雀不敢幻想这样的情景，而这情景就这样发生了。感觉简直在做梦，十分真实的梦。可一切都告诉朱雀，这是现实。
　　现实……尤菲回来了……
　　朱雀感动的禁不住想流泪，虽然他现在也想考虑尤菲回来的方式和原因，却找不到头绪——他也根本不想找，他只想确定，也只想知道，尤菲回来了。

　　其实朱雀也看到尤菲与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一般人的瞳孔都是黑色的，除了虹膜由于种族不同会有不同的颜色，可是瞳孔的颜色是一定的；尤菲除了虹膜依旧和以前一样是漂亮的紫色，瞳孔却呈暗红褐色——这让她的眼睛整个显得光彩黯然，而且带着邪气感，自然而然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朱雀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墨镜产生的错觉，但尤菲的瞳孔的确是红褐色没错。
　　不过现在更有一些事情值得注意：路人看着穿长裙的女生拽着一个男生在人行道上跑，而且面部都被盖住的样子，都不约而同露出“这两个人是打劫的吗”的表情。

　　[对于伊凡•乔沃瑞奇被枪决这件事，我非常感谢您，女皇陛下。]教育部长首先行了大礼后，然后无比崇敬地向娜娜丽致谢。
　　然而娜娜丽却摇了摇手，面对着部长莫名的目光说：[以后我再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如果还有这样的学生你就把他送到皇宫来，或者你觉得你如果有能力就自己教育，但是我决不允许你们再递上“请杀死他”这样的申请！]
　　部长刚想说“我明白了，尊敬的陛下”时，站在一旁久久不言的修奈泽鲁嘲笑似地说道：[真是想不到，堂堂教育部长居然会被一个学生弄得狼狈不堪。你不是国家特级教育学专家吗？居然连个学生都制服不聊，最后落的借刀杀人？]
　　一番话说出口，部长的脸一时间变红变白变青了，由于对方现在是公爵而且是皇族，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解释说这个学生是生化天才，留着他会很麻烦，会天下大乱……
　　[那留给我不是更好？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天才。]修奈泽鲁说。
　　留给你你一定会图谋不轨，到时候不仅是天下大乱而是世界毁灭然后你称霸世界！部长恨恨地想，他真想一口气说出来，遗憾的是他没那个胆子。

　　气氛顿时僵住了，娜娜丽看着这两个人互相翻白眼瞪着，只好先让报告完事情的部长离开，然后目光转向修奈泽鲁：[请问皇兄还有什么事情吗？]
　　修奈泽鲁依旧笑容灿烂，灿烂的犹如五月的春光：[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来问候一下您——女皇陛下。感谢您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很棒的橘子，很特殊的礼物，我很喜欢。]
　　娜娜丽感觉修奈泽鲁一番话中带着怪味儿，就像橘子放时间长了即将烂掉的气味一样，可又不能很准确地形容出来，娜娜丽只好用不算长的思考时间想了想，便向修奈泽鲁回以相同的笑，提高声音用小孩子特有的甜甜的声音说道：[那太好了，您喜欢我就放心了。诶，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想请公爵夫人来喝下午茶，她能来吗？]
　　[当然可以。]修奈泽鲁稍微一点头，回答道，接着抬起头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更让娜娜丽感到不安的眼神。

　　请问皇兄还有什么事？娜娜丽问，她的直觉和修奈泽鲁的眼神告诉她一定还有事，她觉得与其让对方提出不如自己先问。
　　[陛下真是英明啊。]修奈泽鲁心不在焉地赞叹道，接着毫不客气、不避嫌地说娜娜丽已经十六岁了，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有必要尽早找一位贵族培养感情，然后到了适当的年龄生育子女。
　　虽然修奈泽鲁说的很委婉，但娜娜丽听得还是五雷轰顶，身上不由地燥热起来。她用右手不安分地拽着左手手套的花边，像是在协助思考，实际上只是缓解不良的情绪。她的眼神随处安家，落在某个地方然后转向另外一个地方。看到窗台的花盆被太阳照射的刺眼，她更觉得不舒服了。
　　细心的侍女看出女皇的不安，悄悄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上。

　　[陛下，我这里有几位，不知您意下如何？]修奈泽鲁问，他从随身带着的文件夹里把一叠纸拿出来，仔细一看，上面都是所谓的“候选人”。
　　娜娜丽听了顿时怒火救上来了，可她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漂亮的眉毛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不时皱一下。修奈泽鲁还没有经过她同意、也没问她的想法就把候选人摆出来了，实在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对于修奈泽鲁心里的算盘娜娜丽可谓一清二楚，但她又无能为力。

　　[我再考虑考虑吧……]娜娜丽轻声说，[我现在还不想理会这些，就算要想，至少要等到国家真正安定之后；而且，我的年龄是不是也很不合适呢？]
　　哦，是这样吗？看来我真的太着急了。修奈泽鲁说，不过娜娜丽怎么感觉这句话像是“我真是太过于着急把你从皇位上推下去了”。
　　之后修奈泽鲁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在离开之际转身的时刻，娜娜丽又叫住他，然后带着天真的笑对他表示“感谢”。对方回应的依旧是“这是我应该做的，陛下您能感谢我真是太荣幸了”，这样变质变味变心的话让娜娜丽觉得很多重要的东西、己珍视的东西都纷纷碎掉了，碎成一地粉末，被风一吹再也回不来了。

　　冰激淋从机器里挤出来在甜筒上绕成一个圈，小小的冰屑被阳光照耀的亮晶晶的，冰激凌在甜筒上逐渐变小变高，最后从店员的手中转移到自己手里。尤菲接过时，凉凉的触感让她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开心地笑了。
　　朱雀接过自己的冰激凌，轻轻舔了一下。
　　[朱雀，你尝尝我的，很好吃哦。]尤菲说着把冰激凌放在朱雀嘴边，让他吃。
　　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朱雀看了看一旁微笑看着他们的店员和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路人，小小地咬了一口。
　　尤菲更开心了，牵过朱雀拿着冰激凌的手，自己毫不客气上去咬了一大口。

　　[唔，好凉……]尤菲含着一大块冰激凌呻吟起来。好了后，尤菲的脸上也沾着一点，朱雀只好细心地帮她擦干净。
　　[二位感情真好呢。]一旁的店员笑的无比“邪恶”，尤其是他的话，更让朱雀脸红——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好好的，而且是事实嘛，干吗要脸红呢？
　　你卖的冰激凌真好吃。尤菲对店员说，接着店员的微笑变成激动，那个样子恨不得免费给尤菲和朱雀几个冰激凌。

　　可当店员刚刚感谢完，朱雀就发觉尤菲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只见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身后顿时睁大，而且在不断地颤动，好像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似的，她自己都呆滞了一秒钟。朱雀赶紧回头，顺着尤菲的目光寻找着，可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尤菲，怎么了？]朱雀担心地问。
　　只见对方的嘴唇抖动着，半天挤出几个字：[朱，朱……雀！赶快……跑……]
　　跑？发生什么事情了？朱雀感到更奇怪了，还没反应过来，尤菲抓起朱雀的衣袖转身跑开。她跑的那样快，又引得一旁的人向这边看。朱雀边跑边问发生了什么，尤菲一边含混地回答着，说了很多，可朱雀一句话也没听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反反复复的“天使”。

　　朱雀没有拉住她，让她继续跑，可跑了没多远，尤菲似乎又在前方看到什么，吓了一跳还尖叫一声，丢掉冰激凌捂住嘴，接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
　　朱雀实在是不能理解了，他抓住对方的手腕，让她停下来，然后按住尤菲的肩膀，问：[尤菲，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跑？]
　　[天使，是天使啊！！！]尤菲大声说，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远处的电线杆：[看，她就在那儿！你看！]朱雀盯着电线杆看了半天，电线杆上和旁边根本什么都没有。他觉得尤菲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伸出手想在她眼前晃晃，结果尤菲的目光转到另一边，再一次大喊道：[那里还有啊！！！为什么今天见了那么多？！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尤菲，我想你是看错了，什么都没有啊……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使这种东西啊！]朱雀安慰着，可对方却又看到了什么，又开始尖叫：[谁说没有啊，你看那里就有两个啊!]她再次伸出手指着朱雀身后的方向，自己却吓的钻进朱雀怀里。

　　路人看到他们都纷纷止步，走近关切地问他们有没有事，需要不需要帮助。
　　朱雀带着歉意谢绝了他们，然后注意着身后，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可除了被太阳照射出来的两个光圈外，根本不见人影，更不要说什么“天使”了。

　　他们看的见我们啊。
　　不会吧，人类是看不见我们的；而且就算看见了也会否定的，他们不是很早就否定了上帝吗？
　　话说的没错，不过我总觉得那个女孩不是正常人。
　　我也觉得，不过她为什么要害怕呢？害怕我们的不是只有亡灵吗？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引起什么事情了，早些回去吧。
　　……

　　尤菲过了好久才从朱雀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舒了一口气。
　　看她已经没事了，朱雀决定带她回招待宾馆。当然两个人需要翻墙回去。

　　…………

　　死神一如既往在凌晨时分去那件外表阴森里面却活着无数生命的房间里，去看望他所珍视的生命们。蜡烛在这里燃烧的都很好，而蜡烛真正的躯体却在另一个地方生活。
　　死神很喜欢蜡烛熄灭的一刻，代表着一个人彻底落到他的手中。他本来可以挥挥手，就能让很多很多的生命落进他的手里，然而规则和那本书上写的让他不能这样做。

　　原本是轻松的探望，可当死神的目光落到这里最高的地方时，他顿时惊讶，然后怒火就不可遏止地涌了上来。
　　那本书被丢弃在一边，书页翻着。显然是被人动过了，而动它的人也只有帕诺和林。

　　本来是打算给帕诺和林一个小小的教训——不经过他同意就随便进入这个房间。可当死神看到那两个“怪胎蜡烛”时，却更加的恼火。
　　他伸出只是白森森骨骼的手，想掐死帕诺和林，或者干脆把帕诺和林的蜡烛打翻——可对方被吓哭的样子却让死神心软了。
　　即使“人类不可信”这句话逐渐在他的思想里根深蒂固，但他给帕诺和林的惩罚依旧很小。只把他关进房间里，直到那两只蜡烛燃烧尽后才能出来。

　　死神心里很清楚，这两根蜡烛所代表的人一定会带来糟糕的事情。
　　不过死神却不打算熄灭它们了。因为让它们诞生的始作俑者是一个人类，接受这个人类作为的也是人类。
　　那只能让人类承担这一切，与死神无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