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anconi Melody 白色旋律[黑白]》木槿簪

6、第一部分05.

　　05.

　　Zero来日本访问对日本而言是一件大事，于是，Zero整个访日旅途从踏上飞机与娜娜丽女皇告别开始，他就被十几架摄像机全程跟踪拍摄，并通过日本和布里塔尼亚媒体向全世界直播——Zero可谓表演着一场赤裸裸的真人秀。
　　娜娜丽微笑着向Zero挥手，祝他一路顺风。Zero回礼时，镁光灯在两个人的脸上闪耀个不停，比太阳光还要刺眼，Zero隔着面具都快招架不住了。真庆幸面具捂的很严实，要不然枢木朱雀的尴尬笑脸将会呈现在世人面前。于是匆匆向机场的人员匆匆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头等舱。
　　朱雀坐稳后，服务生送上一杯清茶，说声谢谢后，朱雀伸出手把杯子拿起来，杯沿碰到面具时才发现带着面具没法喝。而一旁几个人都摄像机招呼着，他们眼里闪烁着所属职业特有的光芒，导致Zero根本没办法脱面具——即使他一路奔波已经口干舌燥。朱雀无奈地深深呼气，想只能到了日本的招待宾馆才能享受水的滋润了，不过这要几个小时之后。
　　渴的已经受不了面前有杯水却不能喝的滋味只有朱雀能知道。

　　经过几个小时跨海飞行，Zero一行人终于成功到达日本。下了飞机就被几个人塞进了无顶汽车。坐在前面的布里塔尼亚礼仪官对Zero嘱咐道：
　　[我们现在将驶入东京市内，Zero大人您只要看到人群，您就马上向他们招手，最好站起来这样做。]
　　朱雀“哦”了一声，然后问：[我们现在要去东京市政府？]
　　[是的。]礼仪官回答，[不过我们要在去市政府前在东京的主干道绕一圈，因为日本民众都很希望见见您，所以路程将会很长。所以您招手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陛下的要求。]
　　[呃……我知道了。我会招办的……]朱雀的嗓子已经干的快发不出声音，如今还要在灿烂的阳光下当街“游行”，朱雀实在是感到欲哭无泪。可他又不能埋怨，效忠布里塔尼亚，效忠娜娜丽，维护世界和平，相比这些，朱雀现在的难过根本算不了什么。

　　进了市区，人流量比预想的还要大，道路两旁站满了人，很多人手中拿着花和气球，在看到Zero的一刻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朱雀从座位上站起来，挥动着手臂，紧接而来的是更加热烈的欢呼。
　　这一天的天出奇的蓝，蓝的透明，天空上没有一丝浮云。
　　日本民众对Zero的崇拜与感谢天地可鉴，所到之处都有人激动地大喊着“Zero”，然后不断有人加入喊的行列，声音逐渐变的清晰响亮。就像鲁路修被刺杀的那一天一样。
　　车队缓缓地前进，朱雀心想，如果在这个时刻脱下面具，把枢木朱雀的脸面对着欢呼的人群，他们将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是朱雀的幻想，永远不可能发生。
　　面具后的表情逐渐凝固，直到消失，只有那只手还在僵硬地摆动。

　　[Zero大人！您不要这样僵硬啊……]耳边的交流器响着礼仪官的声音，朱雀才从恍惚中清醒，然后高高地抬起头，继续摆手的动作。然后听到礼仪官满意的声音。
　　[Zero大人您最好向四周看。]
　　朱雀笑了笑，然后照礼仪官的话办。
　　透过面具看的世界都是被光折射过的，再加上面具还有颜色，看到的一切都不清晰真实。不过，要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颜色和脸庞，还是不费力的。

　　是的，不费力，一点也不费力。车子向前走，人群向后移动，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朱雀由眼睛的余光似乎看到一条粉红色的纱巾在飞舞……迅速后退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粉红色的纱巾？不是，是头发！粉红色的头发！

　　大脑中条件反射般的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再加上刚才看到的似非而是的画面，让朱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转头。
　　[Zero大人啊！转的幅度不要那么大啊！麻烦您快转回来！]礼仪官突然尖叫。
　　朱雀压根没听到他的话，在身后的人群中寻找刚才看到的颜色——却什么都没有。但朱雀确信他看到了，而且……对于那片粉红他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想着，眼皮又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礼仪官第二次尖叫的声音把朱雀拉回了现实，他只好不甘心地转头，然后小声地说着抱歉。

　　尤菲？朱雀默念着她的名字，他觉得刚才看到的粉红色就是尤菲，可——
　　“她已经死了啊”。
　　会不会真是自己看错了？朱雀想，不过又不想否定，他的直觉告诉他看到的一定是她——但她已经死了啊。朱雀觉得理智和直觉互相责怪令的他的思维拧成一团乱麻。
　　朱雀不想错过，更不甘否定，于是缓缓地转头，假装向身后的人群打招呼。他寻找着，几秒后，那片粉红色也戏剧性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而且那粉红色的主人的确是个女孩，她站在人流最少的地方，背对着朱雀，然后像感觉到什么似的，轻快地转身……
　　汽车也在这一刻转弯，就在要看到她的脸的时刻，建筑物像迅速生长出来的一样，让她消失了。

　　朱雀真想从车子上跳下去找她，大喊她的名字。不过礼仪官的声音不断地在警告他，虽然感到心烦意乱，但理智还是把他镇压了，他只能用力抓住前方座位的椅背，发泄着怨气，然后再次抬手重复已经做了一个小时没有变化的动作。

　　终于到了市政府，市政府的位置和曾经的布里塔尼亚总督府很相近，在“爱之女神”制造的大坑之上。这里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如果不是因为朱雀还记得方位，他一定以为这是另外一个地方。
　　下车后，迎接Zero的人是红月卡莲。
　　红头发的女生大声地报告着自己的名字，职位，仿佛有意向全世界宣告。
　　朱雀礼貌地回答：

　　[我是Zero，此次来是为了布日两国友谊而来访，很高兴认识你，红月小姐。]他伸出手，然后卡莲自然地握住，但朱雀感觉卡莲用的力气很大，似乎是故意那么大力——听到Zero惨叫一声然后看他捂着手的模样。
　　不过这个力道对朱雀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于是他向卡莲返还同样的力气，虽然对方露出有点痛的表情，但笑的更开心了。

　　接着出来迎接的是日本的新首相，Zero与他客套了一番后，被邀请去政府大楼内进行友好访谈。
　　面对的依旧是各国记者的摄像机，镁光灯闪了又闪。朱雀只好忍着口渴继续和日方的领导人攀谈，谈话的内容无非是感谢感谢，发展发展，友谊友谊，合作合作——十年来各国访谈中没有变化的内容。
　　除了Zero，首相，日本和布里塔尼亚的官员以外，坐在议会大厅里的人还有穿着黑色骑士团装束的卡莲和基诺。因为这两个人存在朱雀觉得谈话没有那么干巴巴的矜持。虽然重头到尾卡莲只是不断地在感谢Zero给日本人带来的幸福，基诺一句话没说，可朱雀依然很高兴。

　　谈话结束后卡莲把Zero带到休息室，说：[Zero，这里就是您的休息室，您这几天就住在这里。]
　　哦，谢谢，辛苦你们了。朱雀说，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周，然后目光落到榻榻米上。鞋底和榻榻米摩擦碰撞的声音让朱雀觉得很舒服，他禁不住蹲下身用指节敲打着。
　　卡莲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心想这个Zero反正不是鲁路修，不过看他敲榻榻米的样子似乎不是日本人……唉，首相真多事，在好好的房间里不铺木地板反而装榻榻米，真以为Zero是日本人啊……

　　[卡莲，你还上学吗？]Zero突然问。
　　是的。卡莲简短地回答，心里依然想：虽然不是鲁路修，但是……Zero回来了，这就是事实……诶？！等等，他怎么叫我卡莲？！
　　顿时警惕心就上来了，她看着Zero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向远处眺望。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Zero，总觉得这个人自己在哪里见过……不，应该是认识。

　　[这样啊。]Zero回应着卡莲的答语，接着他转过头，问：[卡莲，有水吗？……]
　　[你要喝水吗？]卡莲看着对方点头，说：[请稍等，我现在就去给您倒。]
　　卡莲出去后，朱雀把娜娜丽给他的钢笔掏出来，它没有反应，看来这个房间并没有监视器。朱雀觉得，有时候过度的警惕也不无道理，万一摘面具被人看到，就又要天下大乱了。
　　他再次走近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房间新装修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可朱雀刚刚打开窗户把脑袋探出去，就看到楼下黑压压的脑袋——估计是余兴未消的记者和日本民众。朱雀看着那磅礴的气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喂！卡莲，干嘛呢？！]
　　[倒水啊……]从走廊的尽头就听见基诺的声音，卡莲觉得他也太随便了，在政府大楼内这么大声也不怕。
　　对方快速跑过来，然后把手搭在卡莲肩膀上，笑得像只黄毛大狗：[给谁？]
　　[Zero啊……]卡莲没好气地回答着，然后瞟了一眼基诺，拉长声音说：[手——]
　　啊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基诺抓了抓头发，然后表情突然变得很委屈似的，卡莲走在前面，只听到后面的基诺小声说道：[Zero第一次来就能享受你亲自倒的水，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倒一次呢？]
　　想喝啊？……卡莲微笑着转头，眉眼里都是女生般的温柔，在基诺点头的瞬间，顿时变成凌厉的目光和强硬的脸：[自己倒！！！]

　　[喂，卡莲啊！卡莲！]基诺在后面边喊边追，卡莲端着水一滴不撒依然走的飞快，上楼梯，转弯，几个动作连贯有力。基诺觉得自己追的小腿发酸时，卡莲突然停住脚步，于是基诺由于惯性不小心撞到了她，然后趴在她身上。
　　不过卡莲依旧屹立不倒。
　　基诺抬起头，看到Zero正站在距离他们两米的距离内。
　　[谢谢卡莲。]Zero接过卡联手中的盘子。然后目光转向像一只黄毛大狗的基诺身上：[你好，瓦茵拜鲁古先生。]
　　[嗨，Zero。]基诺伸出手小小地打了一个照面，就看到卡莲瞪的浑圆的眼睛向他转来，他才发现自己还黏在卡莲身上，赶紧离开，整理了一下衣服，故作严肃镇定咳嗽了一声，对Zero说：[既然你都叫她卡莲，我们就算认识了，不必多礼，叫我基诺好了！]
　　Zero点了一下头，带着温和于笑意的声音说：[好的，基诺。]

　　气氛僵硬了一会儿，卡莲说：[Zero大人您先休息吧，我和基诺先离开了。]
　　[哦，请慢走。]朱雀答应着，等到基诺和卡莲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朱雀匆匆脱下面具端起水杯一口气喝光。又是在一瞬间，那柔软的粉红色像风一样飘荡到朱雀脸庞上，然后一闪而逝。
　　只见朱雀手中的纸杯变了形状。

　　卡莲和基诺并排走着，当基诺无论是有意无意想把手搭在卡莲肩上时，还未碰到，就听到卡莲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手！]
　　唉……基诺无奈地摇头，自己两个月前向卡莲告白，直到现在对方还没有反应，基诺又不想总离她远远的，只好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粘着她，走哪跟哪。不过今天跟着卡莲是例外，自己和她一样，也是有任务在身的——保护Zero的安全。但基诺觉得Zero一点也不需要保护，凭他的身手，估计几个人也打不过他。光看那天他刺杀鲁路修的情景那迅捷的身影就能看出来了。
　　基诺见过这样的身手的人有很多，只能分为两类：一类是人高马大的武士，曾经布里塔尼亚皇宫和当今日本政府的特种兵都算其中；另一类是身材虽小，但身手极为迅捷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基诺认识两个，一个是卡莲，另一个是朱雀。
　　想到鲁路修，想到朱雀，基诺就不由地想回忆。今天他见到了Zero，却隐隐约约觉得……
　　自己认识呢。说真的，见到Zero第一面，根本没有陌生的感觉，总觉得面具后面的脸……

　　基诺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卡莲也惊讶：[你也这么觉得？那你觉得他是谁？]后半句卡莲只是想问问，征讨基诺的想法，没想到对方果断地回答：
　　[朱雀。]
　　[他已经死了！那天你和我都看到的，凭那个爆炸力度和时间……]
　　然而基诺的眼睛幽幽的，说：[一定会死？但是，你能完全保证吗？]
　　卡莲盯着基诺看了一会儿，嗤笑道：[好了，不管Zero究竟是谁，他永远都是Zero。Zero回来了，他带来日本的和平与独立，这就是我们要相信的事实。]

　　朱雀感觉，自己不久之后一定会见到尤菲。虽然这个想法荒谬到一定程度了，但是，他就是感觉他只要去东京转一圈，就一定能找到她。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朱雀找到几件便衣后，躲过市政府密密麻麻的监视器，翻过高高的围墙，一跃来到东京市的大街上。他把风帽戴上，压低，在戴上大号的深色墨镜，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出他是谁了。
　　紧接着就是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了。朱雀心想，就算找不到尤菲（虽然他至今感到这个想法荒谬得不能用语言表达的可笑），这偷偷跑出来的行为就当作散步吧，在故土上散步。

　　他想像自己走了一段路程后抬起头，就能看到在灿烂的阳光下，尤菲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微笑着，向他招手的模样。

　　阳光还是那样明媚，受建筑物的阻挡在地面上形成大小不一发亮的方块。
　　来到昨天第一眼见到“尤菲”的地方，朱雀抬起头向“她”出现的方向看去——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阳光下，微笑。
　　紧接着朱雀几分钟前的想像变成了现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