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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三部分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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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鲁路修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早早离开W宫回到卡萨尔大学,虽然W宫要比卡萨尔大学更具有领导意义。幸好为了伊凡的实验品离开W宫,才避免被布里塔尼亚独家出品的导弹——爱之女神炸的粉身碎骨。
因为W宫就在几分钟前,与绚丽的火花一起进了天堂。
爱之女神把W宫所在的城市及附近的两个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
布里塔尼亚皇帝修奈泽鲁在W宫炸毁的时刻,自信地向世界声称Azreal已经死了——但这根本不能让人们高兴起来:这仅仅是死了一个总统而已,然而,战争还在继续。幸存的鲁路修原本打算在修奈泽鲁宣布他死亡的讲话中途出现,再对他的信誉进行打击,但他觉得已经没必要了。
通过政治武力上的冲突,成功地引起全世界人民的仇恨——那么再在这方面下功夫实在是画蛇添足。下面要进行的是将Q病毒散播,让这些带着仇恨的人感染、死亡。
于是鲁路修把装着病毒的导弹从教学楼的天台发射,他欣慰地望着导弹的指示灯在黯淡无光的夜色里一闪一闪,向着四面八方飞去,直至消失。那些尖头脑袋、铁甲为身的致命武器飞到了目的地的上空,爆裂,把铁甲里的东西全部释放出来,只需要时间,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顶实验成果会遍布世界的每个角落,让每一个人都感染上它。
鲁路修不希望所有人都一次感染,太快的灭亡反而没有娱乐性。
坐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不需要太久的等待,很快便得知了他想要的新闻——布里塔尼亚某地、东欧平原某地、密西西比河某地、巴西高原某地……好多好多好多地方,都有人感染了奇怪的呼吸道病毒,而病毒并不为人类所知晓,它会有古怪而吓人的症状……然后,世界卫生防御组织要背负极大的压力。
鲁路修成了看客,看世界因为还未停止的战争、肆虐的病毒而动荡不安。他不仅能从屏幕中看到“悲惨人类”的下场,也能在校园里听到被感染者的嘶嚎——又有人被感染了,又有人被感染的杀了。他偶尔漫步在校园里,能看到与青翠树木形成鲜明对比的鲜血、残肢躺落在地,或者正在被人啃咬。
好恶心……鲁路修摇摇头,决定不再在校园里散步了——这里只会让他恶心。小勒的花园似乎是唯一清净的地方,然而那里的主人也不在了。
他还记得那天听到伊凡的可怕而嘶哑的笑声在整个教学楼里回荡,本以为他又制造出什么东西而得意所以没有在意。但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让鲁路修觉得古怪。等他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晚了——伊凡死了,感染的助手也死了——被小勒杀的。而小勒满身的鲜血和被伊凡死的刺激,终于承受不住(鲁路修是这样认为的),不顾他的阻拦,同他们一起倒在血泊里。好像一切都变得鲜红,唯有竖立在小勒脖子上的手术刀泛着白光。鲁路修看着这景象,眩晕了一阵,摇摇头离开了。
鲁路修以为自己被感染了,但好几天过去了,依然没事。而他担心洛洛被感染或被杀,让他带上保护罩离开卡萨尔去布里塔尼亚皇宫。用鲁路修的话说,布里塔尼亚皇宫把手严密,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洛洛还是一心关心他的哥哥,死活不肯一个人离开:[你要一个人呆在这个危险的学校里吗?你万一被感染了怎么办?]
鲁路修“威逼利诱”用了一切办法劝洛洛离开,但对方十分倔强,鲁路修真奇怪这倔强到底遗传谁。最后他的耐心终于被耗光了,厉声命令他去布里塔尼亚。
[那么我顺便去杀修奈泽鲁。]洛洛临走前丢下一句。鲁路修愣了愣,严厉的面孔顿时变得无奈,只好骇笑着说:[随你,只要你嫌世界不够乱。]
于是鲁路修感觉他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周围没有一个人陪伴他,只有相伴在他身边的植物和一直在寻找嗜血方式的“怪物们”。这样反而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目的,思考脑海里偶尔闪现的奇怪的画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会被感染。他也不知道时间怎样度过,他甚至会在床上躺上两天两夜来胡思乱想,寻找着记忆中的古怪——突然让他感到心烦意乱和罪恶感。也不再说话,唯一发出的声音就是想到什么事情的骇笑——他不想像个神经质一样地自言自语。
偶尔坐在花园里旋转着茶杯,看淡黄色的液体表面由一个中心翻出一个个小圈,突然之间被围墙外面传来的吼叫弄得波澜震惊。
终于,心烦意乱。
不明白自己自从醒来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决定不想。
[你快开枪啊……]
枪响的时刻,习惯性地闭上眼睛。等了几秒后在睁开,只见面前又倒下了一个……人——一个小女孩。但枪一直都是枪口朝下。
几秒前嗜血的……人,向自己扑过来。而自己接到的命令是“对被感染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可枢木朱雀面对一个发狂的女孩子还是不忍下手。自己仅仅是后退一步,瞪大的双眼看到女孩狰狞的面孔还是被吓到了。这时候只听见基诺的吼叫,然后对方代替自己开了枪。
朱雀望着倒在地上还温存犹在的尸体发呆,她面部朝下,缩成一团。
[喂喂!你是想死吗?……]基诺责怪地小跑过来,看着朱雀还是望着面前倒下的……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拍拍对方的肩膀:[现在可不是让你发慈悲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完全……不是人了,你必须,绝对坚定。]
基诺说话时由于带着保护罩声音嗡嗡的,嗡嗡的他的头都泛晕了。突然又一声枪响,只见基诺又杀了一个。
这就是他说的生化……朱雀想,的确,很恐怖。
按鲁路修的设想,到时候每一个人都会成为病毒的牺牲品。
朱雀望着这样的景象觉得心脏都跳的没有节奏了,心想自己当初没有杀了鲁路修究竟是不是个错误。
但现在的情况不能后悔而且没有时间让人后悔。
于是有人命令他们,每一个士兵都穿着类似于消防服全副武装,去杀每一个被感染的人。眼睛透过高级塑料看到的景象,虽然模糊,可让他感到防护服外面的世界更加可怕——看不清晰,不了解才更觉得没有安全感。
死人,血……朱雀闭上眼睛用力摇头。睁开眼睛,这些东西和身穿白色服装移动的人又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朱雀又只好闭上眼睛。
想到自己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满地凝结的、未凝结的粘稠血块,自己也许一抬脚就会踩到它们,朱雀简直不想移动。加上天空中炙热的阳光、不透气的防护服,令他汗流浃背,连思考都变得缓慢了。
突然,感觉一个……人扑上自己的后背,用手臂扣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尖锐的指甲奋力想扎进他的皮肤。他惊叫一声,吓的他的汗全都变冷了,条件反射地转头,只见脖子边的红色和白色……最后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带着血色的牙齿。然后那个……人用力地撕扯他的防护服,看他的动作好像想把朱雀的脖子咬断。朱雀觉得自己隔着厚厚的防护层都能闻到血腥味。
好恶心……
想反抗,完全可以举起枪打死他,但朱雀总觉得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死活不动弹。
本以为死定了,突然觉得那个……人的手没了力气,又听到枪响,只见距离自己一二百米的地方基诺举着枪,然后听到他的咒骂。
[你想死是不是?!……你的枪是玩具吗?!……]
朱雀愣愣地听着远处的声音,那声音焦急恼火好像恨不得变成手掌打朱雀一巴掌让他清醒一点。能理解基诺的愤怒,因为现在的一切,都那么可怕,都令人疯狂。自己都受不了了,何况基诺?
又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腕,朱雀吓了一跳,才发觉基诺那一枪根本没把他打死。隔着防护服他照样能感觉到对方指甲带来的刺痛,望着脚下狰狞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朱雀只好打开枪的保险,然后将枪口对准他。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目光里好像飘过一丝畏惧,让朱雀顿了顿才扣动扳机。
对方不想死,也许他……并不想如此……朱雀想,那一丝畏惧让朱雀觉得心酸。他认为这些被感染的人也是身不由己,十分可怜。
但是自己似乎是想死也死不了。
朱雀感到,自己的生命……很坚强。
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上级命令他们撤退,说欧洲南部的形式恶劣到已经无法收拾,他们决定直接之用“爱之女神”将这一地段的一切都毁灭掉。
爆炸的气流在地面上掀起一个圆圈。
直觉告诉朱雀这样做没用,病毒会肆虐到最后,肆虐到最后一个人死去。
爆炸形成的烟雾让他看不清地面有什么。
最后一个人是鲁路修——虽然修奈泽鲁肯定鲁路修已经死了,但朱雀认定他活的很好。
然后朱雀被发配到美利坚。听上司们原本的打算是把美利坚炸个稀巴烂,但富有远见而仁慈的政治家元老认为美利坚感染的人还算少数,还是派军队去收拾美利坚。于是朱雀成为这个队伍里的一员,被送到M州。
美利坚自从Azreal“死后”,就没有人再当总统,整个国家没有人和政府统治,国家成了一片散沙。
朱雀“佩服”修奈泽鲁这一颗“爱之女神”扔对了地方,而且布里塔尼亚正打算把美利坚的土地据为己有。
下了飞船,据说这里是J市,朱雀以为整个美利坚人民都会动荡不安,然而美利坚和自己前一段时间去W宫的时候一样——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一切都是灰色。安静安静还是安静。几块巨大的灰色云朵把天空遮挡的格外严实,只有交接的缝隙处能看到一丝裂开的光。
静的令人惊讶。所有的士兵都站在原地惊讶地忘记了行动,好像自己抬起脚就会引发地震,让平静不再平静。
一个……人。
朱雀不想称他们为人。他从街道的尽头出现,摇摇晃晃,向他们的军队走来。
那个……人看到那么多的活人,狰狞灰色的脸居然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他义无反顾地向他们冲来。他“哒哒”的脚步与城市的平静很和谐,所以依然没有人愿意打破平静。
要么是那个人跑的太慢,要么是这段路太长,人们觉得时间过的很漫长。
“砰——”的一声,终于震破了平静。
所有人都震了震,令人想不到的是,开枪的人居然是枢木朱雀。所有人都知道枢木朱雀——第三代Zero是出了名的善心,即使被怪物掐着脖子,也不会开枪。所以这一枪带给人的震撼是足够大的。
[他们活着,比死还痛苦。]朱雀一边收枪一边说,然后他把目光飘到队长身上。
队长明白枢木朱雀的示意,打开手臂上的微型电脑,弹出J市的激光地图,把每一个士兵搜索的地点分配清楚。
朱雀被分到了J市的中西部地区,据说那里有一所大学,但他并没有在意。
一路上,步行,见一个杀一个,朱雀感到自己的手几乎麻木。曾经杀人都是通过机体,所以对杀人没什么太大感触,如今面对面地杀人,就觉得沉重了——很累。
这一切都怪鲁路修。
都是鲁路修的错。
朱雀希望鲁路修被感染,让他在大街上遇到,然后他对他开枪。
向曾经对自己说“喜欢”的人开枪,不知道这模模糊糊的同性恋感情能不能阻挡一颗子弹。
朱雀真想知道曾经优雅的鲁路修被血液吸引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是否还会保持那一贯风度。想到这里,朱雀笑了:一方面笑嗜血的鲁路修带着华丽的人皮面具;另一方面笑,自己就算见了这样的鲁路修,估计也下不去手。
几个月前在日本向鲁路修行刑,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一个……人扑过来,举枪,对准,扣扳机……几个动作连贯有力,不带一点多余动作,堪称艺术。
杀人的艺术。
几具尸体倒在自己面前,围成一个圈,自己在中央。
朱雀感到自己回不去了,被杀的人带来的压迫感好像一张网,把他围住,不让他离开。
真的回不去,因为病毒会扩散,人会感染,然后互相残杀,死亡。朱雀想着又笑了。
杀人会让人发疯——翻翻历史,从伊拉克战场上回来的士兵自杀的比战场上死的还多。可见杀人带来的压力比死亡还吓人。
杀了视线里最后一个……人,一切又回复寂静,几秒钟前的喧嚣仿佛都是一场梦。
朱雀突然感觉自己要死了,明明知道这是错觉,还是神经质似的抓住自己的保护头套,抓下来——既然要死还在意这个。J市街道清爽的空气让他感到很舒服,褐色的头发随着脑袋的晃动轻轻翻卷。
脱下头套明明就是找死,但朱雀觉得那东西根本没有必要戴着。
因为他的生命很坚强。
因为这样,他才看清楚大学的名字——卡萨尔。
他英文学的一般,但能力足够让他随便拼拼就能确定读音。很熟悉的名字,他抬起头,看到熟悉的教学楼。
愣愣地看了会儿,轻哼一声,然后走进去。
一路开枪,倒下的……人仿佛列队欢迎一样倒在自己两旁。
他们有共同的特点:被病毒感染后的狰狞,和眼睛虹膜边上的红色圆圈。
鲁路修听到枪响,那枪响干脆利落,就像那个人用剑杀人一样完美。
但声音依然让他心烦意乱。
坐在小勒花园里许久,他还是想不清自己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看热闹,但这热闹毫无意义——不是他鲁路修的风格。
如果是为了伊凡说的人类可恶,但再可恶的人类也是自然一部分,有资格活下去;更何况,人类里有很多人是好人。
如果是为了自然,但为了自然就能制造出可怕的病毒来杀人类?
自然的兴盛衰亡都是自然而然的,如果人类真的要注定灭亡自然,那么人类也会随之灭亡——这是趋势,根本没有理由让伊凡去毁灭人类。
想到这里,鲁路修的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抖。
好像……难道自己做错了?
做的时候兴致勃勃但到时候想原因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面前的筝褐色的纹路一条条,弦依然如新。他伸出手抚摸着纹路,意外感觉到安心。
一只鸟儿扑扑楞楞忽然落在弦上。
鲁路修觉得它很友好,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移开在琴上的手,准备用食指触碰鸟儿金色的小嘴。
“砰——”
枪响。
筝上只落下几片羽毛和血,鸟儿早就不知道被子弹打死在什么地方了。
是朱雀。
这是鲁路修抬头后看到开枪的人的第一反应。
[那只鸟儿吃了感染者的尸体,它也一样,会嗜血。]朱雀没有看他,低着目光摆弄着手枪,向里面装子弹。
鲁路修静静地看着对方把最后一个子弹推进去,他不说话,只望着对方一举一动。朱雀抬起头,问:
[你没有被感染吧?]
[如果我被感染了,早就扑向你咬断你的脖子,然后你现在会倒在地上、血流满地、睁着无神的绿色大眼睛,感慨生物世界的可怕。]鲁路修说。
[抵抗病毒的药物在哪里?]朱雀认为鲁路修没有被感染一定使用了什么。
[没有那种东西。]鲁路修摊了摊手,朱雀泄了气,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鲁路修的目光落在朱雀没有遮掩的口鼻上:[你没有带保护用具。]
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朱雀赶紧用手捂住口鼻,但他又放弃地松开了手,心想着没用的,如果被感染,现在再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来是——]
[我来是杀死J市中西部地区一切感染者的。]朱雀说,好像为了证明,他举起枪,问:[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还有被感染的人。]
[他们已经被我全部杀死了。]
哦。鲁路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伊凡他们呢?]
[死了。]鲁路修的回答让朱雀吓了一跳,鲁路修无奈地笑着:[他成了Q病毒第一个感染者杀的第一个人。]
活该。朱雀在心里暗想。
[小勒……自杀了。她晕血……受不了自杀了……]鲁路修平静地陈述。
[而洛洛……我让他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暂时不会被病毒感染,那里的人会提供足够的安全系统。]
[哪里?]
[布里塔尼亚皇宫。]鲁路修说,看到朱雀大惊失色的脸他感到很愉快,接着说:[洛洛说他去了那里还会杀一个人……]
[谁?!]
[修奈泽鲁。不知道他成功了没有。]
[你怎么能……]
朱雀呀……鲁路修的口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让他感到一阵古怪:[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有心情去管修奈泽鲁那家伙的死活?]
[我……我是担心娜娜丽和尤菲还有……]
[噢。]鲁路修在他没有说完前就打断了他,他低着头玩弄着茶杯,里面的液体早就冰凉了。然后他抬起头带着微笑赞扬:[你关心的人真多。]
朱雀感觉到鲁路修话里有话,也猜出他的意思,于是补上一句:[还有你。]
[……你不必安慰我!]鲁路修听完后停了一下恶声说道,语气变的速度之快让朱雀难以接受。[像你枢木朱雀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关心我这坏事做尽的人?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恨我都来不及还关心?你不用违背自己良心来说话安慰我。我鲁路修还没脆弱到依靠别人的假话过活。]
[鲁路修……]
[别找理由了!]
[鲁路修……]
[喂,你还没完了?!]
[我是说……]朱雀试探性地问:[你刚才说你“坏事做尽”“错事”,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做法……]
鲁路修愣了,没想到自己说话居然说漏了,没错,他是疑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是他决不承认:[我没有错,我就是要杀人!我就喜欢世界现在的状态!]
朱雀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鲁路修受不了他的目光,就把头转到一边。他听到背后的朱雀在叹气:[你别不承认了,你就是感觉自己做错了。鲁路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就算一切不能回头你忏悔还是可以……]
[闭嘴!!]鲁路修背着他吼道:[我鲁路修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从来没有!]
还在嘴硬……朱雀想,想反驳他。对方却提前一步,他站起来瞪着他:[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再来了吗?为什么你又来了?!]
[我来……执行任务……]
对方说的很无辜的样子,鲁路修的怒火也有些消退。他又坐下了。
[话说回来……你这样呼吸道无遮拦一定已经感染了……]鲁路修缓缓道,[还有十四个多小时你就会死了……]
[到时候我觉得我不行了我就会开枪自杀。]朱雀很平静。
[呵呵,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有我的Geass你会那么容易地死去?]
朱雀摇摇头,为自己生命的无可奈何而摇头,但鲁路修误会了,他挑起眉毛问:[难道说杰雷米亚帮你解除了Geass?]
[没有。]
鲁路修审视了朱雀一会儿,然后拍拍身边的小凳:[别一直站在那里了,过来坐下吧。]朱雀乖乖过去了,鲁路修感到很满意。
[毕竟我们都是互相喜欢的呀……]鲁路修一点也不脸红地说着,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脸红的。朱雀在一旁静静地听,说真的,要不是鲁路修提醒他早就忘了他们互相表白过的事情了。
[我有必要陪你度过你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给你送终。]
[你确定我会死?]
[这是必然的……]
[我还不想死。]
鲁路修惊讶地张张嘴,问:[你不是一直都想死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想死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
[活着对你来说不是太痛苦了吗?]
朱雀不知道鲁路修这么说是故意调侃他还是实话实说,但他听了很不舒服是真的。于是他带着埋怨小声说“就算我要死那么你也会先被我杀死”。
[那样也不错。]居然被他听到了,鲁路修饶有兴致地说:[小勒说过中国有句话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貌似是说几个人的关系忠贞且深厚……我看用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挺合适。]
别闹了。朱雀说,他感觉鲁路修说的这一切都跟玩似的,这让他怀疑鲁路修那句“我喜欢你”到底算什么。于是他疑惑地问:
[鲁路修,你说你喜欢我到底是真的还是闹着玩的?]
[真的。]他很肯定地回答,他也想不到对方会质疑这个。
可朱雀听上去感觉还是那么假,他决定不再深究了。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就是飘忽不定的,更何况,他感觉自己对鲁路修实在是没什么恋人般的感觉。
而且自己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恋人般的感觉。
再说,现在最需要关注的是,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十几个小时。
可依然没有闻到死亡的气味。
有人说,人死之前会感觉到来自地狱的阴湿感,或者感觉到天空带来的召唤。但朱雀这两者都没有感觉到。
朱雀希望有天堂和地狱,因为他不希望死亡代表着永远沉睡,他希望有灵魂,能够飘荡——虽然他不信。
如今他很平静地,坐在鲁路修身边,互相交流着重要和不重要、聊过就忘记的话题。
真是,只要不去刻意想那些难以割舍的东西(有时候甚至根本想不起来它们存在),朱雀觉得所有的一切实在是没什么令人去费心思留恋。
在这个乱的一塌糊涂的世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