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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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涵被戴上手铐脚镣，送上了囚车。连清桓骑在马上走在前面，领着囚车往城外开去。
流云流风此刻已经赶来，一路小跑跟着囚车。连清涵劝他二人：
“回去吧，以后不必再跟着我了。”
流云哭得双眼红肿，牢牢握住连清涵的手不放：“二殿下，我们不走，我们跟你一同去！”
流风也紧锁眉头，一个劲儿的点头。
连清摇头，低声道：“不必陪我去送死。”
流云哭道：“王上怎么如此狠心？！他此前不肯听殿下的话，硬要出城迎战。现在失手了，怎么就能将殿下推出去送死！”
连清涵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反应，愤怒、伤心、不平、不愿，一概没有。流云流风发现他只是默默的垂着眼，眼中似乎没有什么焦距，也没有任何情绪。
就好像死了一般。
“你们回去吧。”他只是淡淡道。
如今他心里十分平静，这世上已经再没有一件值得他期待的事情，和值得他期待的人了，他但求一死。
“殿下！”二人红着眼睛，怎么也不肯离开。
囚车到了城门，守卫硬是将流云流风拦下，不准他们一同出城。连清涵看他们肝胆欲裂的样子，心里却为他们高兴。
——至少，他们不用陪自己去送死。好歹他二人一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
城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了，连清涵已经半条腿踏上了黄泉路。
但他心里竟隐约有些安慰，还有些解脱感。如今可以这般无牵无挂一身轻的去死，不用再遭受任何痛苦，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反正已经失去一切了。
对家的留恋、亲情的留恋，已经彻底被连城亲手斩断。如今的连清涵，对过往曾迷恋和追逐过的父母之爱、兄弟之情已经不再有任何一点眷恋和期待。
而对墨浔的爱恋，也已经被他亲手碎成了千片万片，飞进了命运的飓风之中，再也寻不到。墨浔为了抓回自己，大军逼近。自己落回他手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连清涵已经不再在乎这些。
哀莫大于心死。
夜已深，夜幕静悄悄的笼罩大地。连清桓领着自己的亲弟弟，逐渐靠近了墨浔驻扎在江边的大营。他远远看见对面有人策马前来迎接，最前的那人英姿飒爽，应当是墨浔。
双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连清涵也看见墨浔了，多日不见，他还是那般英俊潇洒、霸气侧漏。他身披黝黑光亮的战甲，手持玄铁重剑，挺身坐在马上，一头墨发并未束起，在夜风中肆意的飘散着。如此的随性，如此的不羁。
心上好像有根尖刺般的疼痛，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连清涵发现自己面对墨浔，似乎心中已经掀不起涟漪。
墨浔也看见了他，眼中一凝，迸发出灼灼光芒，如同看见了垂涎已久的猎物，那般渴望，又那般热烈。
他策马上前，朗声道：“太子殿下，孤要的人带到了？”
“带了带了！”连清桓一向惧怕厌恶他，忙不失迭的接腔，“就在后面。”
说着转头指了指囚车中的连清涵，又道：“父王知道我这二弟惹恼了陛下，特意命我将他拿下，五花大绑送来交由陛下处罚。”
“如此，多谢陛下。”墨浔的目光锐利的扫过连清桓那漂亮得摧枯拉朽的脸蛋，却牢牢落在连清涵脸上，“依太子殿下看，孤应当如何罚他呢？”
连清桓立刻抓住机会拍他马屁：“那还不是陛下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全看陛下的心情了。”
“那孤杀了他呢？”墨浔轻描淡写的问，那口气就像是在询问菜市场猪肉的价格。
连清桓愣了愣，结结巴巴的答道：“这……这……陛下若是要杀了他才能解气，那、那便……”
墨浔轻笑了一声：“孤只是说笑，太子殿下。”
说着回头示意跟来的士兵们前去将连清涵押来跟前。
连清涵被士兵们按着，推到墨浔的跟前。他抬起一双纤尘不染的眸子，与墨浔四目相对。
他眼中什么也没有，只是默然的望着墨浔，好像自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事实上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物品，被父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最大限度的利用。墨浔也一样，最初把自己看成代替品，现在又将自己视为战利品。
自己这一生，还真是可笑。
墨浔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打量他许久，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他身上沉重的镣铐，摸了摸下巴，转头对连清桓说：
“嗯，太子殿下，人，孤便收下了，孤很满意。”
连清桓如释重负：“那便好！那便好！既然如此，我就……”
“等等。”墨浔的声音忽然十分严厉，“孤有说，太子殿下可以离开吗？”
连清桓一听便慌了：“什、什么意思？？！说好我只是来送人的，现在人已送到了，你也应该退兵了，那我、我……”
墨浔朗声一笑：“太子殿下急什么？孤即使要退兵，也要等到第二日天亮。太子殿下既然辛苦跑一趟，不如留下来喝杯酒？”
“不不不！”连清桓连连摆手，“我还是早些回去回禀父王……”
墨浔却风驰电掣一般打断了他：“拿下！”
元成的士兵立刻将连清桓团团围住，绑了起来。
连清桓急得全身发抖：“陛下，你要做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你你你……”
墨浔冷声道：“孤不杀你。”
又补上一句：“你不配让孤杀。”
说罢，挥挥手，让士兵们把他带了下去。连清桓一边被拖着，一边破口大骂：
“连清涵，都是你害的！你这晦气的扫把星！你要是不跑回来，我会这么惨？！风熙会这么惨？！你这个……”
而此刻的连清涵，已经被墨浔不容分说的拉上了马。他还戴着镣铐，只能侧身坐在马上。墨浔便将他牢牢箍在怀里，掉头往营帐方向奔去。
连清涵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看墨浔。他眼中只有一片死寂。
墨浔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握紧了缰绳，抱紧了怀里的人。
来到墨浔的营帐前，墨浔跳下马，将连清涵也拉了下来，随后用力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快步往帐中走去。连清涵身上的镣铐太过沉重，跟不上他的步子，好几次险些摔倒。墨浔也不管，只顾拖着他快步朝前。
“……”连清涵没有抗议或表现出辛苦，他甚至尽量配合着墨浔的步子，努力往前挪步。
他几乎是被墨浔活生生拖进帐的。
进到帐中，只剩二人面面相觑。墨浔深深的打量了他许久许久，那目光连清涵一点也读不懂，他也不想读懂了。
墨浔忽然唰的拔出剑，朝连清涵劈来。
连清涵没有躲避，甚至心中也没有畏惧，只是闭上了眼。
随着“哐当”几声巨响，连清涵只觉得身子一轻，睁眼一看，镣铐已经被墨浔尽数斩断，纷纷掉落在地上。
他抬眼望着墨浔，墨浔的目光已经变得毫无克制的炽热，牢牢的粘在自己身上。他一步步靠近了连清涵，全身的气息强大得如同一场风暴，要将连清涵席卷入内。
是了，杀死我之前，他必然是想再睡我一次的。连清涵心想。
也不是不行，他想。
反正，最糟的时候都已经经历过了。
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未来。
他正想着，也微微垂头准备接受接下来的命运，却见墨浔并没有不容分说的上来侵/犯自己，却是在自己跟前站定了步子。
下一瞬间，他忽然双膝着地，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清涵……”他粗糙的双手牢牢握住了自己的手，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只有两人的帐中清清楚楚的回响：
“孤错了，原谅孤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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