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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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浔在宫中急疯了一样的找连清涵时，连清涵已经出了华京。
昨晚墨浔离去之后，他静静躺在冰冷凌乱的床榻上许久，清澈的双目曾一度跌入混沌，最终再度逐渐清明起来。
他勉强撑起身，全身疼得要散架了似的。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缓缓整理好衣物，艰难的下榻来。
他煞白着脸，去叫醒了流云流风，命令他们简单收拾东西。
“我们即刻便出宫。”他虚弱的说。
“公子，您这是？”流云流风见他青白的脸色，心疼极了。本以为昨晚陛下来了，二人能够和好，但现在一看情况，明显是更糟了。
连清涵摇摇头，没有再解释。流云和流风对他一向忠心，当下也没有多问，立刻照办。
三人只带了些随身物品和银两。连清涵想了许久，最终将腰间墨浔送他的的白玉佩摘了下来。
他颤抖着双手将玉佩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他想，墨浔会明白他的意思。
陛下，从此以后，我不欠你了。
三人连夜出宫。三人身手都不错，打昏了门口的侍卫，然后凭着墨浔特赐的令牌，又顺利出了宫门。
墨浔赐给他令牌，本是因为宠爱他，怕他天天呆在宫里闷得慌，特意允许他随时出去玩耍。凭这块令牌，进出皇宫和华京都是畅通无阻的。
三人来到华京城门时，天色已经开始微微发白。连清涵转头望向那已经十分熟悉的皇城，心里清楚诀别的时刻已经到来。
到今日为止，墨浔对他用过三次强。事不过三，他已经无法再忍受。
他本以为，他与墨浔是平等的。二人互通心意以后，墨浔已经不再把他当劣质品、代替品看待，也应该不会再对他用强。然而，他错了。
更何况，墨浔亲口说要屠杀整个风熙的子民，还要将他父母兄长的人头拿下。于私于公，连清涵都已经无法再在元成继续呆下去。
再不离开，他难道就在留寒宫眼睁睁的等着一切发生么？
心里刀绞一样的疼。他心里还是爱墨浔，这份爱越深，心里的痛就更甚。如果自己和墨浔之间不存在那些阴差阳错的误会和错误，那该有多好？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扮演太子哥哥，而是直接以二皇子的身份与他相遇，那事情会是怎样？
他会不会五年前就跑来找自己倾诉衷肠？
那自己会不会也在五年前就觉察到墨浔与自己的相似、相合，然后从那时起便喜欢上他，不再把墨衍当成心里唯一的支柱？
如果两个人早些相恋，他会救自己离开冰冷的宫闱吗？
即使知道现在去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连清涵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去思索这些“如果”。这样能使他获得短暂的逃避，多少可以好受一点。
出城之后，连清涵弃了乘坐的马车，在驿站买了三匹最快的马，策马而去。虽然以他的体力，骑马还有些劳顿和勉强，但为了不被墨浔追上，也只好出此下策。
一路的逃亡，使他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很快就支不住，最终病倒。第五日的夜晚，连清涵发起了高烧，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流云和流风实在不敢再冒险，便找了一家山中的猎户，称自己是行商，寄宿在猎户家的后院里 。
客栈是肯定不敢去的，墨浔的寻人令已经发布了下来，到处都是他们的画像。
好在，寻人令上并没有说他们是罪人或者是逃犯，只说是皇家在寻找的人，如能帮助寻到踪迹，必有重赏。
“公子，你的身子不能再奔波了。”流云忧虑的说。
连清涵虚弱的摇头：“我们得尽快离开元成的国境。”
时至今日，流云流风都看出来了，公子是打算逃回国。流风深锁长眉摇头道：
“公子，你真要回去？王上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
“……”连清涵没有答话，他何尝不知道，回到风熙的日子也必定不好过，但现在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想，再怎么样父王不至于连自己的命也不怜惜吧？
更何况，自己回去一起对抗墨浔，多个人总是好的。
他思索良久，缓缓开口：“总之，一切回去再说。我们一定要回去。”
回国谋略一切，与墨浔对抗，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虽然风熙的兵力不如元成强大，但元成刚刚结束了与西临的战争，损失不轻。如果真的前来侵犯，那么与六国中还存留的雪邑和挽都联手，也不是不能与其一战。
连清涵清澈的眸子里闪动坚定的光，带着一股永不服输的倔强。
墨浔发现连清涵是彻底跑出了宫之后，便立刻封闭了整个华京，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并亲自去城门的关口彻查。但他还是晚了一步，连清涵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出城了。
墨浔惊惧不已。首先他没有想到连清涵竟然会逃离自己，然后又立刻担心得快要发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连清涵当时的身体状况，如果他就这样踏上逃亡之路，一个搞不好病死途中也是极有可能的。
墨浔当天便派出了半数的羽林军，往各个方向去搜寻连清涵的下落。他自己也亲自出宫去寻找，日日夜夜，不休不眠，跟着他的那一队羽林军一个个都累崩了。
然而，一无所获，连清涵就像从大地上蒸发了一样，彻底失去了踪迹。
墨浔每天在暴怒和焦躁中度过，翻来覆去想把整个元成的地都翻过来找。十天之后，由于政务耽误太多，才不得不自己先行返回宫中。
墨浔想过无数次，连清涵会不会已经死在路上。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见到连清涵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自己怎么吻他、抱他，他都不会再有反应。
他害怕到了极点。
这日半夜，韩战接到墨浔的召见，命他即刻进宫。
韩战被李公公领着，一路进了御书房。只见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有个模糊的人影歪倒在榻上，姿势极为颓靡。若不是那衣裾绣着上仅此一人敢用的龙纹，韩战都不敢相信这是墨浔。
“陛下……”韩战低声喊了一声，抱拳跪下。
“羽林军有消息了吗？”墨浔嗓音冰冷如常，却透着深深的疲倦。
韩战不敢答，又不得不答：“还没有，陛下。”
听见墨浔喃喃的问道：“你说……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声音压抑又隐忍。
韩战愣了愣：“陛下，连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墨浔摇摇晃晃起了身，掀开帘帐踉跄着走了出来。
“不会有事？”他语声似是极为迷茫，“他被孤折磨了一夜，却当即就出了华京，身子怎么受的住？他现在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韩战从未见过陛下这般六神无主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答什么好。
墨浔沉默了一会，又道：“如果他死了，羽林军怎么连他的尸体也找不回来？！废物！一群废物！”
“……”韩战小心斟酌着道：“陛下切莫胡思乱想，连公子是习武之人，身子没有那么娇弱。”
墨浔一听，如释重负的“对对对”了好几声。但却刚刚放了些心，又焦躁不安起来。
他焦急的踱来踱去，一拳砸在木桌上，把木桌的一角砸得粉碎：“但他怎么这么倔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就走了！他怎么能这么无情！”
暴怒一通之后，忽然又颓然跪倒在地，将头埋到臂中，竟然呜咽起来：
“清涵……你回来！你回来！孤错了，是孤不好……不该把你逼走……清涵！”
“……”韩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为臣子，他不方便妄自评论陛下的感情生活。并且他从来没见过陛下这样混乱得像个孩子。
他只知道，陛下已经急得要疯了。
正在忐忑，又听见墨浔恢复了急促又严厉的命令：
“去命令留在风熙的探子加紧打探，清涵一进入风熙的国境便马上来回报！”
韩战了然于心：“是，陛下！”
见墨浔还未丧失理智，韩战安心了许多。陛下本是个绝不会为情爱动摇的人，但自从与连公子如胶似漆之后就已经反常了很多。如果现在因为此事一蹶不振……
韩战一边退出去一边在心里有些唏嘘。其实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墨浔为了心爱之人改变，就是无法想象从前暴戾冷酷的陛下是如何为了连公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如果连公子见到陛下此刻的模样，会愿意回心转意吗？
三日之后，探子来回报，连清涵果然已经与流云流风回到了风熙的都城西京。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墨浔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他性命无忧。
太好了。
他斜身撑着头靠在龙座上，眉头深锁。底下群臣大气不敢出，众人皆知，最近陛下因为连公子私逃一事大动肝火，此刻有了消息，以陛下的性子怕是要立刻采取对策了。
果然，墨浔沉默了许久，缓声吐字：“连清涵胆大包天，身为质子竟敢未经许可逃匿回国，众卿说说看，该如何惩罚？”
“……”没有人敢答话。答轻了怕被墨浔骂，答重了……还是怕被墨浔骂。
“怎么？诸位都是文韬武略、样样出挑的人才，就没有人对此有所考量？！”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难色。
韩战出列：“陛下，末将有一见解。”
墨浔懒懒挥袖：“讲。”
韩战正色道：“连公子此等行径，无异于叛逃。末将以为，陛下应立刻发兵风熙，让他们交出连公子，由陛下惩治。”
此言一出，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好几名大臣出列反对：
“陛下，此事还未到发兵的地步！”
“陛下，我等刚刚结束与西临的战争，如果再出兵，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陛下，此刻出兵可能会让雪邑国和挽都国钻空子，请三思！”
墨浔暂时未发一言，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却是牢牢与韩战四目相对。
韩战的用意，他怎会不清楚？
韩战是除了连清涵和墨衍以外最了解他的人，他一眼就看出陛下并不是真的想询问大家的意见，而是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只是不肯当众亲口说出来——陛下那副样子就是想亲自去把连公子抓回来嘛！都写在脸上了难道还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圣意，韩战认为自己的职责便是为主分忧。既然陛下自己不好开这个口，那他韩战就来。
果然，听见墨浔冷傲的声音不容回绝的响彻大殿：
“韩将军此计甚妙，孤准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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