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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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涵缓缓摇头：“不行，王爷，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墨衍急促的打断了他，“皇兄此前是如何待你的？！又是如何想要杀死我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留在他身边，迟早都是一个死字！”
“王爷，”连清涵轻声问，“在战场上伤你的人，真的是陛下吗？”
“是！”墨衍情绪十分激动而混乱，“不是他还能是谁！箭是从后方来的，不可能来自西临……”
“……”连清涵沉默了，墨衍身受重伤险些丧命，这是他亲眼目睹的，墨浔也亲口承认过此事是他所为。
但是，自己真的能为了报答墨衍的恩情，就去助他杀死墨浔吗？
“王爷，我不能帮你杀死陛下。”连清涵内心十分挣扎，“我做不到……”
“为什么？”墨衍揪紧了眉，厉声问道，“即使他一心要我的性命，你也不愿意出手助我？清涵，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愣了愣，忽然轻笑一声：“是不是……爱上他了？即使他心里完全没有你？”
连清涵心里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他心里完全没有你”这几个字让他心如刀割。
“……”他口中干涩，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墨衍见他不说话，眼中一片颓然：“你爱他……是不是？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你明明先喜欢我的，为什么？他明明把你看成他人的代替品，你为什么还要爱他？！”
连清涵低声说：“王爷，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心上人来看待。起初，我也是把陛下当成你的代替品才能一直忍受着他的折辱，我是确确实实一直在等着与你相见。但是……”
墨衍听着他的话，眼中一片茫然，随即又转成一片清明。
连清涵吐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与陛下之间的某些东西，是我与王爷之间所没有的。就好像，即使是此时此刻，我依然无法赞同王爷想要谋逆的想法和做法。王爷，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我保证不跟陛下提起你说过的话。”
墨衍却急声道：“不行！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非这样做不可！我在军中的亲信，也已经知晓计划，整装待命。清涵，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帮我？”
他的嗓音已经带了几分凶狠和恶毒，连清涵准确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不禁感到心惊。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墨衍了。
“我做不到，王爷……”他答道，“我……”
墨衍听了，眼中微微一凝，最后一份温柔也褪去了。
“那你太子哥哥的性命，你就不要了吗？”他突然漠然开口，伸手一指背后黝黑的夜色，“你知道吗，清涵，此刻他便被我绑在营帐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他立刻便会身首异处。”
“……”连清涵无言的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我无所谓，王爷要杀要剐便随意吧。”
他知道，此刻与墨衍的博弈，守住心理防线是必要的。
墨衍一脸阴冷的盯着他，突然又轻声笑了。
“那你父王的性命呢？整个风熙国的百姓呢？对你来说也是怎么样都无所谓？”
连清桓皱眉：“什么意思？”
墨衍冷冷的抬了抬下巴，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疯狂：“此事如果败露，我会告诉皇兄我与你父王的共谋，他一定会迁怒于整个风熙。你固然可以不在乎父兄的性命，但是风熙百姓的千千万万条性命，你也无所谓吗？”
“王爷你！”连清涵心中涌起怒火，他实在没有想到墨衍竟拿千万条无辜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清涵，”墨衍一字一字缓缓道，“皇兄的一条命，可以交换无数条性命。你想好、选好。”
他停了一停，又道：“又或者你可以选择现在立刻杀了我，然后，做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连清涵本来想过找机会出手制住墨衍，但却被他这几句话狠狠打败。
风熙百姓的安稳生活、无数条性命，虽然于私来说与他无关，但，他终归是风熙的皇子。
他可以恨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但却不能不顾自己的臣民。
而墨衍本人毕竟多次有恩于他，又算是他少年时的初恋，他无法杀了他。
墨衍见他纠结的模样，逐渐露出了深深的笑意：“你知道该怎么选的，清涵，是不是？只要你答应帮我，事后我愿意等你回心转意，我们重新开始。皇兄反正也不珍惜你，不是么？”
连清涵冷声打断了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亲手杀死他。”墨衍轻笑一声，“你先去他的身边，假意助他作战，然后骗他说来的路上遭到突击。我会带兵从外包围他。等到他四面楚歌的时候，你再下手。”
连清涵如遭雷击，久久怔住。
“你要我——亲手杀死陛下？”就好像过去了数百年，时间为何如此漫长？
“是！”墨浔厉声说，“去亲手杀了他，斩断对他的情意，再回到我身边来！”
他顿了顿，眼中凝出无限疯狂的恨意，又道：“我要他尝一尝，山穷水尽、被所有人背叛的滋味！”
连清涵颤声道：“王爷，你这样做，只是为了防止万一无法事成，你也能丢出我当替罪羊，然后自己全身而退吧？”
墨衍噗嗤一笑：“清涵，别这么说，我还期待着与你双宿双飞呢。”
连清涵心里此刻沉重得像压了一座大山，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事不宜迟，出发吧。这三万军队的指挥权，我就先拿走了，清涵。”墨衍望了望连清涵身后远处的军队，露出无比温柔的微笑。
——然而那微笑下却隐藏着万般的恶意与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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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浔苦战了许久，迟迟没有等到连清涵的支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西临人数占优，而韩战又迟迟未回归，元成的军队伤亡惨重，已经逐渐不支。
如果连清涵此刻带兵从左发起突袭，那还有一线生机。
墨浔手中的玄铁重剑，已经沾满了无数的鲜血，脸上、身上，也都是汗水、血迹和泥浆，只有那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还灼灼生辉，战意丝毫未减退半分。
他一次又一次的挥剑，虽然胜利越来越渺茫，但他心里的希望未曾灭去。
自己还必须要见到清涵，要把心中想说的话对他说一遍。
坦坦荡荡的承认，自己认错了人，自己爱的人一直都是他，他并不是他兄长的替身。
如果，他心里爱着墨衍的话，自己便放他自由，让他们在一起。让自己心爱之人幸福，才是爱他的正确方式吧？
如果、如果……他侥幸也爱着自己……
那便一生一世抓紧了他，再也不和他分开。
万里江山、宏图霸业，只愿与他共享。如果他想要，自己又何尝不能拱手河山讨他一笑？
来到了生与死的边缘，即将败亡的结局面前，墨浔才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真真正正的心情。
之前为何一直强要面子，不肯告诉他真相，让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折辱？墨浔深深的悔着。而正是这份悔意，让他无比清晰的看清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唇角微微勾起：清涵，孤等你。
只要你来了，孤便可以安心了，不管这战局是怎样的结果。
恍然回首之间，看见有人一袭白衣，骑在马背上向自己飞奔而来。
是连清涵！
墨浔精神一振，手中的剑更凌厉、更无情，一口气斩杀了好几名士兵，最后一名完全是被他的刀背震碎了肺腑当场死亡的。
“清涵！”他高声喊出来，见到连清涵雪白的身影已经连出三剑，刺中了三名围上去妄图将他拉下马的士兵。
连清涵很快策马来到墨浔跟前，翻身下马。元成的士兵们见他来到，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暂时护住了他与墨浔，方便两人交谈。
“陛下，我在来的途中遇到西临突袭！”连清涵急声道，“三万人马所剩无几了，请陛下恕罪！”
“阿衍呢？”
“王爷……”连清涵顿了一顿，“王爷也被西临的军队缠住了，正在外围拼命抵挡，但很快便要不支……”
墨浔一怔，随即立刻凛然一笑：“罢了，看来今天孤注定要命亡于此！孤不怪你，清涵，到最后你还愿意来孤身边，孤很高兴。”
“……”连清涵默然，眸子里闪动着盈盈水光，“陛下不要说这样的话……”
墨浔却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脸：“这是孤的真心话。但是清涵，你为什么回来？你可以一走了之的，为什么要来陪孤送死？”
“我……”连清涵胸中心绪紊乱，答不出来。
他要怎么回答？他难道能说，他是来替墨衍杀他的？
墨浔粗糙的指尖缓缓抚过他柔软的嘴唇：“清涵，你现在要走，还来得及。”
“不！我不走！”连清涵几乎是本能般的拒绝。他爱他，怎么能够丢下他、看着他死，然后自己独活？
墨浔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他。连清涵还在混乱，便听到他好听的嗓音在耳边轻轻说：
“好，今日孤便与你同生共死。”
眼泪在打转，有一瞬间，连清涵几乎就要说出来，说陛下你快走，王爷背叛了你，还要我来杀你。
但是，想到墨衍之前说过的种种，他说不出口。
“陛下，我有一个请求。”他反手抱住墨浔，紧紧贴在他胸口，就像是最后一次抱他一样。
“什么？”
“把我的匕首还给我。”连清涵仰头看他。
“为什么？”墨浔捧起他脸，深深望着他。
“我之前跟陛下说过，那把匕首是我用来自裁的。”连清涵半真半假的说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所以现在想请陛下还给我，以防战败之际，万不得已的时候……”
——不，陛下，其实我是打算用它来杀你的。
墨浔眼中闪过一丝疼爱：“好。”
——不，陛下，别给我，别给我！求你了……
墨浔伸手到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样东西，却又尴尬无比的想要放回去：
“不，不是这个，孤拿错了……”
连清涵心脏突然狂跳。
他看得清清楚楚。
——是那只锦囊。
那只黑色的、绣着明黄棣棠花的锦囊，他在元宵节给墨浔买的那只。那天晚上，墨浔一掌打掉了它，第二天自己就找不到了，还以为弄丢了。
没想到，墨浔一直带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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