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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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涵猛然抬眼望住了墨衍，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上次，元宵佳节那天，墨衍问他类似的问题时，他还坚决的回答“怎么会”，并且在心里想着全天下的人都死绝了，自己也不可能喜欢墨浔。而现在，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时间明明才过去了一个月都不到。
他本来以为自己一定是恋着墨衍的，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之外的选项。
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现在只需一句“不是的，王爷，我真心恋慕你”便可以轻松应对墨衍的发问。
但近日来，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对墨衍的感情，高高在云天，就像一个心中的象征，一盏支持他少年时期苦苦挣扎的引路灯，却迟迟无法落到真实的地面，真真切切的放到眼前来把握。
而墨浔带给他的，无论是痛苦的、还是温暖的，却都是切入肌肤的真实，让他全身每一寸都瞬间燃烧起来的烙印。难以抗拒，也让人上瘾。
墨衍见他不答话，浅瞳闪过深深的黯然。
“我明白了。”他静声说，“不过清涵，你可想好了？”
“什么？”连清涵茫然失措。
“你就真的打算就这样留在皇兄身边，永远当你那个草包哥哥的替身？”墨衍的嗓音隐藏了一丝气恼，“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连清涵没有接话。夜风吹过，吹起他乌黑的发丝。
他是真的没有想好。
墨衍见他心神不宁，放柔了嗓音：“我可以等你，清涵，等多久都行，只要你来我身边，我保证不会负你。”
连清涵抬眼望着眼前一脸焦急的人，只见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满的落着自己的影子，再无他人。这个人对自己……应该是真心的吧？自己却负了他好几次，于心何忍？
“王爷，”他坚定开口，“你数次有恩于我，只要你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我一定万死不辞。只是，你的心我回应不了，也不能去你身边，请王爷见谅。”
是的，既然清楚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他，便自当早些说清，放人放己。
墨衍有些失神的看着他好一会，最终难以置信的从唇边轻轻吐出：
“是吗？回应不了……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做到这个份上也还是不行吗？”
连清涵很愧疚，正想再说些什么，下巴却被对方用力捏住。
抬起眼，墨衍的目光变得很奇特，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闪烁着某种连清涵从未见过的光，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陌生起来。
“看着我，清涵，”他嗓音很严肃，“这是你的真心话？”
连清涵只能回以沉默，他不忍亲口说出那个“是”字来，但他也不能欺骗墨衍。
墨衍忽然轻声笑了一声，放开了连清涵，静静起身。
“真好笑，”他苦涩低声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王爷，很抱歉。”连清涵是真的很歉疚。
墨衍垂眸看他，神情黯然。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和优雅，浅色瞳孔中还是闪着痴痴的光，目不转睛的望着连清涵。但连清涵却觉得，他整个人的气息好像完全不同了，好像是彻底放弃了什么，又好像是忽然又获得了新的什么。
“清涵，”他缓缓开口了，语声温和，“记得你今晚说过的话。”
“嗯。”连清涵重重点了点头。
墨衍走了。
他走得很从容，一次也没有回头来，连清涵目送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心里清楚，也许他已经失去了这个世上最关心他、最在意他的人。
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沮丧和心痛。他一时觉得累极，整个人都要垮下去了。
他正摇晃着要栽倒在地上，有人从背后一把搂住了他，牢牢箍在怀里。
是那熟悉又热烈的气息，强大又安全，迅速的裹住了他。
墨浔不容回绝的声音就在耳边：
“清涵，别跪了。怎么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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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涵惊了一惊：他怎么会来？脸已经被墨浔用力掰了过去，炽热的唇覆盖上来，像是干渴已久一般，两人的唇迅速交叠，天崩地裂。
连清涵被他铺天盖地的气息笼罩住，一时意乱情迷，与他稀里糊涂吻了一阵才总算推开了他：“陛下来做什么？”
墨浔用力将他拉过去，手指在他发间绕来绕去，亲昵的打转：
“不许跪了。你还在生气？”
“……”连清涵火大极了，生气？当然还在生气。不光生气，还很委屈。
“陛下不是厌弃我了？”他冷冷开口，“又何必来管我？陛下还是去太子……”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墨浔一把按倒在草丛里，熟悉的气息再度覆盖上来：
“你又要把孤推给别人？！”
连清涵不解的瞪大了眼睛：狗皇帝这口气怎么好像是在埋怨自己？
他心里苦涩又冒火，便微微转过头：“陛下，我还在受罚，你请回吧。”
墨浔却不想继续多说，只是压住他，热烈的亲吻他的脸颊、耳垂和脖子：
“好了，别闹……”
他眼见连清涵受委屈，早已不再生他的气，草草安抚了连清桓一番便急急的跑来见他。这里四下无人，他带着幽会的心情而来，只想把连清涵哄好了，再好好疼爱一番。
连清涵骤然瞪大眼：闹？！他觉得自己只是在闹？！
一把冷冷推开墨浔：“我没有闹，陛下。我还要遵从圣命受罚，你回去吧。”
“你！”墨浔心里一阵恼火，“你到底要跟孤斗气到什么时候？”
“……”连清涵不想开口。
墨浔有些急切：“孤都给你机会让你说清楚，你却那么倔强，不但不肯讲明真相，还自请受罚。你让孤想护着你都不成！”
“如此说来，陛下知道事情的真相？”
“自然。孤难道看不出来是太子殿下有意为难你吗？”
“……”连清涵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了，怒道：“但陛下依然选择了维护太子哥哥。”
“孤……”墨浔百口莫辩，正要解释，却一眼瞥见连清涵肩上的裘皮衫，声音立刻变得冰冷：
“阿衍来过了？”
“来过，”连清涵淡淡道，“王爷不忍见我受冤屈，特意来看我。”
“他说什么了？”墨浔紧皱眉头，声音发颤。
连清涵一字一字道：“王爷一心想要保护我，他对我实在是真心实意，我却……”
他想到方才硬心拒绝了墨衍，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再看看眼前墨浔要杀人的表情，只觉得心里百般滋味，心如刀绞。
因为，到了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是的，他喜欢墨浔。
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只是，发觉的时候，便已经喜欢了。也许是因为二人一直以来旗鼓相当的对峙，也许是因为他跟自己在灵魂深处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连接，也许是因为自己只能从他身上感到难以遏制的情/欲。
正是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才终于能够拒绝墨衍的一片深情。
但他却不得不接受墨浔想的都是自己的哥哥这个事实。
不仅如此，墨浔还维护自己的哥哥，对自己多加责难。即使知道自己受了冤屈，也没有替自己说一句话。
这让他整个心都要碎了，碎成千片万片，他无力去拾起这些碎片。
听见墨浔咬着牙，狠狠的说：“他对你真、心、实、意？”
“是……”连清涵有气无力的答了一个字，便心力交瘁的说不下去了。
但我却没办法接受他的心意，因为我心里只喜欢你。
“……”
一时，二人之间一片沉默。
墨浔被无处可躲的嫉妒和滔天怒火煎熬着，正在犹豫是要不由分说的将他抱在怀里亲了再说，还是干脆更直接些将他按在这草丛里宠幸了才好，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军营方向传来杂乱的吵闹声。
连清涵也听见了。深夜的军营本该是寂静有序的，传来这样的嘈杂声，一定是出了重大的情况。
有人冲上山坡来，急速跪在墨浔面前：
“陛下，前方探子来报，西临的大军正在悄悄接近我们的营地，他们避开了与韩将军交锋，看样子是打算绕过来夜袭！”
墨浔立刻放开了连清涵。
他霍然起身，沉声吩咐道：“通知全军，立刻准备迎战！”
“是！”传令兵立刻下去了，开始将墨浔的命令传遍三军。营帐飞快的一处一处亮了起来，四处都是整装待发的声音。
连清涵也神色严肃的站起身。
墨浔转头来看了看他，已经变回了平时那个杀伐果敢、运筹帷幄的君王模样：
“你立刻整顿孤给你的三万军队，随时等候孤的命令。”
“是。”连清涵认真的答道，口气中也没了方才的埋怨和有气无力。
二人坦然的对视一眼。
这一瞬间，两人的心意又再度相通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明白，此刻并非纠结儿女情长之时，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面对。他们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私心，克制了心中的情绪，也一心一意想与对方一同处理好当下的战局。
只需一眼，二人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正与自己一致。
墨浔沉声道：“接下来马上要与西临展开平原会战。此处遮挡物较少，便于包抄奇袭。你一旦接到孤的命令，便立刻见机抄去西临军的侧翼，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过也要随时派人查探，小心被对方反其道而行之。”
“我明白，”连清涵点头，“陛下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好！”墨浔厉声赞道，“孤相信，你绝不会令孤失望。”
顿了一顿，他又说：“等到大战告捷，孤有话想跟你说。”
连清涵愣了愣，嘴角微微泛开笑意：“好。到时，我也有话对陛下说。”
是的，他决定要对墨浔说出来，自己的心意。
即使他把自己当成替身，即使知道这是段无望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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