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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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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杀凤珩？”
顾霜原本还在顾自出神，但当凤毓要杀凤珩的话一出，她竟在瞬间恢复了理智，而后冷冷朝凤毓看去。
“就凭你？”
凤毓却微笑起来，“若是只凭我，自然要不了凤珩的命，但……”他的眸中蓦然划过一抹诡谲，“霜儿，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对凤珩出手么？你真的以为，我之前什么都没对凤珩做么？”
既然凤珩已然成为顾霜所爱之人，他自然不会放任凤珩对顾霜造成影响。
毕竟五千年前，凤珩让发疯的顾霜重回理智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他不会让历史重演。
望着顾霜怔愣的模样，凤毓眸中的笑意更深。他微笑着，柔声开口：“别怕……我会让你们有机会一起走的。到那时，你不仅能与凤珩在一起，还能再见到你的母亲。”
“这样不是更好么？”
顾霜冷下脸，一个闪身挡在凤珩的面前。
但正如凤毓所说，他早已对凤珩下了手脚，为的就是防备凤珩脱出他的掌控这一刻。所以她再怎么想保护凤珩，也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阿顾……”当身体中的异样传来之时，凤珩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拉顾霜的手，却还没能碰到她，便——
‘砰’的一声凭空炸开。
元神是没有血的。当元神消失之时，就会像是空气蒸发一样，无声无息地失去踪影。
就如之前宸玉和明心消失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顾霜茫然地看着凤珩曾经站立的那片空地，脑子一片空白。
在凤珩失而复得的那一刻，她从未想过，相似的画面竟还会在她的眼前重演。
她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凤珩在她面前消失……
“凤珩！！！”
*
顾霜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的至亲至爱，都离她而去。
剩下的……
顾霜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的凤毓，一双恢复到黑色的双眸再次被血红填满。
也只有仇恨。
“凤、毓。”她轻念着凤毓的名字，语气轻柔地仿佛在唤着她最爱的人。
然而她身上的杀气，却也毫不留情地朝凤毓倾泻而出。
浓烈的杀意便犹如跗骨之蛆的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疯狂地朝着凤毓扑来。
凤毓却丝毫不曾畏惧，脸上的微笑一直未曾褪下。
他看着顾霜双眸变得血红、看着她被杀意与恶念填满、看着她被逼得彻底疯狂，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喜悦。
终于……
他可以向兄长证明，他没有错了。
“凤毓。”
然而一道冷淡到极点的声音，却打破了这几乎一触即发的气氛。
凤毓怔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入眼的便是之前所见过的那名男子。
也就是，他的兄长。
“兄长……”凤毓唤了男子一声，但神色却在见到男子身侧的那名青年之后，变得难看起来，“还有凤珩。”
凤珩居然没死。
凤毓脸上那抹万年不变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着去而复返的凤珩，素来和煦若春风的神情第一次冷了下来，“你竟没死。”
凤珩没有理会他，只是匆匆朝着顾霜跑去，不顾她浑身张扬的杀气，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袭来的冷厉杀气将他浑身刮得生疼，但凤珩却浑不在意地紧了紧抱住顾霜的双臂，望着她温柔开口：“阿顾，别怕，我还在。”
熟悉的温柔嗓音在耳畔低喃，顾霜失神的双眸这才渐渐有了焦距。她抬头看了看凤珩，怔怔地唤道：“凤珩？”
“是我。”凤珩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还活着。”
额头上的温软触感果然让顾霜彻底回神。她胸中的恐惧与郁结渐渐散去，随后竟张开了双臂，也将凤珩紧紧抱住，“凤珩……”
难得被她主动抱住的凤珩顿时身体一僵，但在片刻后便放松了下来，“嗯，我在。”
“凤珩……”
“我在。”
“你真的没死？”
“真的，不骗你。”
这么一问一答之后，顾霜总算是放下了心。她将脑袋在凤珩胸前蹭了蹭，掩下眸中泛出的泪水，随后才将头抬起，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怎么回来的？”
凤珩却盯了她稍稍泛红的眼眶一会儿，心中涌出一股喜悦。
阿顾竟为了他哭了。
他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只是笑着回答：“是有人救了我。”
顾霜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只因为他的回答微微一怔，“有人救了你？可那时你已经被凤毓控制，连我都无能为力，还有谁能救下你？难道……”她微微抿唇，心中有了个猜测。
凤珩眼眸微深，随后点头说出了她心头的那个猜想，“对，是……我父亲救了我。”
他神色复杂地说完，就抬头看向了正静静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子，心中竟五味杂陈。
凤珩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竟还能见到死去的父亲。
但是站在他面前的父亲，却是那么陌生，那么冰冷，与他记忆中那个温和宽厚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
就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之前见到男子时，也只是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却一直没有往父亲的那个方向想。
他也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正在凤珩失神的时候，凤毓已经盯着男子冷冷地开了口：“你不是不能干涉世事么？为何还能救下凤珩？”
男子微微垂眸，没有答话，但萦绕在他面容上的那团雾气却慢慢退散开来，露出了里头的真容。
那容貌俊美到不似凡人，与凤珩竟有七八分相像，正是凤毓与凤珩记忆中的凤廷。
“父亲……”凤珩望着他，喃喃出声。
凤廷闻声抬头，眸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会，而是又看向了凤毓，“事到如今，你也该收手了。”他语气冰冷地开口，“倘若你再执迷不悟，受害的也不过只是凤族罢了。”
凤毓一怔，随后又轻轻微笑，眸中却分明夹杂着几许不屑，“这个我早已料到了，不过那又如何？我之所为，或许会让凤族遭到重创，但比起几乎被全灭的他族，保留着实力的凤族依然能站在顶峰……”
“我是说，”凤廷冷冰冰地截断了他的话，“倘若你再不收手，凤族将会步上龙族与灵族的后尘，在你手中彻底覆灭。”
凤毓呼吸一窒，下意识停下了话语。他怔怔地看了凤廷一会儿，却又摇了摇头，“我不信。”他固执地抿起唇，“这只是你为了劝我停手所编造的谎话吧？兄长，你别骗我了，我知道的，只要拥有了强大的权势与强大的力量，便可无所不为。你看，当年龙族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凤廷看着凤毓眼中的偏激和倔强，心中微微一痛。
他们凤族之人，大概都是一脉相承的偏执吧。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依旧冷冷道：“所以龙族才在最后被灭了族。难道你也希望凤族步上龙族的后尘？”
凤毓的面色茫然了片刻，却又固执地摇头，“不会的。只要凤族能一直站在顶端，一直比他族强大，又有谁还能危害到凤族？何况如今，最可能产生威胁的灵族已经被灭了，现在只要神界一毁，凤族必定是最强盛的一脉……”
他说得激动起来，早已不复之前风淡云轻的模样，脸颊都渐渐染上了红晕。
“是不是，兄长？”他这么说着，望向凤廷的眼中竟满带期盼，仿佛一个渴望着被长辈认同的孩子。
凤廷却沉默下来，眸光也渐渐变得暗淡。
他来此之前，心中本还抱着些许期望……
然而如今，凤毓的表现却让他心中那一点希望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事已至此，恐怕再无回转的余地。
可他多么希望，弟弟能走出当年的阴影，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奢望吧。
凤廷心中叹息一声，很快下定了决心。他不再试图劝说凤毓，只是转头朝凤珩看去，眸中闪过一抹歉疚与不忍，最后归于沉寂。
“珩儿，”他低声唤了凤珩一声，“你可恨我？”
凤珩陡然被点名，不由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不恨。”他认真地看着凤廷，清澈的眼中满是信赖，“我知道父亲此为，必定是有原因的。”
凤廷看着他这双酷似凰绣的双眸，神情不由恍惚了下，而后微微苦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当年我一走，却害得你母亲万念俱灰，甚至悲愤自戕；害得你被迫成长，在外颠沛流离万年……如今，我更是不能再留下来，陪着你一起承担凤族的重任。”
凤珩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良久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早已说过，我不恨父亲。”他压低声音，轻声开口，“我知道的……”
“父亲以身合道，是为了凤族。”
也是为了，替他犯下罪孽的叔父赎罪。
方才凤廷不过寥寥几句话，但凤珩结合如今凤族艰难的处境、凤毓疯狂的行为，却早已想明白了。
也只有凤毓仍陷在疯狂的旋涡里，一叶障目，竟什么都听不清、看不到。
闻言，凤廷眸中划过一丝欣慰，而后轻轻叹息，“你能明白，便再好不过了……”
“兄长，你们在说什么？”被忽略的凤毓微蹙着眉，打断了他的话，“你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凤廷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他只是转头深深看了凤毓一眼，而后平淡道：“凤毓，你跟我走吧。”
和他一起，去为惨遭屠杀的龙族与灵族，赎罪。
凤毓怔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眼中更是带了几分嘲讽，“兄长是怕了天道，想要拿我的命去向天道讨饶？”
凤廷微微抿唇，并没有反驳。
而他的沉默在凤毓看来，却无疑是默认了。
凤毓只觉胸中憋闷难忍，心头更是刺痛不已，于是忍不住冷笑起来，“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素来疼我护我的兄长，竟也会想要我的命。”他微微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不肯示弱，仍是一副嘲讽的模样，“既然如此，兄长还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凤廷伫立在原地，望着他沉默了许久。
凤毓是他一手带大的。
在凤毓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便因惨遭龙族天帝的凌辱，自尽而亡。而他们的父亲，为了向龙族天帝复仇，死在了天帝的手中。只不过，凤族对外宣称他是含恨而终罢了。
那时，凤毓也不过刚出生了几百年，心智就如同人类五六岁大的孩子。是他又为父又为母，将凤毓抚养长大。
可……
凤廷垂下眼眸，掩住了眸底一闪而逝的悲伤。
凤毓见他依然沉默，不由更加不甘道：“兄长，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错在挑拨灵族去灭杀龙族？可龙族本就横行霸道，倒行逆施，而灵族却被受限的寿命逼得几近疯狂。即便没有我，灵族哪一日也定会对龙族下手！”
谁让龙族生来长寿的名声传遍六界？
“还是说，我错在帮助龙霜归来？可灵族屠杀了龙族，本就该受到报应，我帮龙霜复仇，又有什么错？至于毁灭神界……哼，兄长，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来，神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都在外做了些什么？肆意妄为、欺男霸女，甚至有些还无恶不作！难道他们不该死？”
凤廷抬头看向他，眸中划过一丝怅然。
到了如今，凤毓还是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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