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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零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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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毓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宸玉和明心接连消失，静静地看着顾霜崩溃大哭，而后，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而，他虽然还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不带任何情绪，空洞到令人害怕。
他慢慢挪动脚步，走到了凤珩的身侧，轻轻叫了他一声，“珩儿。”
凤珩瞬间警惕地抬起头，半侧过身挡住了顾霜，满脸戒备地看向他，“你又想干什么！”
凤毓只是看着他微笑，“你恨我吗？”
凤珩微怔，下意识皱起眉，但很快又松开，“恨！”
“是吗……”凤毓喃喃地说着，望着凤珩依旧干净清澈、不带丝毫恨意的眼眸，一时竟失了神，“你跟他，可真像……”
一样善良，一样心软，一样……
凤毓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期待什么？还在妄想什么？
他沉默地敛去了眸底最后一丝情绪，只微笑着看向更加戒备的凤珩，“你想不想知道，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凤珩顿时怔了一下，而后皱起眉，“我父母不就是你杀的？”他微微咬牙，片刻后又是憋屈又是不解地问道，“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从前，凤毓是个合格的弟弟，也是个合格的叔叔。
他会对自己的兄长嘘寒问暖，会对嫂子敬重有加，会带着当时年幼的凤珩到处乱跑，会给凤珩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而凤珩，则满心信赖着自己的亲叔父，甚至还在心里发誓，他以后也要成为像叔父那样温柔可靠的人！
然而最后，凤珩对凤毓的憧憬却粉碎在那一日的叛变之中。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凤毓会叛变？为什么凤毓会杀害自己的亲兄长？
明明在那之前，凤毓最敬重的，就是他的父亲了！
凤珩现在还记得，凤毓每次跟他讲的那些故事，大多都是有关他父亲的事迹。在那时，凤毓的一双眼睛会闪闪发光，眼中满是敬佩与孺慕。
然而如今……
凤珩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仍在温和微笑的男子，心中却一阵剧痛。
到底是为什么，凤毓……叔父会变成现在这样？
凤毓只是对着他微笑，“不，你错了。我怎么会杀兄长？哪怕我会杀尽天下人，哪怕我会将屠刀对准你，我也不会去要兄长的命……”
他的神情渐渐恍惚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隔了片刻，他才收回了思绪，继续对着凤珩微笑，“你的父亲，是自己杀死自己的。至于你的母亲，则死于她自身疯狂的爱情。”
凤珩怔住了。
但是片刻后，他有些厌恶地皱起眉，“你又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凤毓轻声开口，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回忆着些什么，“那一天，我如常去见了兄长，可是看见的，却是……”
*
“我不许！我不允许！凤廷，要是你执意去送死，我就立刻在这里自杀！”
凤毓刚踏过门槛，就听到自家嫂子撕心裂肺的哭喊，顿时心中一紧，忙不迭跑了进去。
“兄长，嫂嫂，这是怎么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凤廷抬头看向他，素来温厚的脸上竟满是冷漠，看得凤毓心头一跳。他看着凤廷，小心翼翼地唤着：“兄长？”
凤廷看着他，冷冷道：“是不是你去挑唆了灵族，让他们屠灭了龙族？”
灵族为了延长寿命的事，早已几近疯狂。只要有人稍一挑拨，传播一些似真似假的流言，灵族必定会上钩。
而灵族……
却受到天道钟爱，各个皆是天纵奇才。倘若不是受限于寿命，哪里轮得到当初的龙族一家独大？
是以，一旦灵族疯狂到不顾后果对龙族出手，哪怕是出身龙族的前任天帝，也无法保下龙族，更无法幸免于难。
而龙族一灭，灵族遭到天道厌弃，最后得利的，自然只剩下凤族。
闻言，凤毓的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却又重新笑了起来，“兄长，你在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本事……”
凤廷却冷道：“你不必再狡辩了，我已然知晓了一切。凤毓，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凤毓神情一僵，看着凤廷神色冷然的模样，心中竟有些发憷。他嗫嚅了半天，才低下头，小声道：“我只是……不愿再让龙族欺凌我们。”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十几万年前，那龙族天帝不就逼.奸了母亲，害得母亲含恨自杀，父亲亦含恨而终？”
他握着拳头，眼中带着隐忍与不甘，“我只是不想看着龙族继续欺侮我们下去！何况，龙性本.淫，那群龙族不知祸害了多少人，我这么做，也是在为其他人报仇……”
“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凤廷红着眼，骤然打断了凤毓的话，“你只是为了心中的野心，找了一个借口对龙族行凶罢了！你这样的行为，与那些滥杀无辜的畜生又有何异！”
凤毓竟一时呆住。
他怔怔地看着凤廷，而后低声辩解起来，“可是兄长，父亲临死前，便要我们接下凤族的重担，让凤族繁荣昌盛。我只是在完成父亲的遗愿而已……”他抬起头，满脸不解地看向凤廷，“我哪里做错了吗？最后受到惩罚的也是灵族，我们凤族也成了世间最强大的一族，兄长你还登上了天帝之位，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
凤廷忽然笑了起来。
“好事，你觉得这是好事……哈哈哈！”他哈哈大笑着，好一会儿才停下笑声，冷冷朝凤毓看去，“是好事，确实是好事。”
但他这么说着，眼中却分明带着悲哀。
凤毓一时有些惶惑，情不自禁地朝凤廷走近了一步，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挥开。
凤廷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冷冷道：“既然你这么有想法，日后凤族便交给你了。以后，天帝之位也由你来当，再不用我来过问。”
“兄长……”凤毓顿时惊慌起来，“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越过你去当凤族族长、去当天帝？我……”
凤廷却无视了他的话，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就在凤毓六神无主的时候，在殿内的深处忽然爆发出一阵吼声：“凤廷！若你敢去以身合道，我便自戕在此处！”
以身……合道？
凤毓顿时面色大变，慌忙去追凤廷，不顾他厌恶的眼神，执意去拽他的衣袖，“兄长！你要去以身合道？难道你不知道，倘若你去了，日后便等同于身死了吗？”
凤廷转过头，冷漠地看着他，声音无波无澜，“我死或不死，又与你这个畜生何干？”
凤毓心中顿时一阵剧痛，却还是强忍着咬牙道：“与我无关，那嫂嫂呢？凤珩呢？凤珩不过五千多岁，还是个孩子，若是兄长走了，他怎么办？还有嫂嫂，她向来深爱兄长，若是兄长一走，嫂嫂必定不能独活……”
“那便让她，”凤廷甩开他的手，冷然地朝前踏去，声音冰冷到几乎不带任何情感，“随我一道走吧。”
“兄长……”凤毓呆呆看着那个走出大门的身影，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他阻止不了兄长，正如他阻止不了执意自戕的嫂嫂。
当凰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奄奄一息之时，凤毓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在她身侧蹲下，“嫂嫂……”
凰绣稍稍抬头，拽住了他的衣角，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珩、儿……就、交给你了……我、对不起他……还请你、好好待他……”
“嫂嫂……”凤毓抱着她，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好珩儿。来日，他便是天帝……”他喃喃地说着，眸中蓦然出现了些许执拗与疯狂，“也会是世间最强大的一族，凤族的族长！”
不，他没错。
他会证明给兄长看，他没错！
到那时……等到凤族在他手中成了最强一族，兄长必定会知道他的真心，也会原谅他。在那时，兄长必定还会愿意，再唤他一声毓儿……
是吧，兄长？
*
“在那之后，我便推出一个替罪羊，让他顶了杀害族长与族长夫人的恶名，又坐上了凤族族长与天帝之位。”
凤毓看着凤珩呆滞的样子，微微一笑，柔声说着。
凤珩微微咬牙，不答反问，“既然我父亲并非死在你的手中，而是自愿以身合道，那你又为何要传出那些流言？还让我误以为是你杀了父亲和母亲？”
凤毓却微微一哂，“莫非你父亲抛妻弃子，抛弃族人与神界，执意去以身合道一事，传出去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么？至于为何要让你误解……”他轻轻叹气，“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在那片旋涡中，不忍你被染脏罢了。”
他只想让凤珩在尘埃落定之后再归来，干干净净地享受他耗尽了一切才换来的成果。
只不过，凤毓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凤珩竟会与顾霜相遇，竟会爱上她。
那么他一切的算盘，也只能进行更改了。
闻言，凤珩顿时哑口。
但他想起几次在他面前现身的那个天道虚影，心中却还是格外别扭。
那是父亲？
可，若那是父亲……
不等凤珩想出个所以然来，凤毓已经望着他，温声开口：“珩儿，现在，你明白叔父的苦心了吗？为了让你父亲回来，为了让凤族成为最强大的一族……”
“你可愿，帮叔父？”
凤珩回过神，看着凤毓依旧带着笑意的面容，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我父亲现在认同你了么？”
凤毓想起之前见到的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不曾。”
“那么，”凤珩冷下双眼，“我也不会认同你！不必指望在我这里打什么同情牌！即便你是我的叔父，我也不会昧着良心去帮你！”
更何况，他已经猜到了，凤毓要他做的，无非是伤害顾霜，刺激她万念俱灰罢了。
可他又如何舍得伤害阿顾？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伤害她。
闻言，凤毓看向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我之前倒是说错了。你的确和兄长很像，但与嫂嫂更像。为了心中的爱，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凤珩点了点头，“所以我理解母亲心中的绝望，也并不恨她。至于父亲……”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而后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模样，“我会亲自去找他问个清楚。”
问问他，当初究竟为何要抛下一切，以身合道。
“冥顽不灵。”凤毓冷冷地说着，“我本来还念着你是我的侄儿，想要放你一条生路，甚至还想让你享受最后的成果。可是，既然你不愿配合……”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即便要被兄长怨恨，我也要杀了你！”
杀害凤珩，确实并非他的本意。若不是如此，他如今也不会费那么多口舌，妄图说动凤珩倒向他这一边；若不是如此，他之前也不会特意将凤珩隐藏到此处，还骗顾霜说，凤珩已死。
可惜啊，凤珩宁死也不愿配合，而宸玉却将他的算盘全都打乱了。
既然如此，那么为了让顾霜重新失去理智，凤珩非死不可。
事到如今，宸玉和明心已死，顾霜痛失亲人与好友，只剩下一个凤珩，是她的挚爱。
只要凤珩一死，顾霜必定再难恢复理智。
到那时……
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事，凤毓微微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他早已忘了当初的初衷是什么，也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他只剩下一个执念——
将凤族捧到高处，成为世间最强大的一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