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使我成为宠后》十减容

14、难道看我花容失色

　　封容这意思，她去青岭镇找赫清，是为了姬绎安。

　　那他是真的误会了。

　　他迟早会知道她来过东都，知道她跟姬晔的关系。他答应了等她恢复记忆，要是想离开他会放她离开，可真的到了那一天，在他知道了她曾是姬晔的宠妾之后，她还有退路吗？

　　郦见姝悄悄看了眼封容孤寒的面色。

　　没有的，会被撕成碎片。

　　她答应封容，不是相信恢复记忆后，她若想走还能走。是她不要命了，居然赌她没有抛夫弃子。

　　姬绎安这一觉睡到了午膳前，他一早上都没有走动过，中午胃口自然是不好。

　　念夏有些惶恐，她见封容坐在桌前，一身红衣冷得掉冰渣，想到这人今早来郡主府，居然在膳房里亲自煎药。这样的人，煎药？那双手不是用来杀人的吗？

　　午膳后，封容和郦见姝同游梅山，两人中间是姬绎安，两人身后跟着舒唯商和舒小寒。

　　郦见姝一路上四肢僵硬，她没想到舒唯商和舒小寒真是封容的人，那么在她做姬晔宠妾的那一年，她让这两人去投奔郡主府，这其中封容知道多少。

　　她甚至怀疑今天封容的那句“为什么没有跟他商量”，会不会是他给的最后机会，坦白从宽？

　　姬绎安和舒小寒都还是孩子，一到梅山，撒欢了一样，又跑又跳。

　　封容和郦见姝跟在后面，不疾不徐，而舒唯商落在最后，他总能收敛气息，让人完全忘记他的存在，可郦见姝还是侧目看了看。

　　这人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真的跟面具人像极了，但他身上没有那个沉香味道，离得近了，是股甜甜的味道，像极了郦见姝给舒小寒的那瓶蔷薇水。

　　想到面具人那日打晕自己，若不是遇到扶殷，也不知要被带去哪里，面具人没可能会是封容的下属，自然就不可能是舒唯商了。

　　“去前面跟着。”封容停下来，阴寒的声音是冲着舒唯商去的。

　　郦见姝想得得劲，被吓了一跳。

　　等她反应过来，封容已经拉着她往另一边走了。

　　封容的手始终微凉，可她不敢挣开。

　　这些梅花树都还是小树，最高的也就比人高了两三尺，枝头开满了梅花，如此更茂密了。

　　封容和郦见姝走在其中，远远看去像是映进了梅花里。

　　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竟是越走越快，本来还勉强跟着，之后几乎被封容拉着走，眼下她都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郦见姝犹豫了很久，抿着嘴巴，算了，小命要紧。

　　穿过这一片梅花，有间空宅，里头大而空，是留给散客稍作歇息。两人快步走来，反倒比姬绎安他们要快上一些。

　　姬绎安奔过来的时候，瞧着早就等在宅子里的两人，高声问：“娘，梅花好看吗？”

　　花好不好看没注意，但说实话，地上的新泥还挺硬实。

　　这时，封容也看向她，眼神凉凉的，这不友好，郦见姝连忙点头：“好看。”

　　宅子里有个扫地老叟，他用余光瞥了这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身体退了退，待回头吓得顿在了原地。

　　舒唯商把手上的剑，抵在老叟脖颈上。

　　“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同时响起了舒小寒的声音。

　　封容和郦见姝不约而同转眸，老叟佝偻着腰，握紧了一把扫帚，面色似有慌张。再看时，他一把扔掉扫帚，从怀里摸出来一把铡刀。

　　“叮——”刀剑相鸣。

　　老叟退出数米远。

　　这一幕之后，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壮汉，撞破中门，冲里跳了进来。

　　他们怕不是遇上流匪了，再过两日就是除夕，年关总让这些莽汉疯狂。

　　“有两下子。”老叟直起背，哪还有半分伛偻的样子，说话又中气十足，看来是个土匪头子。

　　待这土匪头子神情一凛，十几个壮汉挥着大刀飞步上前。

　　刀锋从眼间掠过，郦见姝惊得心跳加快，之后身子一轻，抬眸看到了封容近在咫尺的面庞。心还在“咚咚咚”直跳，视线相对，像足了心动。

　　封容侧身揽过郦见姝的时候，舒唯商越身将砍过来的大刀震了出去，一人杀入十几人的圈子。

　　看来真是流匪，功底路数杂乱无章，不出十招，舒唯商收回手中的剑，听得哀嚎声一片。

　　舒唯商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壮汉，面无表情道：“殿下，应是附近的流匪。”

　　封容的桃花眼眯了眯。

　　“杀了。”

　　声音是冷的，没有一点犹豫，人命在他眼中原来真的什么都不是。

　　“你怕我？”封容寻着郦见姝的视线，看过来。

　　好看的桃花眼里隐藏着在意，用这样没有任何危险的眼睛，看向郦见姝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郦见姝下意识的躲避。

　　她能不怕吗？

　　他现在就能把人看得呼吸困难。

　　封容的面色变得特别差，可以说是铁青着脸相当的恐怖了，他死死盯着郦见姝。

　　“你怕我什么？”封容逼近郦见姝。

　　是她失忆不记得了，他已经为她变了很多。

　　淳仪皇后难产而死，封容是曲华裳从皇陵里面偷出来的，是不知道皇子未死，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无处查明。封容被带到药人谷，他生性温良，曲华裳为了让他成为一把最锋利的杀人刀，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

　　郦见姝十四岁那年，为求解药来到药人谷，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谷里的大殿上。

　　当时封容就斜靠在高台座上，一袭单薄的红衫松松垮垮，月白的胸膛隐约可见，黑发扎了半束，面色阴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

　　他底下站着一个绯衣女子，娇娇弱弱的模样，她抬头看他，笑得无比僵硬。

　　封容的桃花眼眯了眯，抬手拿过长剑，直接扫了女子的脖颈。

　　“咚咚咚。”女子的头颅在大殿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跪在大殿内的一众大汉附近。

　　“新来的？”封容的声音沉稳，却也邪肆极了。

　　这众大汉吓得一个都不敢抬起头来，封容侧眸，看向颤巍巍站在一旁的接见使。

　　他阴冷的声音是冲着接见使去的。

　　在绯衣女子的头颅落下去的那一刻，接见使的双腿就开始抖个不停。

　　“那个是怎么回事。”

　　听封容的声音，是飘去了别处。

　　一众大汉当即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飘过来，郦见姝混在其中，这感觉尤为明显。她跟大汉们跪在大殿上，着一身灰朴男袍做男子打扮，因年岁尚小，一张稚嫩的脸全然不见日后的那份明艳，也因为人小，都以为是个小孩，没人注意是男是女。

　　但这瘦弱的样子，在一堆五大三粗的大汉堆里突兀极了。

　　“瘦弱成这样，有十岁了？”那个邪肆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声音就盘旋在郦见姝的头顶，她能感觉到封容走过来，一直走到了她面前。

　　“十……十四。”郦见姝回答。

　　她的声音不大，但四周安静得可以，糯软的声音远比想象的好听。

　　“比我大了四岁。”

　　郦见姝忍不住抬头，听声音对方实在不像个十岁孩童，果然这人身高八尺有余，她当时不知封容双十有一，她当时也不懂什么是眸色孤寒，面色阴鸷，只觉得这人一双眼睛充斥着红血丝，看着她，就差吃了她。

　　郦见姝迅速低下头。

　　“哐！”一柄长剑扔在了郦见姝面前，剑身上还带着血。

　　“想活命吗？”

　　“杀了他。”

　　封容难得语气懒散，但他的语气也总是告诉别人，他的话，是不容许拒绝的。

　　“新来的接见使嫌命太长了，女人小孩都敢往我这送，不如你帮我送他一程。”

　　郦见姝悄悄抬眸看去，接见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然后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大殿一具无头女尸，亲眼所见远比刚才听着声音想象得震惊得多。

　　封容的耐心没有这么好，但郦见姝这份惊恐取悦了他。

　　大殿一时间寂静沉默，快让人窒息，那个冰冷的视线在郦见姝身上来回打量，眼中的猩红越发浓烈。

　　郦见姝颤巍巍地拿起了长剑。

　　双手握紧剑柄，将长剑捧在怀里，她的身子一颤一抖，双腿跪得发麻，此时还有些发软。

　　在封容看来，郦见姝的个子不到六尺，瘦弱得不行。放在平时，他一只手也能轻松捏死，那双桃花眼眯了眯，面色瞬间阴鸷起来。

　　见郦见姝起身，他冷嗤一声：“连剑都不会拿。”

　　她一个相府嫡女，从小与姬三太子一起长大，平时不是进宫就是待在相府。来到药人谷，她听接见使说过这么一位喜怒无常，暴虐还横行无忌的主子，亲眼一见，还是被吓得不轻。

　　看看绯衣女子的下场，惹得他一个不快，全尸都没留下，郦见姝不敢不把剑拿起来，就是捧着也得捧起来，但是要她杀人，真的做不到。

　　退一步说，封容真的是要她杀人吗？他不过是想看她如何杀人罢了，一旦她不能让他满意，或者其中失了味道，她的小命也就到头了。

　　所以如何让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满意，才是她现在要思考的。

　　郦见姝赌了一口气，迎上封容的视线，糯软道：“是我求他带我来的。”

　　说着快速垂下了眼眸，对视是不敢对视了，话说了一半比不说还惨，只好硬是头皮说完。

　　在封容面前，郦见姝不敢撒谎，干脆从实话说起。

　　郦见姝免不得还是犹豫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已经把注意点往自己身上引了，这时若猜错了封容的心思，他的怒火要烧起来，第一个受难的就是自己。

　　咬咬牙跪在封容面前：“我想拜您为师。”

　　这还真叫封容吃惊，他蹲下身扼住郦见姝的脖颈，这还没用力，对面还算顺眼的小脸明明就怕得要死。

　　封容的桃花眼眯了眯：“杀了他我放你走便是，留在我身边，可活不了命。”

　　“我想留在您身边。”

　　封容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她说的话他一句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