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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扶栴不辞当涂舆 ...

  •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喻仓舒自以为邪魅狂狷地扯出一抹冷笑,抬脚将力竭的来朝生当胸踹倒。
      柏衾没理这个中二王子病,只是对身后的椽檀众干部吩咐:“以武犯禁,罚下。”
      影子般的执律者现身,二话不说把喻仓舒擒下,喻仓舒狠话都没放完,反派大业中道崩殂,享受北嬀guī濛特色小黑屋套餐去了。
      “能站起来么?”柏衾冲阵中的来朝生递出一只手。
      来朝生喘息连连,艰难抹去迷住视线的汗水,看清来人,粲然展颜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柏衾!素问香我炼好了。我加了一味长山柏,香气清新不少,你不是一直觉得以茉莉作前调太熏人了吗?你试试看!”他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真水奁,邀功般地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奉到柏衾面前。
      柏衾沉默经久,淡淡出声:“站不起来了也没人会笑你。你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够了。”
      来朝生耍赖装傻,嬉皮笑脸地把真水奁往柏衾手上一塞:“怎么,被我的绝世风姿倾倒了吧啊哈哈哈……我们去看看新调出来的霁月香吧我真是个天才!”
      “……”柏衾不合时宜地有些绷不住笑。“去你的!贫吧你。”
      来朝生眼前一片模糊,自以为站的很正,嘻笑着望着前方,却没对准柏衾的方向,兀自浑然不觉:“来来来,柏衾小同学你这个普通话语气词是要搞事情呀,我们来科普一下歧义的常见情况,比如说王不加吧,文明你我他……”
      柏衾把手心放在来朝生的额头上,赞道:“好牲口。”女当男用,男当牲口用,来朝生一以当十,现在拖出去宰了很够本了。
      来朝生被扣住命门,瞬间酥软后仰栽倒,四仰八叉来了记麻袋摔,他瞪圆眼无神地仰望天空,撕心裂肺地呐喊,壮怀激烈:“不——!!!媳妇儿我还没壮烈你别急着改嫁我还能行!我还能战斗!我还要上阵杀敌护我山河!”
      “乖,你很行的。”柏衾忍俊不禁地拍拍傻狍子的脸,将熏染 香的手绢蒙在他眼上,欠身隔着柔软的帕子亲吻来朝生渗血的眼睑,“都是你的军功章。”
      涔涔泫落的血珠止住。来朝生抬手摸索着捧住柏衾的脸颊,探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她的眉眼,闷声低笑:“这就哭了?为夫还能与娘子再战三百回合~~受不住了叫声好哥哥就饶了你。”
      柏衾:“……”一腔感动全喂了狗。不口花花会死吗?真是活该到处被加仇杀。
      “你安心地去吧。”柏衾伸手在来朝生眼皮上一抚,冷漠起身,“孩子是隔壁老王的,他很乐意接盘。”她朝台下的小弟们一挥手,背对来朝生,眼不见心不烦,“拖出去天葬喂狗。”
      小弟们动作麻利地围上来,架胳膊的架胳膊抬腿的抬腿,合力托举着来朝生撤走,愣是摆出了抬棺扶柩的排面,就差没衰衣哭灵:“大哥!你就放心去吧!”
      ……有什么样的魁首就有什么样的马仔。宛如一群智障。
      柏衾手把 当涂舆扶栴,无语立斜阳,寂寞如霜雪。
      (注释:①当涂:当道,当权。②当涂舆:当权者的车驾,象征上位者出巡,抬舆者供其驱驰,寻常拾光众避退。③扶栴:战车旌旗持有者符信,垂直)
      何闻聪眼神阴鸷地盯住柏衾,喉咙里逸出野兽行狩时兴奋的低喘,感官贲张,侵略性的目光犹如附骨之疽,俨然美人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露出獠牙。
      (本段已删除)(~ ̄△ ̄)~
      柏衾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能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因着荆棘座风头太盛,免不了遭这些无妄之灾。她暗自给来楚生又记上一笔,昂起下颌冷冷睥睨:“喻仓舒咬着我不放,是想争取荆棘座的势力和来朝生作对,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谈合作谈联姻下战书耍阴招暗算都去排队,恕不远送。”
      “够了!”祝希哲察觉端倪,厌恶地厉声呵斥,“何闻聪!不要作死,你爱怎么撒疯我不管,别连累我们秋旻殿!别忘了我警告过你什么,邶子发话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对她出手。否则就算深寒色在场,你我也别想全身而退 !”
      何闻聪轻蔑地扫了祝希哲一眼,挑衅地勾起舌尖舔舐唇珠,不耐烦地呛声:“你瞎?就这种劣等货色……啧,来楚生的品味也不怎么嘛……”
      祝希哲简直想给他上坟:“这里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为邶子耳目,你以为她能稳稳妥妥在荆棘座当执的位置上待到现在,单凭一张脸吗?”
      他的目光逡巡一周,将北院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现任邶子治下,北嬀gui濛空前团结、排外,加诸荆棘座之上的信仰,连教廷都为之忌惮。一旦邶子回应了荆棘座当执的效忠,新君加冕,纵有泼天权势,神印之下,也不过笑话。”
      祝希哲深深看了柏衾一眼,意有所指道:“神恩莫测,邶子迟迟不复立北方君候,在这个关口上却突然发难……刀锋所指,是敌是我,还未可知。”
      “哼,就知道显摆。”何闻聪不爽地对柏衾比了个shoot一枪命中的手势,流里流气地打了个呼哨,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恶意,“妞儿,不该惦记的别惦记,荆棘座择人而噬,你只是邶子养蛊的半成品,登堂入室什么的,就别想了。”
      荆棘座择人而噬。真是不胜荣幸。柏衾傲然与何闻聪对视,缓缓绷起的下颌,显示出居高临下的漠然悲悯:“你真可悲。”
      何闻聪通身一竦,陡然勃然大怒:“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可怜?!”他信手一挥,绞着辰砂陨屑的三尺长鞭破空而去,直逼柏衾面门。
      “铮——”风纪部首席执律者林散之抬臂格挡,反手扯住鞭子一挣为二:“当执。损毁荆棘座是大罪。以身犯险逼我们出手,诚非明智之举。”
      柏衾后撤半步,闷闷低头:“知道了。关河冷和来朝生都受了很重的伤……我忍不住。”
      林散之垂着右手,没再继续说教,只是吩咐部下:“深白冕下在与申寒色交涉立冬·守藏的去留,任何人不得闹事。闻宪章,衣步遥,守好荆棘座当执,不容有失!”
      风纪部武力担当和外交担当。柏衾心下一沉。事态失控了。深白·成物与终究还是对申寒色妥协了么?林散之这是自知护她不住,才把直隶神殿最高配备送到她身边吗?
      到底是什么,令堂堂邶子对她机关算尽、势在必得?
      柏衾按耐住心底层层泛起的厌恶,走上前俯视被闻宪章强势压制的何闻聪,快意地狠狠补刀:“我见过无数信徒卑微地匍匐在神龛下乞求神的垂怜,像你一样,可神始终是神。知道为什么北嬀gui众被唤作云间学派吗,那就是告诉警醒朝圣的信徒,牢记——云泥之别。”她轻笑着环顾辩机台下座无虚席的诸院学子,“神爱罪人,故灭世重来。吾侪可愿?”
      何闻聪从未如此被揭破最隐秘的心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视线凌迟,挣扎着要再给柏衾一刀。
      风纪部干事衣步遥微笑着上前,虚虚扶起何闻聪,手中赫然是他象征身份的名牌:“同学,少安毋躁,毕竟——没了秋旻殿的外交庇护,像你这种被北院驱逐过的二五仔,二进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闻宪章倐地扭头,对上陡然威压外放的祝希哲,上前一步挡住衣步遥,眯起眸子蓄势待发:“风纪部办事,无关人员回避。”
      祝希哲彬彬有礼地左臂叠在胸前微微鞠躬:“抱歉打扰,这个不成器的是我们主教的教子,教廷行走,有治外法权,接下来会由我们的人接手,务必给贵院一个交代。”
      衣步遥爽快一笑:“这是自然,不过这位小先生遗失了丹青引信,我们有48小时请外宾配合进行身份核验,礼神日当前,马虎不得,还望副主教阁下谅解。”
      她话锋一转,为难地摊了摊手,“万一非我族类,行刺一方当执的大事,就必须上达天听,即使是主教大人亲至,恐怕也爱莫能助了。”
      “48小时?”何闻聪切齿冷笑,“那就要看你们北嬀gui濛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了,北嬀gui濛土崩瓦解,我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阁下此言差矣。”柏衾骈指扣住沁霜的秋旻顶丹青引信,眼帘低垂,心神微恍,“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神权吗?”
      纤薄的水光流犀名牌泛着隐约的星芒,边缘的棱角堪堪抵上何闻聪的眉间砂,势若千钧:“击碎眉间砂,你的灵台还能保得住吗?”柏衾漫不经心地在他眉心划开一道浅痕,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不!!!”何闻聪瞬间面如金纸,“你敢!我是何家大宗掌珠,你们敢!!!放开我!我要见寒露·申寒色冕下!”他终究是色厉内荏。
      “你为邶子——立冬·守藏而来。却不曾想清楚想荆棘座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柏衾轻轻挥手,血痕自何闻聪鼻梁上缓缓蜿蜒而下。
      “小雪·后寒的遗物。如果他发现亡妻的遗物因你而损毁,你猜,他和寒露·申寒色的合作,你这个大宗掌珠的荣华,又当何去何从呢?”
      沁染心头血的丹青引信倐地划破柏衾的左颊,灼灼辰砂烈烈化陨,焚神天火骤然暴涨,将柏衾单薄的身影吞噬。
      “啊!啊、啊……!!!”何闻聪目眦尽裂,浑身抖若筛糠,嘴唇颤抖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疯……疯子……害……陷害……你……你你……你这是……陷害……”他颓然仆地,汗流浃背,瘫软地无力支撑,只剩断断续续的喘息,几欲昏厥:“我是冤枉的……冕下救我……我冤枉……申寒色冕下……”
      “关河冷,和来朝生,他们所受的苦……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柏衾安心地倒在闻宪章和衣步遥两人的臂弯里,露出极为惨淡的笑。“荆棘座入侵识海,比这痛千百倍。无论是立冬·守藏还是你们,都罪有应得。”
      情势陡转直下,辩机台下群情鼎沸。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何闻聪催动了丹青引信,事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祝希哲果断带江汉广离开:“走!”江汉广忍不住频频回头:“可是……秋旻殿会降责于你的……何闻聪毕竟是主教大人的教子,就这么……”
      祝希哲甩出一整奁丹青引开道,眉头深锁:“他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后寒是邶子的忌讳,她胆子也太大了!这次就算深白·成物与求情,恐怕也护她不住!那可是荆棘座!取小寒·袤若通身神骨才复原的荆棘座!她也敢拿来栽赃陷害,真是疯了!该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柏衾权掌当涂舆的时候,是北嬀濛拾光众空前团结的时代。年少的相逢意气为君饮,一切已然草蛇灰线,初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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