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莲台 ...

  •   明天辰时,在云菁师父处与云蕴师兄演示破阵;巳时,云晔师父考察炼丹药理;午时有云泉、云通两位师弟邀约用饭;饭后散步一炷香,然后打坐冥想;之后要去云映师姐那里协理阁中未决琐事;申时读书;酉时练剑……
      云殊仔细将此日的安排整理出来,舒了口气,不由想到:弗陌已经交由师父保管,可是在对练时还是没有人肯站在云潇师兄面前。虽然知道习惯与传闻的可怕,可是她没有想到,同门对师兄会恐惧到这个程度。亏云通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帮忙,结果说起是接近云潇,他们连后面那句“师兄十分冷酷可怕的传言就会不攻自破”都顾不上听了。
      云澄倒是答应了下来——可是他那种上刀山下火海的神色实在让她没法心怀侥幸。如果云澄师弟昏死在师兄面前,“云潇师兄把云澄师弟吓晕了”这种传闻恐怕就彻底坐实了吧?
      她如此做也并非全无私心——阁内弟子大小事务,总不能尽数与师父师叔上报,于是便落在了他们这些关门弟子的身上,即使是她,也被这琐事缠身弄得有些烦闷。偏偏其他弟子都畏惧云潇性情冷淡,竟老是往她眼前凑……
      这便是欺负老实人了,云殊想。云岫师姐说的果然不错,老实人是会吃亏的。天知道她看到云潇师兄无事一身轻的样子,差点都维持不住一贯温和的笑容!可无论她怎么润物细无声地暗示——这些师弟师妹就是任尔东西南北风,该往哪儿吹往哪吹。
      她就不信了!云潇又不是蛇虫鼠蚁豺狼虎豹,有什么可怕的?连云潇都忌惮,更不用提遇上了星章阁之外的人会如何了,云殊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将他们欺软怕硬的恶习彻底纠正过来。
      运数么……云殊皱了眉头。她并非固执,只是自己曾被认定是必死无疑,不也得以苟全性命?没道理因为弗陌……
      她又看了看纸上列得密密麻麻的计划,心道这次说什么也得教会师弟师妹“不要以貌取人”这个道理。
      “笃笃——”
      窗外传来敲打的声音,云殊放下笔来,走上前一看,发现不速之客竟是方芫。
      “方芫师姐?”云殊反应过来,而后莞尔,“果然,金不换也不会错过东桑的花期。”
      “来东桑是因为金不换,可是来找你,是因为……”方芫眼珠一转,见云殊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只得说道,“楼主吩咐的事情我已经查了。属下斗胆一问,楼主与那俗世的顾家有什么关系?”
      云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好像还没有答应入主见微。”
      方芫心头一震:“我在见微,不过微末小卒,只知道……若要查明您所说的事情,不妨去净土清远山看看。”见云殊微微蹙眉,方芫的声音越来越小:“您想知道的事情,不是现在的我能够知道的,只能在见微谈……当然,在六合楼谈也行。”
      顾家的背景竟然这么复杂?看来改天要去一趟清远山了。云殊心头微沉,面上却从容更胜:“所以,桃曼是能够为我解惑的人?”六合楼……桃曼……见微……果然不简单。
      “楼主……云殊你足不出户,却什么都知道了。”云殊清清淡淡看了她一眼,方芫不自觉地改了称呼,语气却也不自觉的更加恭敬起来,不禁暗自称奇,又心道桃曼姐最是重规矩,若是被她听到自己直呼楼主的名字,只怕要拎着她的耳朵唠叨一番了。
      “不过是偶然与桃曼老板有些交情,若非机缘巧合,我还猜不出她竟是见微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云殊的语气缓和下来,“那么待我回到星章阁,便会去离得最近的那家六合楼。”
      方芫露出笑意来,可是很快,她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莫不是来说正事只是借口,惦记浮光醉才是真的?当初在弗灵城街头卖地图换青竹令的人,便是你吧。”云殊看向方芫。若不是方芫维持着最后一丝仪态,只怕她现在会以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物的眼光看着云殊。
      方芫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知道的?!难道知秋之主都能未卜先知……”
      “哪有那么神,不过是恰好看到了。你若硬是要给我戴高帽,还不如反省一下自己的易容是不是太差,动静是不是闹得太大。”云殊轻笑出声,“你就这么确定我得到了浮光醉?”
      方芫有些尴尬又有些讨好地笑了笑:“知秋的主人真是明察秋毫见微知著……”
      这是夸不了见微便夸知秋了?
      “你也知道我是星章阁的人,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将浮光醉给你?”
      “我……我可以拿六合楼的灵药酒换,要多少有多少。”
      “倘若我是见微之主,那么六合楼好像也是我的产业吧?难道接手见微,在自己的地盘喝酒还要另行付钱?”云殊微微侧过脸看她,“而且,我看上去像是酒鬼吗?”
      云殊微微挑眉,只看得一旁的方芫有些脸红。云殊这家伙,也不算多好看,偏偏那一眼有着少年的恣意而不自知,令人一时间竟移不开眼睛。
      “那……那……”
      “你为何这么想要这浮光醉?如果是合情合理的原因,也不是不能给你。”
      “啊?”方芫有些垂头丧气,“只是好奇。”
      “这样么,我知道了。”云殊微微点头,“给你。”
      “欸?”方芫不可思议地问道,“就这么给我?”
      “我说过,只要是合适的理由,就给你。”云殊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她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事情
      “可是,浮光醉这么珍贵……”
      “再珍贵,也是死物啊,哪有收买人心重要。”云殊笑眯眯地看向她,说不出话来的反而是方芫。
      即使真有笼络人心的心思,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吧?方芫觉得有些头疼。这就是被知秋选择的人么,方芫深深地看了云殊一眼。这家伙,还真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是认定了她不会忤逆见微之主吗?还真是信得过她啊。
      将天下至宝全部纳入囊中,每个人都会有一点诸如此类的私心,可是做起来需要的野心和毅力可不止一点……反正世间美好之物不能悉数归己所有,那么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欲望也很正常……吧?云殊如此想。
      “方芫,你打量够了么?还是说,打量别人竟是放在明面上的事情?”云殊露出一个笑容来,却让方芫无端心头微微发凉,“如果方芫师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失陪了。”
      就这样,云殊终究还是下了逐客令。
      净土清远山啊……果然她应该把藏书阁的书册都拓印一份。

      于是,等到安顿好闹腾的师弟师妹,过五关斩六将完成了诸位师父的考核,近乎绝望地见缝插针努力营造师兄亲厚的形象,云殊几乎都要忘记了论道会的事情,直到——
      “殊师弟,莫非你忘了论道会的事情吗?明日便是春禊日了。”
      完了……她只怕是第一个在论道会前夕才意识到自己在邀请之列的东桑来客了,云殊无比羞愤地想。可是,论道会应该就是清谈论道罢了,要准备什么呢?云殊不由得疑惑地望向云岫——此时的云岫,早已没有了平时的散漫,桌上散着的……似乎是些诗词?
      “东桑城民风淳朴,可是也好衣冠风流,风雅物事,”云岫抱着的书卷尚未放下,“听说城主说起话来总是玄之又玄,若是不临时抱佛脚在腹中装几滴墨水,我都担心会在中途被逐出去。说起来殊师弟在俗世……可曾接触过这种东西?”
      “只是远远看过……”做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罢。只可惜云殊尚未表明自己的淡然处之,便被云岫热切地盯住了——在她眼里,云殊便是那尚未成人便懵懵懂懂入了星章阁的天真少年,哪里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怜的师弟,他一定已经吓坏了,还要强自佯装镇定……
      云殊哪里知道自家师姐心中是如何千回百转?她温言安慰云岫道:“没事的,照师姐这么说,无非是附庸风雅罢了,糊弄过去应该也不太难。”
      “师弟,你放心,就算不会也没关系,还有我呢!”
      云殊正兀自感动,便听到了云岫大义凛然的话:“你放心,如果被这些花花肠子逐出论道会……至少还有我给你垫底。”
      师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云殊无奈地笑了笑:“师姐放心,我幼时……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
      可是云岫已经认定小师弟是强撑着不露怯,于是那安抚的笑容在她眼中便多了些强颜欢笑的意味:“师弟别怕,实在不行……还有师兄他们呢!”
      “师姐,诗词歌赋之类,我真的……还算在行。”
      “殊师弟,我都明白的!”云岫的目光几乎可以用痛心疾首形容,“别担心,就算丢人,也还有师姐陪着你呢。”云岫说着,也不待云殊再说些什么,拔足便走。
      不,师姐,你等等啊!你真的误会了,诗词歌赋这些我会啊,我都会,真的!云殊此生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明自己胸有成竹的立场——说得过于直白,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夸下海口的意味。
      不过……难道平日里自己有行事不妥之处,以至于师姐竟是认定了自己是个莽夫?云殊不禁扶额——也只能明日见机行事了。
      说来俗世也有三月三修禊的风俗,不过星章阁凡事尚简,不拘囿于流俗,而她又一向忙碌,早将此事放诸脑后……却不想在东桑竟要重温上巳风雅之事了。云殊回忆起曾在《星章风物志》中所记载的上巳日,似乎与俗世中三月三的风俗十分相近,心想应该也无非是曲水流觞兰汤沐浴之类,想必没有什么太令人担心的……

      于是,云殊深深地意识到,对于净土之人,常识或许才是最匮乏的东西。
      对于修为深厚的修士,或许开山辟水并不十分艰难——可即使是这样,硬生生在苑中引水为渠,也太过夸张了些!虽然她还从未有灵力枯竭之时,可是照师父他们的说法,任何东西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估计灵力亦如是。
      云殊微微敛下眼睛:若不是周围隐隐传来灵石聚阵的灵气波动,她也要相信东桑城主修为深厚,移山回海不费吹灰之力了。她远远看到东桑城主的微笑,儒雅一如既往,可是他脸上谦逊也掩饰不了他耗费心力大费周章的现实。
      这样费心,是为了炫耀,威慑,还是……云殊正兀自沉思,便听到身旁云蕴的感叹:“大丈夫当如是!”
      “云蕴,你好歹是琤瑶峰的亲传弟子,难道连这聚灵阵也看不出来?”云瞩不满地睨了他一眼,“灵力不济,却还要强撑门面,我看不出这做法如何大丈夫。”
      “修道之人,又有谁不是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既然向天借运,又何尝不是借势……”
      “怎么不说了?”云蕴的声音戛然而止,云瞩忙乘胜追击,“果然是心虚了,你这样子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怎么,我身后有什么……啊,云潇师兄!”
      云殊也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云潇与云蓼果然站在她和云瞩身后。
      “我就知道你们天天只知道修习,”云蓼摇了摇手中折扇,“没事也多看点闲书。你看这灵石,这符篆,啧啧啧,真是大手笔。”
      “所以……东桑论道不该叫‘论道会’,该改名‘斗富会’才对,”云瞩颇有些不以为然,“也难怪老远都能嗅到金不换一般的铜臭味。”
      “此言差矣,金不换虽然名声不大好,出身也称不上正统,可是跻身数得上名号的门派,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云蕴正欲争辩,引路的小厮便对一行人拱手告退。
      “恭迎贵客,蓬荜生辉。星章阁的诸位上人已经在高台之上,小人也只能送到这里了。”

      自称小人,神色却如此倨傲,这是……下马威?云殊远远看到有万仞高台悬在云中,周围有莲台星罗棋布,不禁冷笑,想必这是让他们登上云端莲台了。没什么好怕的,正玑峰高万仞,她都已经来来往往许多次了,不过千丈莲台,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这究竟是来自净土的一贯自傲威慑还是东桑城主的意思呢?
      虽然云泊师父与城主交好,可是这交好之中有多少水分?她并不认为可以排除东桑城主有意为之的可能性。
      “诸位,请!”
      “果然是宴无好宴!”云濯瞥了云蕴一眼,“这也是大丈夫所为?”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云映皱了眉头,“你们且看,即使是低矮些的莲台……也至少有千余丈。这次星章、净土势力云集,我们退无可退。”
      “云映师姐,你还不知……难怪只有亲传弟子才接到邀请的事情吗?”云瞩叹了口气,“所以如果我们之中无人能登上莲台……星章阁只怕会颜面扫地。”
      “而且即使不登上莲台留在这里,也指不定会有什么其他麻烦。”看着云岫垂下头来,云殊仍然有些不忍地点明了利害,“不过我只觉得这一带有些异常……”
      “不错……只怕这一带都在禁灵之下了。”云瞻苦笑着对众人说,“你们不妨试试,有没有灵力阻滞的状况。”
      “你说的,是以法器结阵禁锢灵气流通的禁灵之法?”云恒听了有些焦急,“在禁灵之地凌空而行,实在太过危险。”
      “除此之外,我还很想知道,方才我远远看到了琅山和金不换的弟子,是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云殊微微摇头,“看来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我们轻轻松松参加这论道会啊。连各个门派的弟子都被分散开来……这是各个击破么?”
      “然而在此停留也不是办法,”云潇开口道,“不如我先试一试。”
      “可是,师兄你的修为是我们中最高的,倘若……”云岫有些踌躇。
      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正因为云潇修为最高,所以如果他失败,其他人几乎没有尝试的必要,可是……他们又如何能坐以待毙?
      “还是我先来吧。”云殊看到众人愁云惨淡的样子,笑着上前一步,“我不过在星章阁修习四年多,就算半途掉下来,也没什么丢人的。”她看向满脸不赞成的云潇,故作轻松道:“如果我真的跌下来,师兄记得拉我一把啊。”
      “阿殊你——”
      话音未落,云殊一跃而起,众人只觉得眼前风沙缭乱间,一点淡青色飘摇而上。

      高台之上,只手便可采撷云霞。
      云攸望着远方,听着身旁人声喧扰,有些出神。
      净土的茶确实比星章出产的香——确实,净土有许多东西是如今的星章不能媲美的。
      可是净土的风是冷的。
      就像有条不紊走过的时光,不为任何人停留改变——人间有沧海桑田,星章有日升月落,可是东桑的时间似乎是停止了。东桑,不,准确地说,是净土十二城,总有春夏秋冬,却都只有一个时辰。
      云攸抬头望向天空。如果不是因为被这铺天盖地的幻术笼罩着,东桑的天空,永远都是暗红昏黄的,布满了连风都吹不动的火烧云。东桑的时时刻刻,都凝结在那炙热的一瞬。
      他更喜欢星章,喜欢俗世。虽然他修炼起来常常无知无觉,可是他还是喜欢远远地看着那群孩子,只是看着,便觉得欢喜,那是他寡淡的此生为数不多的乐趣。
      其实就算阁内的弟子不能登上莲台,也没什么要紧的。云攸为自己又倒了一盏茶,心想反正他们久居星章,并不十分与净土往来,就算铩羽而归,也不过是闷声不响闭关能解决的事情——带这些孩子过来,原本就只是希望让他们来增长见闻而已……
      “云攸上人,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徒弟?!”
      莲台千丈,并不算高,可是东桑城主在四下布设的禁灵对大乘期以下的修士都有束缚。云攸原本并不担心,毕竟星章阁中人,一直以来的原则,便是不做无益之事,可是——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旁的华元上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第一个冲上来的是谢忱那小子,原来是云攸贤弟你的小徒儿!真是人不可貌相……”
      云攸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殊儿竟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了?潇儿岫儿怎么不好好看着她!
      “云攸贤弟莫急,云殊贤侄离莲台大约只差十丈了。”徽缨在一旁劝慰道,“看来云殊贤侄修为又精进了。上次看到有胆识的后生,登上莲台的时候可是遍体鳞伤,我看云殊贤侄尚还游刃有余。”
      云攸望着那罡风中的一点青色浮浮沉沉,双手在袖中缓缓握紧。
      似乎是过了许久许久,那淡青色才攀上了莲台。
      他看着云殊稍稍整理了被风拂乱的衣冠,然后缓缓向他走过来,仿佛刚才根本那惊心动魄之举不足为道。她的脚步轻而稳,气息丝毫不乱,似乎闲庭信步一般从容。
      众人纷纷感慨云攸收了一个如何如何出色的弟子。
      而云攸只看到了云殊袖上沾染了一点艳丽的红色。
      这个孩子……从来都肆意妄为!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乖巧听话,从来不知道!当初在红叶谷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任性地逞强不顾后果,这要他怎么放……不行,不能放任她了。让她进星章阁,是对她最大的纵容与保护,可他却有些懊悔了。
      “殊儿,”云攸按捺住自己的怒意,“回去之后,自己去密室反省。”
      “是,师父。抱歉,让您担心了。”面对师父的责罚,云殊低下头。她知道师父是担心自己……可是在禁灵下使用灵力,被逼迫到极限,却能确保性命无虞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即使会让师父不悦,她也不想失去这个磨砺自己的机会。
      云攸愈发生气了。云殊总是这样——即使她是诚心诚意地悔过,下一次也一定还是会这样吧。她的乖顺恭敬,三分是为了恩情,七分是出于礼仪,可是她根本不曾认同过他的劝告。
      “云攸贤弟何必呢?云殊贤侄可是第一个登上莲台的小辈……”
      “逞气斗勇,不知轻重,爱惜浮名,何堪大用。徽缨兄不必为她求情,这孩子需要好好自省。你们一个个夸奖她胆魄可嘉,她便不能长记性。这次我是看着论道会机遇难得,才从轻处置,诸位不必再劝。”云攸皱眉,旁人才不再说什么了。
      “潇儿他们呢?”云攸低声传音问道。
      “师兄他们在下面等消息……我方才已经传音了。”
      “不行,在禁灵之地,传音恐怕不大稳定。”
      “那……我再下去……”
      “不行!”
      师徒两人正暗自交谈,便听得有人高呼:“啊,又上来了一个年轻人!哎呀,真是后生可畏啊!”
      云攸和云殊俱是一愣——莫非……
      “师父……阿殊。”云潇大步走了过来,恭敬行礼,又向云殊投去了指责而温柔的目光,将那些好奇的赞叹的嫉妒的眼光全数抛在身后。
      “呀,又是云攸上人的弟子!”
      “啧啧啧,看来这星章阁日后真要不可限量了……”
      云殊心头一跳,忙开口问道:“师兄怎么上来了?那云岫师姐他们……”
      “潇儿,殊儿,”云攸长舒一口气道,“那些未能登上云端的人,城主也会派遣仆从迎接他们,不过他们看到的,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论道会了。所以,不必过于担心岫儿他们。”
      原本他便希望阁中弟子能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又不希望他们一开始便有畏难之心,加之他一开始也对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能参加真正的论道会并无期待,才没有将论道会的规则详细明说——谁知道殊儿和潇儿竟真的登上了莲台?
      “啊,那就好。不过师父,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论道会’?”云殊没有给云攸和云潇发难的机会,一脸好奇地问。
      罢了……回去再好好教导罢。云攸终究还是回答了云殊的提问:“自然是像岫儿担心的那样。来吧,你们的几位师叔也该等得急了。”
      那一刻,有瑰丽的火色在头上长空绽放开来,片片苍色炸裂开来落在他们肩头,恍若梦境。
      “看啊,”不知是谁在轻轻说,“这,就是东桑。”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