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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论道 ...

  •   净土十二城均只有一个时辰——这才是净土诸城论道会之时才能揭开的最大秘密。
      俯视东桑,会觉得东桑城在酉时是最美的。
      连绵不绝的绯色云霞,仿佛是燃烧的若华一般。掩映其中的屋舍街巷,也恍若是开在天空上的花朵——即使此时不是若木开花的时节,恐怕酉时也是最适合东桑的时辰。让人不由浮想联翩,东桑城只有酉时,是不是上天希望她永远停留在最美好最盛大的时候。
      东桑只有酉时。有春的酉时,夏的酉时,秋的酉时,冬的酉时,可是也只有酉时。云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为此赞叹还是惋惜。
      这样的秘密,当然不是能随意被窥伺的,于是非大乘期的修士想要登上莲台,便要费些周折了。东桑城的论道会,已经许久没有迎接过新面孔了。

      云菁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云攸身后,竟会跟着两条服服帖帖的“尾巴”。
      云攸一脸沉静暗藏冷意,云殊一脸无辜乖巧,而云潇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可是云菁等人知道,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后辈又惹事了,而云攸师兄只是碍于论道会所以才暂时没有责罚……看来回去之后,七峰的密室是闲置不了啊。
      “师兄,要安排小殊他们就近坐在我们旁边么?”云菁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可是云攸冷着脸拒绝了:“原先便没有准备他们的坐席,总不能因为这个兴师动众。年轻人便与年轻人聚在一处吧。”
      于是云潇云殊被安排坐在净土子弟之中——毕竟,有些东西还不是他们现在能接触的。然而净土之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并不十分搭理两人。好在两人都不曾在意这些,倒也各得其所。不过,先敬衣冠后敬人……云殊微微摇头。看来净土时弊日久,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故而,云潇与云殊两人在一众师叔爱莫能助的眼光中勉勉强强拣了空闲的竹榻,端端正正坐好。其实云殊倒是自得其乐——登上莲台的人中,与她相熟的也只有方芫和谢忱,奈何一个正乐呵呵地忙着四处攀谈,一个正苦大仇深地跟着师父与众人寒暄,都顾不上待在角落里自得其乐的她。
      其实东桑论道会的点心果品都是不错的。云殊从容地抹去了嘴角的糕饼屑,接过了云潇递过来的茶水,觉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便是如此了,直到——
      “你旁边有人吗?”正在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云殊微微犹疑,还是对他点头示意,他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两人身旁:“嗯,多谢。还是你们这儿清净。方才那些人身侧已经没位置了,还叽叽喳喳邀请本公子,真是不识趣!我乃叶家叶勰,敢问两位兄台名姓。”
      “我们是星章来客,名姓恐不值一提。”云潇答道。
      云殊心想,她倒能理解师兄冷淡的缘由——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既然能来东桑城参加论道会,就算不交好,也实在没有必要交恶……
      “啊,你们是星章来的客人?能登上莲台,那么你们的修为一定很深厚了。”叶勰露出了十分高兴的神色,“来这里的净土子弟,大多是花拳绣腿,只是仗着长辈便能轻轻松松来参加这论道会,我早就十分不满了——不想今日能遇见凭一己之力登上莲台的人,果然不虚此行!”
      “师兄,既然叶勰兄如此说了……”云殊与云潇对视一眼,回过头来对叶勰点头道,“我们都是星章阁弟子……”
      “我单名一个‘潇’字,我师弟单名一个‘殊’字。”
      云殊有些不解。从一开始,师兄似乎对净土之人有些莫名的排斥?
      “我明白!星章阁啊……就是那个皆以‘云’为姓的门派吧?”叶勰似乎并不在意云潇冷淡的态度,“说起来星章阁之人有许多来过净土,只可惜他们似乎都不愿被世家招徕,最后还是回到了星章阁。”
      “求仁得仁,又有什么可惜的?”云潇冷冷地说,“况且悠游自在,总比在世家枯守一方天地要好。”
      “师兄。”云殊对云潇摇了摇头,转而对叶勰说道,“人各有志,我觉得,净土虽然山明水秀,可许多人还是会眷念故土。不过现在,可是难得一遇的论道会,叶勰兄能不能先说一说论道会上究竟要做些什么?”
      “哦哦……其实论道会无非是应个节气,”叶勰挠挠头,“你们也看到了,东桑只有一个时辰。而在若木开花的时候,正是东桑灵气最盛之时,据说这个时候的东桑,最接近九重天……咳咳,扯远了。其实我们聚在一起,大多是为了悟道。”
      “你是说……像一苇渡江、芥子须弥那种悟道?”
      “正是。”叶勰点头,“对于净土之人,悟道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可以沉淀心境,以便于找到自己的‘道’。我先前接触过一些从星章来的修士,似乎星章那边安于现状止步不前的人很多,许多修士甚至终其一生,都不曾立身明道。”
      远远传来清越的钟声,叶勰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云殊望去,只见东桑城主正执杯祝酒。修习法术之后,她的目力听觉自然与以往不同,看得颇为兴致勃勃。
      祝祷已毕,云殊开口问道:“净土的人,也信鬼神?”
      叶勰不禁讶然:“莫非殊弟不信?听说以前星章净土,俱为神居所在……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传说也早已被人淡忘了。然而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鬼神存在吧,否则我们冯虚御风,又如何解释呢?有则信之,无则佑之,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吧?”
      “没什么,是我一时突发奇想罢了。”云殊心道,我听说净土之人自命不凡,却原来也还是寄希望于鬼神之道的——所谓倨傲,竟也不过如此。
      “天地假我文章,今朝当循古制,曲水流觞,以叙欢情。”
      上首之人话音刚落,席间竟升起一泓清泉,蜿蜒曲折,上面漂着数盏以灵力幻化而成的金莲。
      “曲水流觞,便以那金莲为令,”叶勰笑着解释,“金莲漂到面前的人,便得从莲心取出题目,将自己的答案写下来,然后将答卷放回莲心,是不是很别致?”
      别致是别致……不过是不是别致得太过了?云殊望向远处一个被淋了一身形容狼狈的青年问道:“所以,如果是不令人满意的答案,便会落得那种境地?”
      “也不尽然,”云潇突然开口了,“金木水火土,按照问题的要求,以灵力幻化的金莲自然不同。所以,即使答不出来,只要修为足够,也可以抑制金莲催发。”
      “真是好主意,我怎么此前就没想到呢!”叶勰高兴地叫起来,不过他的脸色陡然一变,“等等,殊弟,你看,这金莲飘到你面前了!”
      这是到自己了?云殊盯着面前的金莲看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拨动莲心。
      诗词歌赋什么的,她许多年没有碰过了,只能寄希望于颂读诗书的底子还在,可以糊弄过去了。云殊想着,缓缓展开了纸卷。
      欸,竟不是要她赋诗?看到纸卷上的问题,云殊颇有些犹疑,不过转念一想,这大概就是师父所言“真正意义上的论道会”的意思了。于是她思忖片刻,提笔写了答案折好,便投入了金莲之中。
      “殊弟,你抽到了什么题目?”
      “大概是关于‘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困境。不过早知叶勰兄如此好奇,我便先给你看上一眼了。”云殊答道。
      “论道会上,每个人的题目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问题与答卷,”叶勰微微摇头,“不过这也算是论道会的巧思之一。据说金莲现,则能解心中惑,更是有机会得到名家点播,所以修道之人来参加论道会,大多都渴求金莲一现。”
      所以,即使是被金莲戏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淋成落汤鸡,烧着头发,也都甘之如饴?云殊无奈地叹息,问道:“倘若金莲没有在自己面前停下来呢?”
      “那便是个人的缘法了。”
      云殊摇头:“叶勰兄所言,殊不敢苟同。得之我幸固然从容,可不是所有人都承担得起失之我命。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真到了求而不得的那一天,有谁能真正无动于衷?还不如放手一搏,尽人事,然后听天命。”
      “贤弟通透,愚兄不及。”
      只要你不要深究为何我会抽到“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问题就好,云殊暗自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没有常识会导致十分致命的错误——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星章阁的藏书阁中,将那泛着墨香的孤本,沉甸甸却被摩挲得十分光滑的竹简悉数拓印……
      “啊,金莲又来了。”随着叶勰的低呼,金莲不偏不倚地漂到了云潇面前。
      云潇展开纸卷,稍事思忖,却提笔作答。眼看云潇就要将答案放入莲心,云殊望向叶勰,果不其然看到叶勰眼中精光大盛,心想这次一定要将话题不着痕迹地避开去。
      她的目光不由触到案上。东桑论道会准备得确实有心:笔墨纸砚,俱不寻常。可是过于周到,却会让人觉得流于形式。人心……真是一种极难取悦的东西。
      等等……云殊的瞳孔微微张大,摩挲这案上的纸张。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漾出一抹灵力,细碎的金色光芒散开,隐隐是凤翎的模样。
      即使是净土,也有许久没有听说凤凰现世的消息了吧?云殊暗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等叶勰开口,便抢先说道:“我原先以为弗灵城的纸笔已经很好,没有想到论道会上的笔墨纸砚,更胜一筹。”
      “那当然,这可是清远山的笔墨,自然与那些俗物不同。”
      “清远山?”云殊恰到好处地露出些微惊讶而疑惑的神色,便听到叶勰洋洋自得地回答:“那是自然,用清远山的梧桐和凤栖竹造的纸清爽而匀整,卷舒久而墨不渝,书写易发墨见笔锋……”
      谈起笔墨纸砚倒是积极得很,可惜她在意的,不是这些风雅之物 ,而是——清远山。
      “清远山是哪儿……没怎么听说过啊。”
      “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清远山啊,早就荒了。听说那以前飞出过凤凰呢!顾家老宅便在这清远山上,只可惜后来没落了……唉,就不说这种丧气话了。所以我说,净土可有许多好处,是星章不能企及的……”

      他们辨不清时辰,直到东桑城主致辞,论道会才算是告一段落——所谓告一段落,自是因为只要若华未落,东桑便不会关上迎接远客的大门。而在若木花凋之前,还有些许时日,足够拉拢、斡旋与权衡。
      叶勰一步三回头地与两人道别,又软磨硬泡地得知了他们下榻的居所,十分欢欣地单方面提出前来拜访的邀约,便美滋滋地离开了。
      而云攸等人也终于从冗长繁杂的寒暄中脱身,带着云殊云潇离席。
      这一天过得十分充实,以致于云殊几乎忘记了时间,直到小院门扉推开,面有菜色的师兄师姐一个个颤颤巍巍地回来。
      “师……师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殊慌忙扶着他们进门,云潇给他们准备了茶水。说实话,云岫他们所以衣衫洁净,可是看上去一脸憔悴,就像是经历了漫长的苦修一般,竟连云潇接近他们分茶都无力避开了。
      云蓼听云殊他们如此问,不由得苦笑:“自然是参加论道会,才如此狼狈。”
      “一天!我们搜肠刮肚吟诗作对整整一天!”云岫的脸色也涌出悲愤难当的神色,“可是连口茶水也没有。”
      “岫岫,别说了,我头好晕。”云映抬手捂着额角,脸色有些苍白。
      云殊与云潇相视一眼,不禁默然。想到方才有小厮特地送来了吃食,还说是城主特地嘱托,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将此事隐瞒了下去。
      果然,今天又是充实而忙碌的一天呢。

      不过在第二天,谁都没能逃开责罚——
      “岫儿,云蓼,你们气息虚浮,显然是平日里练功偷懒所致。今日不许外出,就在小院中练基本功法,晚上再来检查。”
      “云椤,你笑什么!你也是,耐性不足,今天好好待着,不把《静心录》抄录完不许吃饭!还有你,云瞩,你上次背书还没背完呢!”
      “师兄,你看师父师叔他们这么忙,我们是不是就不要打扰他们了?”云殊迈出去的步子又默默缩了回去,仰头看向云潇。
      “你啊……”云潇不觉笑了起来。
      “殊儿,还不过来?”云攸板着脸唤她,云殊无奈挑眉,然后老老实实走了过去。
      云攸叹了口气。昨天明明想了许久该如何罚云殊,可是当这个孩子抬头对他笑得无邪,心肠便怎么也硬不起来了。明明恼怒于这个孩子不知爱惜自己,不知性命贵重,不知三思后行,可是真的看到这个孩子,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云攸长长叹息了一声。云溪啊云溪,你当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欸,星章阁阁主?”门缝中露出叶勰有些惊慌的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
      “慢着,你是哪家的后生?”云攸皱眉叫住了他。
      叶勰见了云攸,不觉屏住了呼吸:“啊,我是叶家叶勰。昨天论道会刚好坐在云殊云潇两位贤兄身旁,对其风华气度心折不已,所以想要邀约他们一同出游。不过既然前辈有事,小子便先告退了。”
      “既然是年轻人相聚,你们便出去吧。”云攸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暂且放过自己的这两个徒儿。毕竟……殊儿和潇儿平日修习勤勉不殆,偶尔也要让他们多与同龄人接触一下,免得下次还呆头呆脑地一股脑往前冲。
      叶勰似乎是没有想到云攸竟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招呼云潇云殊:“多谢前辈,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叶勰是个不错的向导,不过一个时辰,从东桑的特产到街头巷尾的故事,从哪家甜食做得最好到哪家店铺灵器价钱公道,无一不精,云殊甚至连城主与夫人在何处定情都知道了。
      漫步在东桑街头,听着红尘熙攘,反倒比城主府那规整精致的庭院更觉令人心旷神怡。
      这大概是这几年她第一次没有什么目的地四处闲逛,反倒觉得有些陌生而茫然。好在叶勰喋喋不休,也不觉得无所适从。
      反倒是云潇,似乎对东桑十分熟悉……思及在木家的见闻,云殊心想,莫非自家师兄便是净土哪个世家的子弟?
      她一边暗自思忖,一边看向云潇——却发现云潇似乎在以一种有些眷念又有些厌恶的目光掠过这巷陌。
      “阿殊,怎么了?”察觉到云殊的视线,云潇如此问道。
      “没什么。”云殊微微摇头,此时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十分熟练地转移了话题:“难得离开星章阁来这里,师兄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云潇愣了愣,如何摇头。
      “那么师兄帮我看看云华他们会喜欢什么礼物吧?我一个人实在是难以决断。”
      于是等两人将要带回去的礼物准备齐全,与叶勰道别,回到暂居的小院,迎接他们的正是焦头烂额的几位同门。
      “咳咳,云岫师姐,这是师兄挑的药油。”
      “云椤师兄,这是师兄买的护具……罚跪的时候用得着。”
      云殊毫不意外地在师兄师姐们的脸色看到了惊骇过度的神色,满意地背着手离开了——俗话说得好,好钢用在刀刃上。师兄师姐们已经足够喜欢自己,再怎么百般关怀,也到此为止了。可是云潇师兄不一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却如此细致地关怀着他们,师兄师姐们应该都会很感动吧?然而……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殊师弟真是为云潇师兄的冷淡操碎了心。”
      “唉,也只有云殊师弟,现在都没有放弃缓和师兄冷酷无情的印象。”
      “云殊师弟……”
      可惜此时的云殊还沉浸在“以后同门不怕云潇师兄后想必自己能够轻松一些”的幻想中,觉得自己委实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可是这些都是你买的,为何要把人情记在我身上?”云殊的小动作当然没有瞒过云潇。他看着自家师弟乐此不疲地忙前忙后,最后却直接将功劳拱手让人,难得觉得有些茫然。
      云殊心道若是云蕴,一定会勾肩搭背一脸哥俩好地告诉云潇师兄“这就叫为兄弟千金散尽”,可惜十有八九云蕴那家伙还没来得及接近云潇三寸便被撂倒了。她压下了这些杂念,露出了一个耐心十足的笑容:“师兄,这便叫‘同气连枝’,礼物谁送的没有差别,重要的是心意。”
      “既然礼物谁送没有差别,那么你送与我送不是一样么,又何必张冠李戴?”
      这个时候云潇真是难得的敏锐啊,怎么平日里对师兄弟姐妹见了他抱头鼠窜绕道而行就毫无自觉呢?云殊觉得有些头疼。
      “而且,既然我们同门的情谊这么深厚,想必不需要这些俗物提醒——还是说,不做这些事情,他们就不明白那深厚的情谊了?”
      不,其实师兄都明白吧,只是不想做而已……还是说师兄已经看透了一切,就是为了可以安安心心修炼无人打扰所以才放纵一般地认了这冷淡不知世故的名声?可是不能就这样放弃,云殊咳嗽了几声:“咳咳,即使是深厚的情谊,有时也要借助外物表达、巩固。师兄其实十分关心师姐他们,可是像你这样过于含蓄是不行的,有时候他们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解。”……哪里是误解啊,简直是根深蒂固的成见了啊师兄!
      见云潇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云殊急忙趁热打铁:“而且星章阁的人了解你面冷心热,可是外面的人不一定知道——这样下去师兄会吃亏的!”
      云殊竭尽全力挤出了恳切的神色:“所以……”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云潇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呢,误解过我么?”
      “怎么会!师兄一言一行都十分体恤……”等等,不对啊,现在不正是表明师兄的冷淡有时会引起误会的最佳时机么!云殊恨不得把刚才心直口快的话给吞下去——这一定是被师兄吊到琼花树上养成的习惯,可恶!
      云潇却笑了起来:“当然,阿殊一向知世明理。”
      不,我只后悔没有牢牢抓住刚才那个机会啊……云殊心下哀叹。

  • 作者有话要说:  论误会是如何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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