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载酒》景狄山

4、恍然一梦间

　　洛岵清将今日的卷文都已分好，透过他身侧的窗户就可以看到早晨来上朝的官员，他们拿着朝板，惶惶恐恐地进去。人人都惧怕天子，离天子越近就更加危险。而他只想近一点再近一点，拿起能看到自己倒影的玉圭在那个天之骄子面前讲述自己的建议，他甚至幻想过他能来翰林院询问一些哪怕不是政治的问题。
　　但一切是使他失望的，那个人除了上朝在大殿就是去后宫。他并非一个好皇帝，他只是一个想安享晚年有时会打瞌睡的老头。皇彰有时候也许是对的。但有一种从小教育他的观点难以赞同皇彰太过自由的想法。
　　他的手下等着他的命令，“你们就按昨天那样做吧！把那几位……对这个给我看就成了。”他彻底厌烦这项工作了，但是看着这群手忙脚乱的人们，“罢了，罢了。”他只好拿起卷轴，他只好认输。
　　“请问洛先生可在？”一个陌生的声音同忽然打开的门透出的光一样让人感到差异。洛岵清早死了心，不抱一点希望——只希望这次不哪个娘娘找他喝茶。
　　“卑臣在。”他的教养控制了他的不耐烦。
　　那青年长的很清秀，杏睛长得秀气，显得女相，但眉毛遮盖了这一点，如同刀削，长且浓。让人联想到皇彰的眉毛也是浓而长，但皇彰的更翘类似扬眉，总让人觉得不正经。青年已经及冠，却看不出年纪，穿着尊贵的玄色宽袖儒服，腰白玉，系着葡萄花鸟银香球。面带微笑，温文尔雅却无女气。
　　洛岵清虽然隐隐感觉对方身份不一般，但失落仍无法让他再觉的他会带来怎样帮助。
　　“不知微臣能与您分担何事？”虽然没什么帮助但总是可以交个朋友的。
　　“无事，只是早听闻您的名声，想来交个朋友。可否赏个脸，午间可去我宗梨府坐坐呢？”
　　“乐意之至。”
　　也许这也全然不是无趣味呢，他打点好这些工作，加强了效率上午时刻把一天的工作全都做了。正是食时，他便去付了约。
　　骑着马正走着，前面也走着个坐马也笔直似的人，这姿态，这红官服都他觉得有些相似某人，但那人怎么会在这里？
　　“彰子？”他小声叫到。
　　那人左右看了看不回头。
　　“谨之？”他提高了音量。那人回头了:两道因为疑惑一高一低的眉毛，因为是扬眉显得表情格外丰富，一双内双长鹤眼带着疑惑，对于男人来说有这较小的嘴。长得似乎温和清秀，却越仔细看越不然，更像有阳刚之气。
　　“清啊？”他笑了，回了马头，与他并行。皇彰身上没什么香囊，当然也是因为没有姑娘送他，主要还有他的那位妹妹女红极差。但他身上总有香柏的味道，大概是从小在松柏下练剑，时在松柏下的原因。楠木簪，黑腰带，只配一把短剑，又像一个捕快，又像公子哥。
　　“你去哪里？”两个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皇彰摸了把脸，叹了一声:“我来讲，我碰到了黄花精，他叫我去他那儿，我说我去你哪啦!你呢？”
　　“黄花精？”
　　“嗨，你还是这么不幽默，”他突然小声说到“就是那个每天明晃晃的香喷喷的太子啊！”
　　“噗，”洛岵清笑道“真是打得少了，什么话都讲，我也不知道应了谁的约，他来找我去他那里，不如你跟着我去躲躲？”
　　“行啊？是谁啊？”
　　“宗梨府……不知道什么府。”
　　两人骑马到了一个梨花木的大门前，门两边有麒麟，上挂金边隶书木匾:宗梨府。两人刚刚下马，就有一个小厮开了门:“二位请进，我家主等候多时。”
　　“真是奇怪的默契，他怎么知道是两人。”皇彰小声对洛岵清嘀咕。洛岵清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不由得紧张起来。皇彰把马给了那小厮，走进洛岵清拍拍他的肩膀:“别怕，你身边可是有打手呢！”洛岵清点点头才觉心安。
　　进雅居，入门便有石屏，篆有醒世小文，略读一两行，便可知主人对世事颇有自主见解。皇彰看了不经赞道:“此友可交。”
　　小居不大，分三所，旁水居。有廊回缦转，檐上有鸟居，塘中有水荇，不扰不除。虽看得出是座老房，却看得出每处都十分用心。
　　梨树错落植庭间，树大荫盛，有一人在树下煮茶。
　　洛岵清一眼便看出是上午来邀请他的人，立刻上前道:“多有打扰。”
　　那人早早起身，走上前去:“哪里哪里，光临寒舍”他微笑道，“洛翰林，皇副将。”
　　“抱歉我不请自来，不过你早知我回来？”皇彰拜了简单的回礼，抚剑放于梨花木桌上，立身站好。
　　“算是我心计过多，忘了介绍自己:我名呈觉……”
　　“九皇子？!”皇彰与洛岵清都有些惊奇。那个一直默默无闻，座山观虎斗，不关心朝堂，连上朝都不去几次，皇帝都不在乎的九皇子？
　　“我自己建了偏府，你们也知道我是皇祖母带大，父皇也默许了。”他抿了抿嘴，“我记得那次的青骥节，你和他救了李槿。自那时起，其实我一直想与你们结识。哦，对了，请坐。”
　　三人坐下，他立刻倒了茶。
　　洛岵清饮一口，实在没有喝出是什么茶，皇彰对茶虽然没有研究但他既没有喝出是铁观音也不像普洱茶之类，便问道:“敢问这是什么茶？”
　　“啊，这是轩州（呈朝一个偏僻的小州）一位农户赠我的。我帮了他修了水车。”
　　皇彰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点了点头。洛岵清抱歉的看了他一眼，现在他不仅仅觉得六皇子和他们想得那个他不同了。
　　“我邀请诸位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交个朋友。”
　　“当然，这个朋友我和洛由山非常愿意。”皇彰缓缓点头“我只想问，你是想为这个国家做事而已还是成为国家的主人？”
　　“皇彰？”
　　“我，想为国家做事，但是成为国家的主人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办法，我的兄长我的父皇他们主张的，从来没有考虑过百姓的感受，他们没有见过，问过哪怕一回。我不是想与众不同，我只是觉得我的方法会更佳。”呈觉大喘了一口气。
　　三人都静默了，这是一场赌博。
　　“我与你想得相同。”
　　“我也只想辅助明君。”
　　三人说出了心声，忽释重负。谈笑饮茶。
　　晚间虽然呈觉想留二人，但被婉拒了。临走，洛岵清对呈觉说到:“呈兄最近可要慢慢增加上朝的次数了。”呈觉心神领会:“假装不问朝政，做事却要做好。”皇彰笑笑说:“毕竟我二人还是不够的。”说完二人便骑马离去。
　　“怎么会不够呢？他们那些俗物只是无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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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这一章好会再增加内容的!我在西藏有点难受，对不起啦，要分几次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