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载酒》景狄山

3、桂花繁如少年志（下）

　　皇彰把皇安歌送回皇府，皇安歌迅速跑去了西厢，挥挥手到:“好哥哥们，晚上我就不去，在再外面晃晃就要被发现了。”
　　“这你就不出格了？”皇彰招手示意她快回去“不过这才像我妹妹。”他低头笑笑:“明明有豆蔻节的（呈朝女孩子节日），这丫头凑得什么热闹……”
　　“她哪里像丫头，她是弟弟。”洛岵清笑道:“走吧，晚宴之后就要放烟火了。”
　　街上的灯笼全都亮了，红黄光亮从路口到尽头，中央圆台上的灯马也亮了，青石路上所路过的人全是金黄颜色。“嘭!”黑夜上的明月旁绽开了一朵红紫的花火，紧接着划开黑夜的白光窜入天空，哗啦一下散开的是如流星般的轨迹。街上的少年仰头注视着，天上人间都是灿烂时。
　　最后是一个是如鸿鹄形态的烟火，红色的光亮似乎踏进眼中，又忽然消遂般星星闪闪消失进黑夜。空中只剩下燃烧后的白色尘埃和烟火的味道。
　　没有比烟火之后还觉得寂寞，洛岵清每次看完如此类的烟火总是这样不自觉的有感而发。皇彰拍拍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来，有时友人最简单的存在是赶走你的寂寞。
　　“清，走皇府后院墙外，我把那坛秋时桂花酒藏在哪里了。”皇彰的面具像是要融进黄色的映光，少年的青涩的嗓音，，未及第的散着头发——让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十分珍贵。
　　皇府的后院墙外十分宁静，隔开了街上和墙里的热闹。皇彰提着在街上的灯笼，刚刚好可以照亮那墙角的黑暗。皇彰提着灯笼向上看——那是棵桂树，大树干上有一个树洞。
　　“你看，”他往灯向下提，树洞里反射出坛子的釉色“我藏在这里了。”他麻利的往树洞伸去，拿出了一坛红布盖的酒来。再掏掏，竟拿出两只碗。他一把绕开酒绳，哗啦倒了一碗给洛岵清。洛岵清还未接来就已经闻到了桂花的味道——他早闻惯了满街开的桂花，比起普通的甜得发腻香味，这一次显得由为清冽。
　　两人一屁股坐下才发现那块地上全落满了桂花，像坐在某种垫子上。饮一口酒，桂花的香仿佛从空气里流进了身体，恍然有些晕腻。月光很亮，但太远，灯笼的亮更小，但照亮了头顶的桂花。
　　“洛伏骥……洛兄，他还是要去西北吗？”
　　“嗯……假如可以其实我想做个文臣，既可以照顾父母，也可以照应哥哥，当然还有侍君。”洛岵清看着月亮，眼睛里的光闪了闪。
　　“我，”皇彰靠在桂树上，撑着一只手说:“我想当将军，但……但我不是想侍奉那个皇帝。”他饮了一口酒，顿了顿:“我想侍奉天下人。我想把那些侵犯天下的赶走。”
　　“那时，我朝有一文一武。”洛岵清脸红红的，说了大胆的话，“创造我们的兴盛。”
　　“那说好了？”
　　“说好了!”
　　“那事成之后再来喝酒!”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树影恍恍惚惚，也如同酒醉。待到月移了位置。洛岵清才与皇彰离别，看到他进了门，朝他挥手，他才离去。洛府此时静悄悄的，为有守门的仆人朝他致意。他的心莫名感到躁动，很久之前他也曾有——洛伏骥出征时，像对大人一样对他敬酒时。有一种责任感，什么责任感？他说话太大了，但他就是那样想的。他抿了抿嘴，嘴里还有桂花酒的味道。
　　今夜，格外好觉。
　　他早晨按时上书房，罗先生教了他一天，别时说他有了变化。他一天天读着，不觉得枯燥。他也听闻皇彰也努力了许多。或许有力量在推动着，或许是那桂花酒后的感想。
　　再是秋天，众人来送他，说他是最小的年纪去乡试的，罗先生笑道要他一路考个状元回来。皇彰也走了，他也要武试。
　　再几个秋天与春天。他是探花郎，他虽不是武试状元，但也排第二。两个及冠了的青年有了字。一个叫由山，一个叫谨之。
　　还是那匹马，还是那坛酒，还是那两个人，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武将靠在桂树上:“不错嘛？几年不见就是探花郎还封了翰林院学士。”
　　文官笑了:“你明明知道状元是那国师的学生，榜眼使了手段。而且我不想当学士。怎么你当了副将不错嘛？”
　　武将笑了:“你也知道我不想在朝中当副将。”
　　两人再饮一杯，一起笑了。也许一切都不是什么如愿，但还好你能懂我再饮一杯。
　　“边境最近咬得紧。”皇彰皱着眉头说“一群老古董三句不离和亲。”
　　“兄长很久未归了，家书也难收到一封，我不过是个学士，没有一点机会进一言。”洛岵清无奈摇摇头。
　　“洛兄抵抗得对，但没有上面人支持……假如……”皇彰还叹了一声。桂花酒的甜味有了一丝本该是酒更浓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