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仙的自我修养》池鱼春渊

72、萦怀（四）

　　永泽就这样不明所以地被长恒牵着一路小跑跟在成亲队伍后。

　　长恒在拉着他的手兴冲冲跑在前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队伍，嘴上不停催促道：“快点！快点！别跟丢了！”

　　实在不能理解。

　　人家成亲他这么兴奋做什么。

　　而且还拉着他跟在人家后头。

　　永泽实在没兴趣，奈何他的手被长恒攥得紧紧，想撤都撤不开，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见长恒如此激动的样子。

　　感觉扫了他的兴不太好。

　　所以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他还是被长恒牵着，嘴上说道：“又不是看不到，何必这么急。”

　　长恒道：“放心，跟我这一回不会亏待你的。”

　　“……”谁要跟你。

　　俩人跑了没多久，就见成亲队伍在一处豪华院落门口前停下，到时那边就已经围了很多人，光是门口街道就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新郎这家还是个大户人家，听到这家的少爷要成亲了，附近的男女老少都跑过来看了，一看到新郎官他们就鼓掌欢呼，整个成亲的气氛瞬间达到一个顶峰。长恒和永泽二人拼命挤都挤不进去，实在是太多人了，但长恒肯定不想就这样被拦在外头，他可不是为了看人头才一路跟到这的。

　　他左右张望，终于看到一处尚且能落脚的地方。

　　就是院落外围的围墙，墙体有点高，一般成年男子攀爬上去不是难事，只需再垫下脚就能看到院门直达大厅的全部景象。长恒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拉着永泽跑到围墙边，不过围墙那边也站了好多人，不少人努力攀着墙仰起个脖子眼睛巴巴看着即将要过门的一对新人。

　　长恒将墙边一侧看了一圈，最后确定这里确实能再站人。

　　不过，也只能站一个。

　　也就是说，像长恒和永泽这种体型的，只能再站一个。

　　两个人绝对站不下，多一点都不能。

　　本来就是人挤人，大家一个挨着一个，能空出点空隙已实属不易，总不能让人家腾位子给你吧。

　　永泽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见长恒在那犹豫不决，刚想劝他算了，只见长恒走到墙边突然半蹲下来。

　　随即他看向身后的永泽，拍了拍自己的肩，眼神示意他。

　　“……”永泽瞪大了眼看着他，似乎明白他要干什么。

　　他没有立即过去。

　　长恒见永泽没有反应，有些急了，忙说道：“来呀，踩上来，帮我看看里面啥样子。”

　　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肩。

　　永泽难以置信，长恒要他踩他的肩，只为了看一眼人家成亲。

　　“快点啊，”长恒催促道：“人新娘子都进门啦！”

　　说着他又往院门瞄了几眼，只见新郎带着新娘一步一步走进门，中间牵着那条大红绸缎结发球，新娘有些娇羞，在红色盖头的遮掩下似乎有些看不清来路，走路极为缓慢，步子迈得也极小，新郎也不急，笑盈盈地陪着她一点一点走下去。

　　“快上来。”长恒再次催他，“我在下面抓住你，放心好了。”

　　永泽见他按捺不住的激动神情，实在不忍拒绝。

　　但两个身高体型相差无几的人，重量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永泽担心长恒承受不了。

　　长恒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极为自信道：“看到没？我可是练过的，就你这分量在我这根本不算什么，我还举过比你重不知多少倍的铁呢，你可别小瞧我。”

　　说着他又眼神示意要他站上来。

　　永泽有些动摇了。

　　但他是第一次踩别人的肩，多少有些不习惯。

　　他一点一点朝长恒走过去，长恒又蹲了几分，好让他站上去，永泽左看右看，犹豫半晌终于踩了上去。

　　“站稳了。”长恒在下面握住了他的脚腕，永泽两只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两只胳膊很快就攀上了墙檐，因为个子高，倒不用垫脚，也不用仰着脖子吃力地看着。长恒沉住下盘，感觉肩上的那个人有点紧张，导致重心有些不稳，于是他道：“唉你稍微挪挪，感觉你站歪了。”

　　永泽听话地挪了挪。

　　待长恒感觉差不多了，才稍微站直了身子，这时只听得院里司仪高喊一声：“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唉唉唉开始了！”旁边人说道。

　　长恒在下面看不见，于是抬头问永泽：“是不是要开始了？”

　　“嗯。”

　　长恒激动道：“快快快，帮我看看，他们进行到哪了？”

　　“……”永泽其实不想看的，但拗不过长恒好奇的兴奋劲，只好跟那些人一样盯着院子里的情况。

　　他答道：“他们进大厅了。”

　　长恒点点头，道：“哦哦……是不是要拜堂了？”

　　“是。”

　　这时又听得里头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在众人注视下拜了天地，墙外的长恒听到后忙激动道：“他们拜天地了！”

　　“嗯。”

　　长恒“嘿嘿”地笑着，永泽莫名其妙，虽说第一次见别人成亲心里激动，但也不至于这样。

　　感觉长恒有些过头了。

　　“好好！”众人纷纷鼓掌，这时司仪又喊道：“二拜高堂！”

　　新人同时面向双方父母，重重拜了一拜。墙外的长恒听后似乎比刚才更激动了，“他们拜父母了！”

　　“……”永泽明显察觉到长恒抑制不住的兴奋劲，就连抓着他的手都微微颤抖。

　　“小孩儿，等下注意着点儿！”长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永泽不明所以，注意什么？

　　就在这时里头司仪高声喊道：“夫妻对拜！”

　　“！！！”长恒一个激灵，眼睛一下冒出光，猛地抬头，“他们要对拜了！”

　　“是是……”永泽真的觉得长恒有点不对劲，感觉他一路跟到这绝不是看人家成亲那么简单。

　　感觉他在等待什么，话语里有催促的语气。

　　永泽看着那对新人相互转身面对对方，新娘在红色盖头下微微垂身，对面新郎满眼笑意地看着她，整个屋子里都是浓郁的喜悦气氛，烛火掩映下，这对新人紧紧攥着手中的结发球，代表他们永生永世不会放开对方的手，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终于，这对新人在众人的注视和祝贺下完成了这最后一拜。

　　“好！！！”院子里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和欢呼，众人齐齐祝福这对新人，喜悦的气氛一直蔓延至门外，以致外面的人都影响到了，他们也不约而同地鼓掌。

　　长恒知道他们拜堂结束了，虽然很想鼓掌，但肩上还有永泽，于是抬头对他说道：“唉，鼓鼓掌。”

　　“……”永泽垂眸，他并不想做这种事。

　　长恒动了动他的脚踝，示意道：“唉呀，鼓个掌嘛，就当是代我，我现在手里不方便，代劳一下下，麻烦你啦。”

　　于是半晌后，永泽鼓起了掌。

　　掌声融进了大家的掌声中。

　　只见那司仪喊道：“礼成！”

　　“！”长恒耳朵一下竖起来，他抬头对永泽说道：“你快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语气比之前还要激动。

　　他知道礼成过后新郎就要掀新娘盖头了。

　　他等这个时刻很久了。

　　“……”永泽看向脚下的长恒，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果然，比起别人成亲，长恒更想看的是新娘子。

　　刚才要他注意就是为了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永泽心底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说不上来，他也无法形容，像他这样的年纪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反正就是不太舒服。

　　长恒显然没察觉出肩上那人的情绪波动，继续道：“快帮我看看，新娘子长得漂不漂亮！”

　　“……”永泽突然不想看了。

　　这时旁边站着的那些人颇为激动道：“唉唉唉，快看！新郎掀盖头了！”

　　只见他们眼睛都直了，齐齐盯向那即将露面的传说中艳压群芳的新娘子。

　　长恒晃了晃肩上的永泽，激动道：“新娘子好不好看，啊？”

　　永泽瞄了一眼，见到那位万众瞩目的新娘子，旁人纷纷称赞不绝，但他因为心情的原因，竟没有任何感觉。

　　长恒还在等他的回答。

　　“还好。”半晌，他终于回答了长恒。

　　“还好是什么意思啊？”长恒道：“是好还是不好啊？”

　　永泽道：“我不知道。”

　　“嗯？”长恒疑惑道：“美人你还看不出来？好不好看不是一眼就看出吗？”

　　永泽皱眉，他松开攀墙檐的手，示意自己要下来。

　　长恒感觉到肩上人的晃动，忙道：“唉你干嘛呀，要下来？”

　　“嗯。”

　　长恒有些不稳，道：“你别动你别动，要下来就直说嘛，你这样晃咱俩都得摔。”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接着问道：“那个，新娘长啥样啊？”

　　“……”永泽似乎忍无可忍，他稍稍提高音量，道：“这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说着他从长恒肩上跳下来。

　　不等长恒拍去肩上的灰尘，永泽又道：“一路跑到这就为了看一眼新娘子，既然你想看你去看好了，何必带上我。”

　　长恒道：“这不是墙太高看不到嘛……”他隐隐觉得永泽似乎有些生气。

　　永泽深吸一口气，继而说道：“你踩我肩上。”

　　说着就要蹲下。

　　长恒忙拉住他，“不行，你这身板根本受不了我的重量，怕把你踩坏了。”

　　永泽道：“你也太小瞧我了。”

　　长恒绝不可能要他踩在自己脚下，他知道的，像他这种常年练武之人的身板跟平常人不同，他能承受的压力是一般人的数倍之多，更何况永泽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己都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岁，总感觉踩他肩上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踩不踩？”永泽催他，“你不是要看新娘子吗？”

　　长恒摇摇头，道：“不了不了，既然你不乐意我也不强求，走吧。”

　　永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长恒会就此放弃，他道：“你不看吗？”

　　“不看了，反正也见到人域成亲了，没什么遗憾了。”说着他伸了伸懒腰，继续道：“说吧，你想去哪？”

　　见长恒因为他改变心意，永泽心里有种歉疚感。

　　他道：“那个……”少年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要是想看就……就看了再走吧。”

　　“？”长恒看向他继而笑道：“干嘛？我是真的不想看了，都这个时候了估计他们早就入洞房了，唉呀，没事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多大点事，我还能跟你计较？”

　　说着他爽快地拍了拍永泽的肩。

　　长恒四下张望，终于在密集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离开了那处沉浸在成亲喜悦气氛中的宅院。

　　再次回到街上，长恒捧着后脑勺和永泽并排走，眼睛时不时看向他。而永泽也感觉到旁边传来有时无的视线。终于，不等他开口，长恒来了这么一句：“你想过娶媳妇吗？”

作者有话说

　　遇到你之前不想，遇到你之后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