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孰是（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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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就这么一路牵着手走出了森林。
彼此手心的力道都拿捏地恰到好处，貌似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暖流通过二人的掌心相互传递着。这是长恒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牵手。
按理说，男人之间勾肩搭背倒也不足稀奇，朋友嘛，兄弟嘛，相互之间要好难免会这样，不过牵手倒不太常见，尽管长恒在感情这一块儿是一窍不通，以后可能还会这样，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想了解。他总觉得这事放在男女之间更为合适，没什么为什么，就是觉得两个大男人牵手什么的，意味不明的多。
不过此时的长恒却不这么想了，因为牵他的是永泽，是那个一直藏在记忆深处的少年。
既然是他，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他也想这么做。
带着之前的愧疚以及重逢的欣喜，长恒倒是很乐意和他牵手，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单是长相来看，这么个超凡脱俗的美男子给自己牵着，怎么看都是得了便宜。
反正就挺开心。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牵他手的那个人心里比他激动一万倍。
长恒这么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嗯？”永泽看了他一眼，“你笑了。”
长恒回过神来，“哦……咳咳，有吗？”
“有。”
既然是故人重逢，长恒索性也坦白了，“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
“竟然真的是你……这么些年过去了，容貌是一点没变，倒是头发白了，性格嘛……也变了不少……”
永泽眼底拂过一丝涟漪，语气依旧平淡如水，“可见我岁数大了。”
长恒轻笑，道：“再怎么大你在我眼里依旧是个小孩儿，只不过你现在比我厉害啦，但凡是听过‘白虎夜行’这个名号的无不闻风丧胆。唉，也就我不知道，第一眼也没认出你。”
说着长恒有些落寞地垂下头，喃喃道：“睡了一觉什么都记不得了……”
永泽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你……”
“嗯？”长恒抬眼看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唉！咱俩分开这么久，你是怎么找着我的啊？”
此时俩人走出森林，正逢黄昏时分，远处的夕阳散发着最后一缕慵懒的光，晕开了天际的一抹红云。
霞光不偏不倚照在俩人身上，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长恒总觉得有那么一缕霞光正正好照进了永泽那深色不见底的眸子里，使其有了亮光。
而永泽也是下意识握紧了长恒的手，缓缓道：“是你先来的。”
“……”长恒有些不明所以，“我？我怎么了？”
永泽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啊，不是在桃花树下吗……”长恒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说，那个山洞？”
“嗯。”
“！”像是察觉到什么，长恒不禁轻呼出声，“是我……是我先去那儿的！”
原来是这样，正如文章开头所说，长恒在三百年后的某一天偶然得知南畔这个地方，并在此待了两天，又因为中途下了场雨他不得不去山洞避雨，而就在这个时候，永泽出现了。原本只是想着四处逛逛，散散心之类，没想到竟会久逢故人，并在那个无名山洞中开启了时隔三百年的会面。
这么想着，长恒刚要说些什么感慨的话，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雨？
不错，下雨，长恒记得当时刚到南畔，在山间走得好好的，突然就下雨了，没有征兆的。不对，倒是有一个现象，虎啸。原本长恒走得悠然自得，加上喝了酒的缘故，还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可就在这时，一声撼天动地的虎啸传入耳膜，当时可把他吓个半死，这附近有老虎！立马就酒醒大半，可还没等他想好对策，天空突然就下起了雨。
明明之前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就下起雨了呢？
而后就是他躲进山洞避雨，再然后就是遇到了一个黑衣白发的男人，也就是永泽了。
现在想来，当初那声突如其来的虎啸不是别的，就是团子发出的。
可就算这样，这一切发生的是不是太巧了？虎啸过后就下了雨，下雨过后就遇到了永泽，更奇怪的是就在他回来的路上，载他回来的船夫还问他衣服怎么是湿的，他解释道是被雨打湿的，然而那人却道今天一直是个大晴天，根本就没下雨，还叫了好些个人作证，大家都说没下雨，长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就单纯地认为自己做了个梦。
如今想来，这一切并不是所谓的巧合，肯定有人为因素在其中。
于是长恒道：“永泽……你当时，是怎么知道我在山洞里的？”
听完这话，永泽眼帘微垂，语气温和，“可还记得当初下的那场雨？”
似乎是得到了验证，长恒忙不迭回道：“嗯。”
永泽道：“你，没有疑问吗？”
“……”长恒道：“确实有。”
他继续道：“明明是下了雨的，身上也打湿了，可我回来时那些人却说没下雨，而且异口同声，搞得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永泽道：“不用怀疑，你没错，那些人说的也没错。”
接着他道：“那场雨是我有意为之。”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长恒又不是傻子，多少也能猜到，没有预兆的下雨，且在避雨期间遇到了永泽，人们后来又说没下雨，两方各执一词，却是真实感受，那只有一种情况了。
这雨，确实是下了，不过只有长恒能感受的到罢了。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永泽了。
永泽牵着他一路走，长恒和他并肩走，不时观察他另一只手的伤况，血已经止住了，不再透过布料渗出来，这时永泽道：“说起来，还是团子帮了我的忙。”
原来，当初长恒在山谷中闲逛的时候，情不自禁哼的那首小曲儿在山谷中的回音袅袅一直传到百米之外的千年桃花树下，而那个时候永泽和团子就在桃花树下，其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不仔细听也听不着，永泽端坐树下正闭目养神，外界的一切都与他隔绝。桃花花瓣飘飘扬扬洒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去管，偶尔有那么一两片花瓣落在他的头上，再沿着他那高挺的鼻梁滑下来，一直落在他铺开的衣服下摆。而团子就安静地趴在他身边，眼睛微眯，桃花在它身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包括它的四只爪子都埋在桃花毯里，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偶尔甩甩，眼看团子就要睡过去了，突然一缕声音传入它的耳内。
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奈何团子听力太好，原本不放在心上的，没想到那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想不听到都难，除此之外，它还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团子的嗅觉是一般兽类的十倍不止，不要说百米，就算千米之外的一头野兽受了伤的血味都能嗅到。终于团子睁开了眼，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就有不少停留在它脑门上的桃花花瓣掉落下来，那气味是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浓郁，因为不想吵到主人休息，团子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站起来缓缓往那气味的来源处走去。
长恒喝得微醺，在山谷间哼唱地不亦乐乎，还举着酒壶朝天空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而这一切都被百米之外的一座山顶上的团子看到了，团子睁大了眼，本就圆的眼睛此刻简直都要瞪出来了一样，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让主人心心念念的人，那个曾经和主人一起的人，他回来了！
团子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一个不注意就叫了出来，因为是巨灵兽，这叫声肯定非同一般，在旁人听来就是虎啸了。因为声音太大了，就连那桃花树都撼动了几分，随即又有不少花瓣飘落下来，团子高兴地四处乱窜，乱了一片花浪。它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主人，长恒回来了，他来看我们了。
永泽也被团子异常的动静吵醒，团子一直在他身边转，脚步也极为轻快，奈何体型巨大，搞得周围都在震动，永泽本来不想理会，但团子却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动静越来越大，好像巴不得要他醒来。
于是他眉峰紧皱缓缓睁开了眼，脸色也沉了下去，刚想教训团子，却见它还在那蹦蹦跳跳，生怕他看不到自己有多兴奋。
“……”永泽表情默然地看着它，团子则是头一甩一甩，甩向某个方向，好像有意把他往那个地方带。
今天的团子有点反常。
原本一直乖顺的巨灵兽今天好像有意惹怒他一般，即使他瞪了它也不在乎，还是那样激动。
团子见主人一动不动，恨不得拽着他的袖子去看，但它不敢，只能继续在那蹦跶。
“……团子？”永泽觉得有点不对劲，团子这个样子似乎要给他看什么。
于是他迈出几步，团子立马就激动地跳起来，继续带着他往前走，永泽就跟在它身后，团子领着主人往长恒方向看去，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转头看向主人。
没想到主人一看到长恒，一直不变的表情有了波动，永泽直直地盯着远处山谷间的长恒，连眼睛都不曾眨几下，生怕一眨眼那人就逃离了自己的视线。
长恒……
他不敢相信，那个人在三百年后竟然会来这里，他竟然会来……他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永泽暗暗攥紧手心，脸上没有什么表示，可心里却是忐忑的不行，他要去见他，他想看看他，他想跟他说话，可他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他。
一看到长恒，永泽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慌张。
突然，他想到一计，利用下雨将长恒留住，使其不得不躲进山洞避雨，这样一来，自己便也机会接近他。
于是他暗中使了幻术，在长恒所处的山谷上空布施雨阵，也就是说，除了长恒所处位置上空是下着雨的，其余地方还是晴空万里。只有长恒才能感到下雨，其余人都感觉不到，所以才会有后来长恒与众人的下雨是否之争。
因为一场没预兆的下雨，长恒躲进了一处山洞，永泽看到后赶忙下山去追，撇下了团子独自一人去见长恒。
听完这些，长恒笑道：“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为了见我，这招都用上了。”
永泽低头，道：“无奈之举，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不不不，这法子挺好的，挺好的……”长恒道：“只可惜，当时我没第一时间认出你。”
听到这儿，永泽看向长恒的侧脸，沉默不语。其实他还有些话没说，当初自己是怀着怎样复杂又紧张的心情去见长恒，努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走到长恒身边，看似不经意的对视却在他心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原本有很多话要和他讲，但一偏头，对上长恒的眼，他就犹豫了，三百年后的长恒眉心多了一道疤，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了陌生。
永泽感觉到了失落，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
可还没等他平复心情，长恒就偏过头去，走向另一个方向。
长恒主动跟自己说话，可永泽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一个人暗自踌躇着什么。
长恒见那人不回自己，便也识趣地闭嘴，没过多久就睡过去。
永泽见长恒睡着了，动作也轻缓了很多，一点点走向长恒，慢慢蹲下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其实，他有很多话要同他讲，但一见到他就不知从何说起，这种感觉，于他而言，是一种折磨。但，千言万语，情难自己，他最想跟他说的，也是他第一时间想同他说的，却是短短的一句：长恒，我念你。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孰是（五）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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