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卷伍拾玖 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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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拂过，扬起雪白的衣袂，站在花厅的中央，魅七雪幽幽启口，“既然如此，我也正好有事要拜托小瑶你，不如，做个交易如何？”话音在逐渐冷僵的气氛中一分分散去，本来悠哉坐在太师椅上的夙砂缓缓站起身，与七雪对望良久，眸中突然泛起一片哀然，而后她决绝地甩出两个字，“不好！”
“为什么？”七雪不解地问道，对夙砂态度的突然转变表现出一丝茫然，“你连问都不问问我究竟有何事要拜托你？”
夙砂的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过去的她不曾这样笑，记忆中的夙砂瑶总是笑得很明朗，她喜欢吐着舌头扮可爱，喜欢大大咧咧地张扬而笑，喜欢指着自己两颊的小酒窝问七雪：“我是不是很可爱？”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了呢？变得有些陌生了，而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也似乎变得遥不可及。
她一步步走近七雪，一边走一边说着，“不管是怎样的理由，师兄，今日你终究是做错了。”待行至七雪身前，那娇小的女子扬起头，精亮乌黑的眸子对上七雪浅色的瞳仁，她以一种悲戚的语气训斥道：“你错在不该拿弄紫的命来威逼我，弄紫他不是交易筹码，是我们的朋友。”
七雪稍稍一愣，顿时醒悟过来，心知夙砂自小与弄紫交好，自是全心向着他，而另一方面，他拿弄紫做交易筹码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只不过，他并没有威逼夙砂瑶。
“不，这不是威逼。”七雪脸上原先的笑意一点点地敛去，淡然凝望着夙砂，他微抿了唇角，“这只是公平的交易，既然你我都有需要，为何不能合作呢？”
夙砂一听七雪话里不认错的态度，情绪便又沉落了几分，“你为何总是一意孤行，有什么事不可以说出来吗？你若想要我帮你忙，为什么不直接拜托我，非要把事情弄到这般地步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七雪没料到夙砂竟会对他发火，心里顿时也升起一股怨气，狠狠地顶回去，“如果我好好和你讲，要你去救萧澈，你会愿意吗？”
“为什么不愿意？”话音刚落，夙砂刹时反应过来，脸上的怒意在顷刻间消散，愣了愣，她再度启口，“你说……救萧澈？”
七雪微微颔首，淡然而道：“是，萧澈死了，我希望你能救他一命。”
“不可能。”夙砂决然地丢下这三个字，随后又回到座上，“萧澈之前屡次与我们作对，处处针对你，如今死了最好，你又作何要救他？”
七雪跟着走到夙砂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俯下身郑重地对她开口，“之前他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知道他不能死。”
“可是他已经死了。”夙砂望着七雪眸中的忧伤稍稍有些动容，随后忽闻七雪的嗓音扬起，伴着恳求的味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去救他。”
夙砂又痴痴地凝望着七雪许久，见对方眼中满是真挚，许久她苦笑一声，问道：“你这么做，全都是因为柳烟落？”明明是问句，可似乎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瞧见七雪点头，夙砂只觉心头苦涩至极，然而哭又哭不出，惟有感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将自我的情感压抑。
此时风瑾走上来，一把握住七雪的上臂，漠然启口，“既然她不愿意，你又何苦逼她呢？”
七雪直起身，对上风瑾的眼，神情略显悲然，“我答应过烟落的，今日便是我对她承诺的第三日，再救不活萧澈，便是我对她食了言。”
风瑾哀叹一声，略显无奈地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夙砂瑶不会答应救萧澈的，你又为何要给柳烟落这样的承诺？”
“因为我不要她难过，不要她伤心，我不要她为了萧澈而流眼泪，所以当时那种情况下，除了给她一个承诺，我别无他法。”也许说到底终究还是痴情惹祸，然而他能如何？若是烟落伤心难过，他的心里会更痛。
大抵风瑾还不懂这样的感觉，可是夙砂懂，所以在那一刻，听了七雪的一番话语，她终是做下了一个决定，“好，我答应你。”伴着余音的落下，风瑾和七雪纷纷朝她看来，对于她态度突然的转变感到一丝莫名，忽闻她再度启口，平静地道：“我答应救萧澈，当然，这只是卖你的面子，师兄。”
……
萧澈死里逃生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女子，夙砂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坐在床边，淡漠地望着萧澈出神，萧澈睁开眼，只见这女子对着他发呆，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撑着床榻坐起来，也许是动作太大了，才将夙砂游离的思绪硬是拉了回来。轻轻扶了把萧澈，她将软枕垫在他的身后，无可无不可地说了一句，“才捡回一条命，好歹你自己多注意些。”
萧澈只觉头涨得很，好一会儿才慢慢想起了些之前的事，他记得他是被白千尘下了毒，然后那个叫冷香的小倌告诉他说他没救了，再然后，他回到房里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应该是死了吧？可是，为什么此刻他又能活生生地坐在这里？
而这里又是哪里？萧澈环顾了一下四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从窗户望出去，外边正好是一片花园，场景不熟悉，想是他从没来过此处。
敏锐地察觉到萧澈心里的疑问，夙砂倒也爽快，直接解了对方心里的疑惑，“这里是魅璃宫。”
“魅璃宫？”近些时日魅璃宫在江湖日趋壮大，魅璃宫宫主魅七雪更是年纪轻轻就一举当上武林盟主，萧澈又岂会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呢？再看眼前的这名少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丫头应该是只九命猫妖吧，若真是如此，那么为何他明明死了，却又能活着坐在这里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是你救了我？”萧澈问道，而夙砂却沉默了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萧澈微怔，或许是从没料想过，自己竟会被一只妖所救吧，而后他再度启口，语气认真大义，“今日你救我一命，这份恩情他日我一定会还你。”
夙砂冷然一哼，淡薄地道：“若不是师兄，我宁愿对你见死不救。”萧澈闻之并不以为意，只是望了夙砂许久，终是一笑了之。
反是夙砂瞧见萧澈脸上露出少有的笑意，不禁有些吃惊，“你笑什么？”她问道，继而对着萧澈眨巴了两下眼睛，模样中稍稍有了些往日的可爱。
萧澈又是一笑，莞尔道：“我在笑你一心想着魅七雪，而他的心里却只有柳烟落。”
眉间微微一蹙，夙砂下意识地别过脸去，虽然这都是大伙儿都能看出来的事实，可是这一刻经由萧澈的口将这话说出来，她仍是忍不住的感伤。
“连你也看得出我喜欢师兄啊！”她不禁苦笑出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呵出，“我本以为我的演技再差，至少还能骗过外人。”
那一刻，萧澈望着夙砂，却无意间被其眼中满满的悲切所伤，有一种冲动想要去安慰她。然而理智终究没让他这么做，作为一个降妖师，最忌讳的便是对妖产生同情心，所以他不能。
“你没骗过我，不是因为你的演技不好。”萧澈冷淡地说着，而后夙砂偏了偏头，好奇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萧澈低垂了眼眸，望着白色的被褥，淡淡地启口，“因为，我懂你的心情。”
夙砂恍然大悟，“你是说柳烟落？”萧澈只是对上夙砂的眼，却没有给出任何回答，而夙砂心里却已明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说：“没想到你我竟是同病相怜，在感情上，我们出奇的相似。”
那以后，二人长久地沉默着，谁都没有试图去打破这份沉寂，只道窗外飞过一只鸟儿，带着惨烈的悲鸣划破天际，他们双双将目光移向窗外，夙砂望着那只飞鸟飞过的天空，嘴角牵扯开一丝苦涩的笑意，“你说，如果我不是妖，是不是七雪就会爱上我了？”
不料这句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语却遭到了萧澈的怜悯，是的，或许她真的只能用怜悯来形容，那一瞬间，萧澈一个劲地帮着她讲话，却让她感觉自己何其可怜。
萧澈说：“魅七雪他自己也不过是只妖，凭什么责怪你？”
夙砂望入萧澈的双眸，试图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些同情的神色，只是最终她也没能寻到，后来回想起来，才发觉，也许萧澈所说的都是他心中所想的最直观的想法，他没有同情她，也不是怜悯她，只是单纯地看不惯七雪，看不惯她为了七雪而贬低了自己。
夙砂忽然笑起来，笑容很爽朗，“你说得对，师兄没资格责怪我的不是，因为他和我一样，也不过是一只妖而已。”说着，她站起身，随之又附身拍了拍萧澈的肩膀，“好好养身体吧！趁这段时日你我不须为敌，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不是每一只妖都如你所想，至少，我不是。”
（卷伍拾玖完）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卷伍拾玖 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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