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卷伍拾伍 冷香 ...
-
某日的午后，阳光依然明媚，众人随烟落走出了客栈，强烈的光线照耀下，她轻声说了句，“我们去冷香苑。”随后便向前走去。
管筝跟在她的左边，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问道：“去冷香苑作何？那日我们问过苑内的人了，连他们都不知道冷沾衣，估计那人根本不在冷香苑吧？”
烟落冷眼瞥了管筝一眼，眸中含着清冷的光色，“你若信不过我，又何必要我带路呢？”言下，她笑起来，唇角勾出的弧度似是带起了一份邪气，而后，她复又开口，问管筝，“你可知道冷香苑的创始人是谁？”
管筝愣了愣，此时走在烟落右侧的风瑾却开了口，“该不会那个创始人就是冷沾衣吧？”
烟落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望了望风瑾，她道：“对，就是沾衣，当然，在别人眼里，他的名字应该叫……”话至此处，她刻以顿了顿，见管筝眼里的期待，方才接着吐出两个字来，“冷香。”
七雪始终走在那三人之后，孤单一人的寂寞身行落在前面那三人的阴影之中，一路上他不曾开口，偶然间会因为某句话或是某个字眼而轻抬眼眸，细细琢磨。
烟落说到“冷香”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微微扬了扬眼梢，恰逢风瑾回过脸来，四目相对间，那人好奇地问他，“今日的魅七雪是怎么了，你一个人走在我们后面又是在想些什么心事？”
七雪闻之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冷香这名字有些熟悉。”言语间，他对上烟落的双眸，竟发现对方眼里的神色是那样的淡若清水，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感觉心被掏空了似的，身体里只剩一片虚无——虚无的心、虚无的灵魂，还有，那虚无的爱。
“你知道冷香？”烟落突然停下脚步，与七雪对视着，许久之后才问出如此一句。
而七雪只是淡淡地一颔首，“嗯，我在清婉楼的时候曾听那里的小倌提起过，据说是个传奇人物。”
烟落偏过脑袋想了想，应道：“如此说来，确实很传奇。”她莞尔一笑，随后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娓娓而道：“在很多年前，冷香是清婉楼的头牌，那时候只要一提起清婉楼，无人不知楼内有个绝色小倌叫冷香。可惜冷香只在楼内做了三年，不过以他的能力，三年他赚到的钱就足够他为自己赎身，并且以后可以不愁吃穿。”
众人认真地听着烟落口中关于冷香的传奇故事，忽见她说到这里勾唇一笑，“我想清娘怎么都没有想到，冷香出了清婉楼后，竟会自创冷香苑吧？冷香的离去，无疑带走了一大批客人，而冷香苑可以自从建起便生意兴荣，直到今日依然占据着勾栏院之首的位置，冷香功不可没。”
“所以说，冷沾衣就是冷香，而他曾经是清婉楼内的小倌？”风瑾有些不敢置信地再度询问。而烟落的目光顿时变得迷离而悠远，“嗯，我仍然记得，我刚入清婉楼的时候冷香还是清婉楼内的头牌，而当我当上清婉楼头牌的时候，他却已经成了冷香苑的老板了。”
七雪依然走在三人之后，静静地凝望着烟落的侧面，总觉得这女子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的哀伤，可是七雪却猛然发现，他已经看不懂烟落了，看不懂她为何悲伤，也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突然之间，他与烟落二者间仿佛隔了一片大海，纵使此刻他突然长出一双翅膀，却也飞不过那广阔的海洋。
……
到冷香苑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任何一家青楼或是小倌楼都是一样的，相比夜里的热闹喧杂，白天未免就显得太过冷清了些。
迎接的小厮突然瞧见有客人，赶忙迎了上来，烟落见了只道要找冷香，那小厮一愣，此时七雪走上前，塞了一锭银子到那人手中，对方也算个明白人，立马展开一臂，客气道：“各位请随我来。”
冷香所住的地方冷香苑内最深处的一座小园里，听那带路的小厮说，冷香平日里好静，所以为自己择了那样一个偏僻的园子，就是不希望被晚上苑里吵闹的声音给扰了清净。
后来风瑾问他，“那么冷香如今还接客吗？”
那小厮道：“不怎么接了，只有偶尔几个官做得特别大的大人来了，老板才会接客。”说着，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说道：“老板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入了勾栏便无回头，如陷泥淖一直沉沦，而那满身的污泥，也将永生永世洗不干净’。”
七雪在一边听着，忽而因这句话心中一颤，想那冷香本也应是个高傲的人，却被这现世逼得不得不低了头，惟有叹一声可悲。
“照你这么说，你们主子今日也未必愿意见我们？”上扬的声调，显出疑问的口气，那小厮闻之，对上七雪那双漂亮的凤目，笑道：“这个时候主子应该在园子里和小蕊玩，我带你们去和他照个面，若是他实在不愿意与你们多谈，那我也帮不了你们。”
七雪微微颔首，道了声“感谢”，之后想起这小厮如此尽心尽力可能是因为他之前打赏他的那锭银子，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到了那偏远的园子，打老远就瞧见一个娇小清瘦的身影正在给一只雪白的兔子喂食，烟落有些吃惊地问小厮，“你说的小蕊该不会就是那只兔子吧？”
那小厮郑重地点点头，回答说：“是呀，主子可疼那只兔子了，每日都要抱着它好久。”
跟着小厮迈入园子，本来正蹲着身抚摸着小蕊兔子的白毛的冷香听到脚步声，微微抬起头来，正眼对上走在最前面的烟落，眸中忽然闪过一丝讶色，随后他站起身，听着小厮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最终他只是甩了甩手，吩咐那小厮下去了。
待那小厮离去，冷香却始终怔忪地凝望着烟落，双目一瞬不瞬，七雪正觉得此人的目光太过诡异，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闻冷香先行开口，“烟落？”他淡淡一笑，顿时将他本身的风情完全的显露，那媚眼如丝、媚骨风流，笑得人一阵酥麻，“真没想到，你我再度相逢竟是在这种地方。”
“是啊，好久不见了，沾衣。”烟落向前迈了一步，继而亦深深望着对方，“今日前来，是因为我和我的朋友们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冷香也就是冷沾衣这才将目光移到与烟落同来的那些人身上，淡然地扫了一眼，随后他说：“有什么话进屋说吧。”说着便引着一群人往屋子里去。
……
至屋内，烟落简单地将他们此行的目的给沾衣讲了一遍，那时候七雪只坐在一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清秀的男子，眉如墨画、目若秋波、面如桃瓣，若真要说他的容貌，美是美，却也没到惊艳绝俗的地步，顶多也只能算是长得不错，只不过他笑起来的那抹风情，却未必是其他小倌能学得会的，所以说，此人能当上头牌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许久的沉默后，沾衣了然地颔了颔首，“我知道前两日我苑里死了个人，当时官府的人也来过，确实了那人的死与我冷香苑无关。”他淡淡地说着，而后将目光移到管筝身上，“至于你们要找的冷沾衣也确实就是我，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人的死全是他自己造成的。”
风瑾敏锐地感觉到沾衣话里的问题，于是问道：“冷公子这么说有无依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沾衣起初垂眸不答，风瑾瞧着着急，又多问了两句，口吻中不免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为何不回答？你是看到了萧澈死的全过程才作出的保证，还是说，萧澈根本就是你杀的？”
沾衣被风瑾这句话激得立刻抬起了眼，“我没有杀他。”
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七雪却出了声，嗓音依然是柔和的，相比风瑾的咄咄逼人，七雪的态度显然要委婉很多，“那么请问冷公子，能否告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沾衣瞧了一眼七雪，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他说：“其实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去问千尘或许更好。”
风瑾一愣，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当猜测变为真实的时候，心里仍旧免不了一番失落。不知这种情绪是如何产生的，至少风瑾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请你就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们，”七雪轻轻抿了抿唇角，继而又加上一句，“拜托了。”
沾衣许是瞧七雪态度不错，便也没怎么为难，“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我希望你们也能给我一个承诺。”
七雪微怔，而后点了点头，“怎样的承诺，请说。”
沾衣低眉淡然凝望着手中茶杯良久，才缓缓开口，“我希望，你们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千尘一马。”
此话一出，顿时屋内众人相互对望，谁都摸不透这冷沾衣与白千尘又是怎样的关系，作何要为他求情，然而也就在大伙儿都迷茫不解之时，七雪温软的嗓音突然又响起来，“我答应你，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人情我只卖一次。”
（卷伍拾伍完）
[2009-4-19 13:47:59 落。]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卷伍拾伍 冷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