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娱乐圈]》西西里刀

9、试戏

　　自从被程家珩接走的那天后，孟桃语很久没遇见过这么大的雨。她家里唯一的雨伞，程家珩在今早出门时拿走。

　　程家珩没问过她有没有别的伞，要不要出门，她当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地告诉他。

　　孟桃语只能顶着外套，冒着雨跑上车，全身都湿了大半。

　　陆司冉有些担心地问：“你要不要去找个理发店把头发吹一下？你发烧才刚好，这下淋了雨只怕又要感冒。”

　　“不用了。”孟桃语抽了几张纸，边擦头发边问，“现在过去来得及吧？我听人说昨晚打雷把树给劈了，好像就是往永丰大厦那边的路。”

　　她不喜欢看新闻，堵车的事还是今早从程家珩手机听筒里听到的。听筒里的声音娇滴滴，让她自动想起一个人。

　　孟桃语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听到的时候只想，倒下那棵树怎么没把她砸进医院。

　　正巧遇见红灯。

　　陆司冉踩下刹车，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想什么呢？《万里》的概要你记熟了吗？”

　　“记熟了，我从以前开始，语文阅读理解得分都很高。”

　　《万里》还是王皓最擅长的文艺片。不过和之前的意象式叙述不同，这次是公路片。

　　作为瘾/君子的男主人公，在躲避追捕的旅途中，遇见了因遭受家庭暴力后，防卫过当致丈夫死亡的女主。同为逃亡者的两人一路扶持，女主却在中途不告而别。

　　最后，男主人公在毒/瘾发作的幻象中再次和女主相遇，死在了梦中。

　　陆司冉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又问：“你试戏的部分呢？你怎么理解的？”

　　“你没看你发给我的剧本吗？”孟桃语愣住，“除了前面的概要，后面都是宋迦的戏份，没有我的。”

　　“我没看啊？王导联系我之后，我马上就发给你了。”陆司冉恨不得时间逆转，“一会下车你等我一下，我看一下他是不是给我发错了。”

　　孟桃语抿着嘴不说话。

　　王皓能用两年的时间等一个剧本，又怎么可能在通知试戏的部分出错？剧本里大纲概要都有，连宋迦的台词都标了出来……

　　“王导故意的吧。”孟桃语顶着左右晃动的雨刮器，“这种试戏就纯靠临场发挥了。”

　　“你能行吗？”

　　“不知道。”孟桃语把座椅调成倾斜，“听天由命咯。”

　　等到孟桃语到永丰大厦，距离试戏开始还有十分钟。

　　她站在门口，手指在联系人界面的“程家珩”三个字划来划去。

　　要不要告诉他呢？

　　按照以前的情况来说，要是今天试戏合格，导演说不定会拉上人一起去吃晚饭。她摸不准自己能不能通过，又不想主动给程家珩发短信。

　　毕竟发过去，程家珩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压根就不会点开。

　　程家珩昨晚出去不过十多分钟就回了家。他回家时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除了一些零食，倒也没忘记自己出门时找的借口。

　　不过两人早就没了兴致，房间里只剩下孟桃语打印剧本的声音。打印机小声轰隆，孟桃语偷偷看程家珩，发现他却已经闭了眼在睡觉。

　　陆司冉突然拍了拍她的背：“还有五分钟，你先进去吧。”

　　“好。”

　　///

　　“先自我介绍吧。”

　　孟桃语看着正对自己的王皓有些激动。他比电视镜头里看上去更小，剃着寸头的圆脸圆眼，身上穿的也是灰色卫衣，像个大学生。

　　但是看见冷脸坐在一旁的宋迦，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他和品牌活动的那天穿得太像了，除了没有那个天价胸针。

　　“导演好，我是试戏第三百……”

　　“不是让你做这个自我介绍。”王皓打断她，推了推黑框眼镜，“是以女主的身份来做自我介绍。”

　　孟桃语顿了顿。

　　“我叫葛薇娣，今年二十二岁，我杀了人。”

　　“哦，原来是个杀/人/犯/。”宋迦出声，“我说呢，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

　　孟桃语想起来了，这是“何平生”第六场第三镜的台词。她直直地盯着“何平生”，一脸不屑。

　　“杀/人/犯/又怎么了？我不觉得我有罪，有罪的是那个死了的人。”

　　王皓侧头和宋迦对视一眼。

　　宋迦翻动眼前的台本，语调和上一句没什么区别：“有水了！有水了！”

　　孟桃语这下明白了。

　　王皓的试戏没有剧本，因为从踏进门的第一步，他就要你变成戏的那个人。宋迦虽然穿得跟何平生没有半分相似，但是一听声音就知道，他不是宋迦。

　　是沿途逃命奔波，连看见一汪清泉也会兴奋大喊的何平生。

　　“你带着的瓶子呢！”孟桃语立马蹲下身去，装作拿着瓶子的样子，“先装上再喝，你的手还是脏的！不要直接捧，喝进去的也是脏水！”

　　宋迦继续念着台词：“我的手可比你随手捡的水瓶干净多了！”

　　孟桃语无实物扭紧瓶盖：“那后面的路上，你一口也别喝。”

　　“原来你想和我一起走啊，那你早说啊。”

　　孟桃语站起身来背对着两人，微微低头，眼神里是含着害羞的闪躲。

　　“葛薇娣。”宋迦停顿了几秒，“你回来了？”

　　孟桃语出戏，眼神也没了刚刚的害羞。

　　“这句是何平生最后的台词吧？剧本里这句话之后是扣号，里面写着字母和结束。我应该没有台词才对吧？”

　　王皓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

　　“看样子你把剧本都记住了？”

　　孟桃语诚实回答：“没有全部记住，只有几个场景印象比较深刻。”

　　“那你说说是哪几个场景？”

　　“首先是男女主第一次相遇。然后是男主毒瘾发作，女主不懂，伸手让他咬的场景。还有刚刚遇见泉水那一段，最后是女主不告而别。”

　　王皓在纸上写了什么，继而又问：“你为什么记得这几个场景？”

　　“因为女主主要的戏份都集中在这部分，所以我觉得您可能会问，就特地记了记。”

　　王皓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真是难得的诚实……”

　　孟桃语朝他露出一个营业式微笑，她只是因为一时编不到更好的借口，只能想到这个而已。

　　房间里陷入沉默。她只能背着手，低头去看自己无意中站成的丁字步。她想动又不敢，只能偷瞄那两人小声讨论着什么。

　　王皓双手交叉，用严肃的口吻：“我们这部电影拍完，有国内无法上映的危险。而且可能要去国内好几个地方取景，还有沙漠的镜头。”

　　“嗯，因为《万里》里面有何平生毒/瘾/发作的场景，四季交换还有大海丛林什么的，他都梦见过。”

　　说完孟桃语瞥了一眼宋迦。他在对完台词后一直没开口，只是坐在原位双手随意交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宋迦好像捕捉到她的视线，开口问。

　　“那你的男朋友会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