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娱乐圈]》西西里刀

8、席雨浓

　　孟桃语觉得自己从以前开始就得了一种病。

　　这种病名字叫“见程家珩七大姑八大姨综合症”，具体病症体现在，一想到要和程家珩的七大姑八大姨见面就会提前焦虑、紧张，在衣柜前找来找去也没有合适的衣服。

　　“你已经把衣柜翻得乱七八糟的了。”

　　孟桃语对着床上的一堆衣服发愁：“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买衣服？”

　　“如果你不怕被狗仔拍到，顺便送你一个狂躁症的人设。”

　　孟桃语走到全身镜面前。

　　自己的脸因为刚刚翻箱倒柜找衣服，现在红得像扫了大半盒的腮红。额角也出了汗，顺着鬓发流到下颌，更别提乱糟糟的头发。

　　她本来想至少在程家珩面前保持冷静的，但是一想到明天要和他大姨一起吃饭，她自己就控制不住焦虑。从直发好还是卷发好，到要不要带首饰，香水要选什么味道，她一个也决定不了。

　　程家珩把她的衣服理好叠到一旁，自己坐在床上，看她站在镜子前独自发愁。

　　“你之前每次要和她们吃饭都这么焦虑吗？”

　　孟桃语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虽然两人只结婚两年，但是算上以前认识的日子也有九年。在九年里自己和他的亲戚以不同的理由，从被资助人的身份到妻子的身份，一起吃过无数次饭。

　　但他却不知道吃饭前，自己会提前一天就开始紧张。

　　“要不就找个理由说你不去了，你现在比高考前一晚还紧张。”

　　“你别说高考前一晚。”

　　孟桃语本来都快把这茬给忘了，他偏偏又提起。

　　高考前一晚，学校本来组织了统一的教室和学习时间，方便学生维持最好的冲刺状态。结果江城那年的六月炎热无比，孟桃语和程西年偏偏被分到空调坏掉的教室。

　　教室四角被放了大型转向风扇，孟桃语坐在最后一排，听见叶片转动得比窗外的蝉声更响亮。

　　程家珩被家里要求，以“给堂妹送凉爽”的名义，送去发烧时常用的散热贴，还有冰镇西瓜。结果等到他去到教室，透过后门小窗，看见孟桃语趴在桌子上用复习资料挡风，一双腿在桌下抖个不停。

　　距离休息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只能站在窗外看孟桃语抖了十分钟的腿。

　　孟桃语本想偷看，有没有老师站在后门监督。没想到却和程家珩撞了个对视，他用嘴型告诉她：“别抖腿。”

　　过了这么几年。

　　孟桃语只是想到高考前一晚，依旧会习惯性尴尬到手脚蜷缩。

　　她左思右想，还是站到程家珩面前，拿起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连衣裙问。

　　“你觉得我穿短袖配短裤还是阔腿裤？或者直接穿连衣裙吗？穿鲜艳一点好像不太好，但是我其他衣服又都太素了一些。”

　　程家珩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购物袋，递给她。

　　“你要不试试这条？”

　　孟桃语认出是行李箱里那个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墨绿色收腰连衣裙，她比了比长度，正好过膝。偏一字的领口开到锁骨下方，能最大限度展示肩颈线条。

　　“你什么时候买的？”孟桃语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这条很合适。你先出去吧，我换上看看。”

　　“这条裙子不是我买的，程西年让我带给你的。”

　　他又想起程西年把衣服递给他时说的话。

　　“她说，我要是看到你变得异常焦虑，长时间停在镜子或者衣柜面前，就把这个衣服给你。”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孟桃语捏紧了衣服跌坐回床上。

　　///

　　“明天不用去大姨家了。”

　　程家珩从浴室里走出来，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干发巾搭在头上。他的刘海长了些，平常总是往后梳，所以没看出来。

　　孟桃语坐在床上，能看见他的刘海挡住双眼，水珠顺着脖颈滴落浸湿睡衣。

　　“怎么了？你公司有事？”

　　“不是，大姨今天提前去超市想买菜，结果超市工作人员摆货架的时候，有小孩玩闹不小心撞到货架。货架上摆的水果罐头砸了下来，把腿给伤了。”

　　程家珩还想说话，结果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你接一下，是我爸。”

　　孟桃语看他转身进了浴室，只好走到书桌前坐下，把台灯打开调好光线。

　　“爸。”孟桃语好久没叫这个词，说出来自觉有些奇怪，“家珩他刚刚洗完澡，在吹头不太方便。”

　　“没事。本来我打电话给他，也是想和你说说话。”

　　视频那头的中年男子能看出坐在医院，和程家珩七分像的眉眼，剩下三分是时光流逝中赠与他的凌厉气质。

　　“这段时间我得了空，想说跟你们夫妻俩吃个饭，结果你们一个比一个忙。”

　　“没有啦，爸。是电视台趁着暑假推了一个选秀节目，所以我比较忙。原本打算等节目结束就和家珩去看您，结果又出了直播这事。”

　　“我知道你工作性质特殊一些。”程义明沉默一瞬，“桃语，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冷战了？”

　　“啊？没有啊。”

　　她看着右上方自己有些僵硬的笑脸，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说服力。她在过去学到的演戏技巧，和营业式微笑，在此时被忘得一干二净。

　　“爸。”

　　程家珩突然凑到镜头前，拿过手机挡住了孟桃语。

　　“我在微信上不是和你说过，我和她没吵架了吗？”

　　“那新闻说你是她继兄是怎么回事？”程义明皱眉，“你闭嘴别说话，桃语，你来说。”

　　程家珩回头看了她一眼，孟桃语和他对视，已经调整好情绪。

　　她接过电话：“因为现在公布结婚的话，有的人可能会用隐婚来攻击，权衡之下公司选择了这个解释。等再过一段时间，会找重新时间，发通告说我和家珩结婚的消息。”

　　程义明听到最后那句话，仿佛吃了定心丸，又说了了几句家常便挂了电话。

　　“家珩？”

　　“我在你爸面前不是一直这样叫吗？”

　　孟桃语说的时候不觉得，被他这么一念反倒耳朵通红。她伸手去推程家珩，又被他借力反拉到怀里。

　　“那今晚就多叫几声听听。”

　　程家珩从她两个月前搬出去后，就没碰过她。今晚本来准备洗漱完早些休息，听到她打电话时，久违不带姓地叫了自己的名字，程家珩突然不想早睡了。

　　他俯身捧住她的脸，从下巴往上吻住唇瓣。他一向喜欢孟桃语的唇，饱满红润。右手扶住她的腰肢，避免她往后仰。

　　程家珩撩起她的睡衣裙摆，手掌往后抚上膝盖，强硬分开。他用右膝抵住孟桃语的腿，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露出的肌肤因他的抚摸而颤栗，孟桃语被吻得有些气息不稳。

　　桌上摆着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她分神去瞧屏幕，席雨浓的名字不停跳动。

　　“程家珩……我家里没有避/孕/套。”

　　“那就不用。”

　　孟桃语喘着气推开他：“不行。”

　　程家珩有些不悦，但转念想到她的工作原因只好作罢。他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放开了孟桃语。

　　她坐在椅子上，把程家珩转身看见未接来电时，一瞬的愣住记在眼里。他的后背绷直转而放松，然后是与平常无异的语调。

　　“我出去一趟。”

　　孟桃语想起陈导在剧组讲戏时说过。

　　“演员最难演出的是什么？是微表情吗？不是，你多看几本心理学的书就知道。你要演紧张时，可以通过摸鼻尖、闪烁的眼神，又或者是不太流畅的台词来表现。

　　微表情的应用可以同理到喜悦、伤悲这些情绪上。

　　演员最难的学会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你看那些危机时刻，普通人爆发的潜力，我让你们演，是很难演出来的。

　　特别是肌肉瞬间的变化，例如抽动或者是紧绷，这种只能靠天赋。”

　　孟桃语坐在原位，叫住穿衣服的他：“要我陪你一起出去买吗？”

　　“你出门不太方便吧。”程家珩眼里的情/欲/褪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孟桃语戴着帽子，站在客厅的窗帘后往下看。她像闯入小人国的巨人，以上帝视角看着程家珩小小的身影走到小区的路灯下，那个路灯下还有另一个小人国的臣民。

　　《东方红》的铃声把她的窥视打破，她捂住声筒走回卧室。

　　“喂？”

　　“你登一下电脑，上邮箱接收一下我最新发给你的剧本。《鸽子》的导演，王皓你知道吧？他今天联系我，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试戏。如果同意的话，就明天下午两点去。”

　　陆司冉在那头兴奋不已。

　　“我把明天要试戏的片段发给你了。这部是他奔着拿奖去的，剧本都磨了两年。公司里的何昶绮让人搭了线，结果王导连试戏机会好像都没给。”

　　孟桃语听到王皓的名字本该兴奋。她高中难得的逃课，就是为了去看《鸽子》。现在能去参加试戏，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追星成功。

　　但她又想起程家珩。

　　孟桃语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一封未读。

　　“《万里》？有官宣其他演员吗？”

　　“男主今晚刚刚敲定，是宋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