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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阿尔忒弥斯(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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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黑色打火机,“啪”的一声,蓝色火焰划破黑夜。程西年凑近点燃雪茄,火光映着她卷翘的睫毛。她靠着身后西欧神像的雕塑,眺望远处中央草坪上如鱼得水和各形各色人物社交的梁逸单。
程家珩从身后把她的雪茄抽走:“你让我带你来,就是来偷窥的?”
“你们多久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程西年连着几个周末都把自己关在画室,同班同学看不下去她自己折磨自己,干脆建议她出门找找灵感,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她的课题是“生机”,首选自然是中央公园。结果不去还好,去了就看见梁逸单被几个华人女生围着,一行人坐在草坪说笑,不惹人注意都难。
“你下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到一个小时。”程家珩任凭雪茄燃着,“对了,你手机带了吗?”
“没带,怎么了?”
程家珩摇头:“算了,没什么。”
他顺着程西年的目光看过去,梁逸单正搂着一个亚裔女生。那女生穿得凉爽,细带亮片礼裙裹着饱满的臀部,梁逸单的手就搁在细腰上。
“他在国内也经常这样吗?”
程西年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她今天走得匆忙,联系上程家珩时晚宴已经临近开始。她赶到就近的买手店选了最保守的拖地长裙,唯一的亮点是大片的露背。
“他不适合你。”程家珩直说,“我带你来也是为了让你更死心一些。”
“你好狠啊。”程西年吸了吸鼻子,“那你和桃子怎么样?”
程家珩默不作声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就那样吧。”
“就那样是哪样?”
“你在新闻里看到的那样。”
程西年被风吹得打了个颤:“这两个月你叫她四次,她次次都找理由给推了?你都不觉得奇怪?”
“觉得奇不奇怪又怎么样?”程家珩也把手撑在雕像上,“你也知道当初我和她结婚的原因,如果她要现在离婚也不是不行。”
“你们男人都这么冷酷的?结婚的时候我还替你们念了祝词。”程西年觉得自己被骗了,“实话实说,你当时比起祝词内容,是不是更想听你的下属汇报季度KPI。”
程家珩认真思考:“你的祝词我记不清,但是我记得那个季度公司财务报表翻了一倍。”
“你们这个婚结得真没意思。两年了,你知道桃子在想什么吗?”程西年不懂了,“当初我就该阻止桃子,别让她跳火坑。”
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几个人转过身看她。程西年缓和了语气,又问。
“我可看见了啊,国内的新闻报道说你是她继兄,真够扯的。”她带了嘲笑,“不会是桃子想把你给甩了,所以提前给你漏风吧?”
“那是她公司给的公关方案。公开了对她发展有影响。”程家珩不上当,“你别想着刺激我了。再说,她如果想离婚,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能有什么影响?桃子的资源又不多,直接爆出有你这个金库作靠山,估计有广告商想和你攀关系都会主动去找她。”
程西年嘘了一声。
“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婚。莫名其妙就结了,一点预兆也没有,连戒指还是我陪她去选的。”
“你天天只泡在画室当然不会懂。”程家珩笑她,“等轮到你结婚的时候,你未婚夫不陪你去选戒指,我就替你揍他。”
程西年神秘兮兮:“但是我懂一点,你小心被绿。以前高三桃子和我翘课出去,看的就是宋迦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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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孟桃语就被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吵醒。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司冉换成了《东方红》,她昨晚太累忘记拉窗帘,窗外正好是初升的太阳高高悬挂。
孟桃语被阳光晃得流眼泪,来电人是谁都没看清就接起:“喂?”
“起床替我开个门。”
“啊?”孟桃语把手机拿下来一看才发现是程家珩,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不在家。”
程家珩开着免提站在家门口,看着被撬过的大门发愁。
“那你在哪儿?”程家珩揉了揉眉心,“我去找你,反正我现在也进不了门。”
孟桃语把手机拿远,连忙拍了自己几个巴掌,和程家珩说话一不小心就会被绕进去,她迷迷糊糊地回答可不行。
“你不是换了密码锁吗?我把密码发你手机上?”
程家珩边说边接过小区保安递的u盘,“小区进了小偷,家门口密码锁被撬了。内里门锁还没来得及撬警报就响了,但我没带钥匙。”
他看了看身边三十一寸的行李箱:“你还在上次的那里?如果是我就直接过来。”
孟桃语坐起身,把他的话拆开在脑子里换了几种方式排列好像都挑不出错:“哦……你过来吧。”
等到程家珩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时孟桃语还是有些恍惚。
“你只是出差三天,带了这么大的箱子?”
程家珩把行李箱提到主卧,蹲下身去整理箱子:“里面还有帮程西年带给大姨的东西。我爸明天就来,家里的门锁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所以大姨就说去她家吃饭。”
“好。”
孟桃语躲在他身后不情不愿的样子被镜子暴露得明明白白,程家珩看见她把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不知道看着哪儿在愣神,嘴也不自觉咬紧嘟起右边的脸颊。
和高中比真是一点也没变。
“那个宋迦是谁?”
孟桃语还在想怎么推脱,突然被他这么问完全没准备:“我以前喜欢的一个明星。”
“以前喜欢的?”
“啊,就他拍的《鸽子》,当时和年年一起看了觉得他演得挺好的。”孟桃语想到那天的活动,“不过后面没再看他的作品就没什么感觉了。”
孟桃语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到宋迦:“怎么了?”
“没有,就是回国的路上听到旁边坐着的人在说你和他。”程家珩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总不能等到我被绿了,我才来问你。”
“那是看了报道乱说的吧。”孟桃语大概知道他听见了什么,无非又是一些脑补过多的小论文,“我可没出轨。”
“孟桃语。”
程家珩突然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无端带来压迫感。孟桃语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却撞到身后实木的书桌。程家珩眼疾手快把她拉进怀里,桌上放着的多肉盆栽垂直砸在刚刚她站的地方。
“别忘了当初结婚之后,我们的口头承诺。”
“你突然起身吓到我了。”孟桃语从他怀里挣脱,“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给你煮碗面。”
程家珩收回手:“没有。”
孟桃语逃似的离开主卧。她刚刚要是没看错,程家珩行李箱里有一个购物袋,那家明明就是小众服装店,受众主要面向年轻的二十代女性。
到底是谁要绿谁?
锅里的水煮沸翻滚,她整个人就像被丢在名叫“程家珩”的水波中左右摇摆。这次她还不容易就快要到岸边了,又被那个购物袋轻易拉回水波中心。
孟桃语又想起昨天半夜,自己没接到程西年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她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程家珩把盆栽的碎片包好,准备扔到安全通道的垃圾桶里去。他看见进门玄关处摆着的小雕像,问:“你门口放的那个是你自己买的?”
“啊?不是,是程西年去年回来时送我的。”
“她每天画都画不完还有时间替你雕?”
“那是她送的生日礼物。”
雕像的少女穿着束腰的短裙猎靴,身旁跟着一头刻得不太好的鹿。
是阿尔忒弥斯。